一时间,玄灵殿上亦多是沉默了起来。
“武曲长老,虽然说封无咎此人影响极其恶劣,但是就凭这个便处死他,恐怕也难以服众,是吧?”开阳长老叹了一口气,似乎他亦并非是想这般。
“是,我知道”武曲长老冷笑了一声,“毕竟天衍各处,都已经搜查过了,并未找到那相关的毒药”
“不知”天权长老忽然问了起,“不知文曲那边,可有”
当下,众人便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咳咳”这会,天枢长老发声了,“搜寻一事,是由我天枢一脉负责,除了文曲殿,其余的地方,都搜查过了”
说着,一众人沉默了下来。
“文曲长老那边”这会,所有人都犯难了,于是开阳长老叹了口气,“真是左右为难”
“怕什么,我们就该进去搜他一遍,不然的话如何服众?”武曲长老喝道。
“我亦是这般认为。”天权长老冷笑着,“若是担心文曲长老有所怨言,那便支开他便可”
“如何?”一人问道。
“很简单,文曲长老速来清静无为,与我等皆是淡而相交,只是”他忽然转过脸来,看了看天璇婆婆道,“只需天璇婆婆劳驾一步,前去文曲探望文曲长老即可”
“嗯?”天璇婆婆忽然脸色变了,“你是让我去做这个坏人?”
“非也,为了天衍,并非坏人反而是有功劳的。”天权长老嬉笑着,“毕竟天璇婆婆是前辈,与那文曲前长老亦是老相识,自然亲切万分”
“哼!”天璇婆婆猛地摆过脸来,“此事,我万万不做”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既然天璇婆婆不愿意,那便由我去便可”天枢长老这会站了出来,他浑身上下忽然散发出了一种淡淡的波动,让人觉得其自身灵力十分浑厚
众人左右相顾,只好点头默认。
“既然天枢长老亲自开口,那边将此时交由天枢一脉全权负责便是了”
于是,他们渐渐地离开了这里,整个玄灵殿不久便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文曲殿。
平静的风声,似乎多了一丝难染的喧嚣。
吱呀
天枢长老推开了门,身后的一众天枢弟子便悄然而进。
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文曲长老的住处,噗的一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只见一抹光影霎时间闯了进来,将里面的情况给照得一清二楚。
“天枢长老,不知你突然造访,所为何事?”文曲长老许翁,这会正坐在书台前,捧着一本经书,抬起头来愣是看着忽然而至的天枢长老。
“许久未见,故来探望”
他言罢,便径直地走了过来,坐在了许翁长老的面前。
只是,许翁长老他看了看窗外,一切都似乎如同往日那般,并未有丝毫改变。
“有心了”他呵呵地笑着,很是平和。
“许翁长老,不知近来可好”
文曲内,一片喧嚣。
“快,把封无咎的住处给仔细翻找,不可以错漏任何细节!”
一个弟子指挥着,不顾声响之大,也要野蛮粗暴地弄开了上锁的盒子衣柜等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童子错愕地在旁边看着,忽然闯进了的一群人,让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哪里来的小孩,快回去,别在这里捣乱。”
“我我是奉命在文曲做事的,你们怎么可以这般粗鲁地弄坏文曲里的东西?”
那小童忽然喊道,但那些人并未理会,依旧是在做着手中的事情。
不一会儿,忽而有个声音,将这一切都震住了
“找到了!”
一个人忽然捧着一包东西,只见那东西藏于阴暗的花盆下边,若不是拨开了上边散乱的泥土,还真未必能轻易发现。
这会,为首的那人立马激动地抢了过来,“立马上报,我先拿这东西去一趟禄存,请禄存长老验明”
霎时间,他们全部退出了文曲,匆忙而又紧张
而在许翁处,天枢长老忽然看了看外边,随即便说道:“既然文曲长老这般淡雅,我也不好打扰,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忽然起身,径直地走向门外
方才踏过了门槛,便听闻身后许翁长老淡淡地说了一句:“前边那个花盆掉了,出去的时候请顺便帮我把它扶起来吧”
这会,他忽然望去,眼前的那个花盆在他的空间法之中,依旧是停立着,而许翁这一席话让他不禁眉心一紧。
“知道了”他坦然说道,随即借着身体将门内的视线遮住,随手便是扶起了那个掉落的花盆。
望着天枢长老离去之后,许翁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方才半天不到,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衍。
一时间,流言暗起,甚至有人早已摩掌欲提刀,扬言要亲眼看见封无咎人头落地
霎时间,天衍之上多是充满了一种宣泄的气氛。
“禄存长老已然确定,那包从封无咎房内搜出来的,便是谋害徐霸天与柳文的毒物”武曲长老这会得意地说着,在一处无人的楼阁中,与一众长老商议了起来。
“既然已经确定,那足以将封无咎定罪,再无需向掌门禀报”
“是,但是我们目前,还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去。”天权长老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开阳长老质问了一句。
“哼,我什么意思,不正是你们心里所想的吗?”那天权长老瞥过了眼神道,“封无咎身怀叶青的破军功法,甚至他那套诡异的心法,我怀疑也是叶青所参悟出来的,叶青是什么人,想必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
“纵然叶青有一万个不对,但是也与封无咎毫无干系,你若是想逼问他说出功法,这跟凡尘江湖的寇贼有何区别?”开阳长老愤恨说道。
“你就少装清高了”天权长老阴笑着,“我们这次趁着掌门闭关,自行决定要除掉封无咎,现在证据已经找到了,但是你可别忘了,当初掌门为什么要留下封无咎在天衍,还破例让他加入文曲”
没人说话,而那天权长老的底气更甚了:“不就是为了封无咎身上的破军功法嘛”
“哼,封无咎杀人偿命,这天经地义,但是一码归一码,他身上的功法被你们逼问出来后,你们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之人?他们会怎么看我们天衍!”开阳长老喝道,“你再想想,当初叶青能传他一身本领,你有没有想过究竟叶青现在是否活着,我看他不仅还活着,甚至还一直盯着天衍!”
“你”天权长老愣住了,眼睛急忙转动着。
“罢了”这会,天璇婆婆开始发话,“杀封无咎简单,但是想要对付叶青,恐怕你们联手起来也不一定是对手想当初,我师尊亦制其不住,更何况你们?”
这话说得他们心里透凉,不得不重新审视方才的目的。
“也罢,既然左右为难,那干脆不为之便是了。”武曲长老双手负在身后,继续说道,“如今证据确凿,封无咎私藏毒物谋害天衍弟子,更欲泄恨谋杀仇者恨者,身负四条人命,此罪不足为赦,当于三日后秋至,门前诛杀!”
哐当!
封无咎忽然抬起头来,只见一人匆忙而下。
“无咎”静娈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们他们要杀你了”
只是封无咎平静地似乎早已知晓了那般,并未有任何恐惧,甚至还微笑了出来:“我早已预料,何必哭呢”
“我我这就救你!”静娈止住了眼泪,她慌忙取出剑来,朝着封无咎手脚的铁链给劈去,却不能动其分毫,只会传出巨大的响声
“没用的,或许早已经注定,我就该死了这里了”封无咎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些事想跟你说,我若是不说,恐怕以后再没机会了”
这会,静娈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了起来。
她不知为何,傻愣地没有看着封无咎,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话,让她胡思乱想。
“我”封无咎看着她,头顶上的破洞照耀下来的月光忽然变得明亮,“之前第一次见到你,我”
封无咎不知如何开口,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弱。
“你你想说什么?”静娈完全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她转过头来,轻轻地瞥了封无咎一眼,随即晃开了眼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偷师贼呢!”
“哈哈,算是吧”封无咎忽然笑了起来,“以后我不在了,你也别多念想,就当没我这个人吧”
静娈惊住了,她大吼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呢?你就没想过离开吗?”
“我怎么离开?”封无咎平静地微笑着,“我这个样子,根本动弹不得,他们已经决定了要杀我,你以为我能对抗整个天衍吗?”
“我不管,我要救你”静娈的眼神迷离了起来,她的思维不断地跳跃着,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说道,“我去求天璇婆婆,她一定有办法!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诶”
还没说完,静娈便起身匆忙离去,朝着外边的天璇殿而去
天璇。
“静娈师姐,你怎么回来了?”一些小童看到了静娈,顿时高兴了起来。
“哎呀,我不是回来找你们玩的,我有要紧事要见天璇婆婆”她着急道。
“天璇婆婆?她方才从外边回来,此刻应该在休息”
“嗯,以后再找你们”
说罢,静娈便急忙朝着熟悉的方向冲了过去。
吱呀。
推开了门,只见门内一片漆黑,她在冷漠的黑暗之中,忽然看到了一阵泛着蕴红的光芒
噗!
一瞬间,整个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她忽然看到,天璇婆婆正坐在床榻前,平静地看着她
“天璇婆婆”静娈立马冲了过去,在天璇婆婆的面前,哭了起来,“我求求你,替封无咎求求情,他是被冤枉的”
“唉”天璇婆婆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你不懂,还是回去罢”
“我不懂?”静娈抬起头来,傻傻地看着她,“究竟是什么事情,天璇婆婆,你一向最宠我,求求你告诉我”
“封无咎此人,杀气太重,于道义上来讲,不符合我天衍静心修炼之道,况且他心有狂妄,终究成不了大器”她慢慢说道,“此事,便是他的结局,害人害己,你也不必替他求情了”
“不您一定是误会了,封无咎他不会是那样的人!”静娈急忙说道,“我跟他认识了那么久,他一定不会做那种事的,要知道他这个人,可比天衍太多弟子要正义得多”
“静娈”天璇婆婆看着她,脸上净是溺爱,“从前我就告诉过你,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随便地相信一个看似憨厚老实的人,可你偏偏不听!证据就摆在眼前,我要如何让你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难道这都是所有长老凭空臆造出来的不成?”
说着,静娈沉默了,眼里只有泪水
天璇婆婆这会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因为一个人而毁了你的道心,这不值得人世间有生有死,他不过只是沧海一粟,你记住了,这便是红尘”
“红尘?”
“红尘并非是自天衍外的俗世,其实它一直就在我们天衍之上,亦或者说就在我们眼前”天璇婆婆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我千叮万嘱,让你和静姝不要太过动情,可你这小丫头偏是不听唉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静娈哭得越来越激动,她扑在天璇婆婆的腿上,眼泪沾湿了天璇婆婆的衣服。
她忽然看到,在天璇婆婆的床榻外边,有一样东西,泛着蕴红的微光,她忽然想到,小时候听天璇婆婆讲过,那是什么东西
“我”静娈呼了一口气,“天璇婆婆,长老们决定,什么时候要诛杀封无咎?”
“三日后,秋至便是了”
“那明日您还去祠堂那边吗?”
“每年的秋至前,我都会去祠堂供奉前代长老,莫非你这小丫头去了廉贞,便忘了不成?”天璇婆婆说着,微笑了起来。
“天璇婆婆,晚了呢,我先回去了,不然师尊要骂我了”说着,静娈站直了起来,似乎没了方才的悲情。
“不哭便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廉贞长老又是着急了”
说罢,静娈慢慢地离开了天璇,看了看天际那边的月亮,若有所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