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焕取下斗笠,指间血淋淋的以二指夹着一枚眼珠子,退到了破庙门外,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望着破庙内的众人。
马啸天坐直了身体,将烟锅儿抽得通红,饶有兴致的准备看戏。
方清平以及十五名刀奴,瞬间抽刀戒备,刀锋一致对外,如临大敌。
“金公子,为何突然暴起伤我二叔?”方清平声音冰冷,在黑暗中那双眸子隐隐有一丝血红。
“因为你二叔这招子不好使,见了小爷还认不出来,有眼似是无珠,还不如直接扔了好。”金不焕两指一弹,方振的那颗眼睛珠子扔到了地上,被方振歪歪倒倒的步子一脚踏上,踩得稀烂。
“小子,原来是你!”
“一别有些时日了,还愁着上哪儿去找你呢,想不到你自个儿送上门来了。”金不焕回答。
方振双目不在,不能视物,听声辨位,以微弱的神念感知,强忍疼痛,背后长刀倏然出鞘,携带着无比愤怒之意,刀芒暴涨,长达两丈,轰然劈出。
破庙屋顶的瓦砾被气劲所震,在雨中飞溅开去。
一品天人和神位,虽然相差一个境界,却有着天壤之别,隔着天渊一般。
方振武道境界在小神位境,失了眼珠子,却能以神念感知,只是小神位的境界没那么敏锐,感知范围没那么大,敏锐度也不高。
这一刀声势惊人,但却是在没有适应失去眼珠子的情况下施展,毫无杀伤力,只有杀瓦砾,不能杀人!
金不焕闪避开去,任由雨水淋在身上,淡然而立,笑着道::“老东西,刚才本可取你性命,但那夜被你踢得呕了几两血,我就暗暗决定,一定要慢慢折磨你,不那么快让你死去。”
“有点儿意思!”马啸天吐这烟圈,眼中兴致浓烈。
方清平却一把扶住他二叔,道:“二叔,你先退后,我来对付他。”
方振以长刀杵地,厉声道:“平儿,赶紧,给我宰了他。不但能为二叔报双目之仇,还能得到十五万两银子。”
“双目之仇?二叔你的另一只眼也是……”
“不错,我的另一只眼也是拜这小子所赐,快,动手,别让他跑咯。”
“二叔,你这眼睛和十五万两是啥关系,侄儿不明白!”
“此子的脑袋价值十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快呀!”
方清平转过头,道:“马前辈,还请助我一臂之力,拿下此贼!”
马啸天起身,在黑夜中露出两瓣大黑门牙,道:“我要五万两!”
金不焕本可以抽身而退,没入黑暗中,但取了方振一只眼,反正与刀宗的梁子是结下了,他打算在雨中来一次畅快的大战。
在雨中,雨水顺着发丝从脸庞滑落,全身衣衫已经湿透。
“那个……缺门牙的老马,爷劝你少管闲事,这是我与刀宗的新仇旧怨,你坐那儿多抽两袋烟,看戏便是了,今后咱们还有很多合作,我敢保证,你不止赚五万两。”
马啸天似被说动,心中在判断真假。
“你的脑袋能价值十五万两?”马啸天带着疑惑询问。
金不焕回答:“浮屠现,往生殿,好像是那么多!”
马啸天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江湖中不乏暗杀组织,其中最强大的莫过于最强实力八大宗派之一的浮屠往生殿,金不焕口中的浮屠现,往生殿,指的自然就是浮屠往生殿的暗杀悬赏价格了。
“我滴乖乖!老夫这颗头颅曾经也就价值八万两,你小子竟然快翻了我的一倍,还有没有天理啊!”
方清平也在心中震惊,江湖中脑袋能值这个价的不少,但是一个天人境高手的脑袋是绝对不值这么多银子的。
“二叔,你没搞错吧!这姓金的就是天人境而已,又非名门望族之后,能值那么银子么?”方清平心中有点儿疑惑。
方振恨声道:“平儿,难不成二叔还会骗你不成,废话休提,快快出手,将仇给我报了,割下此子的头颅去换银子。”
“哈哈哈哈,好!这十五万两,本少主取定了!”方清平狂笑,暴露凶残贪婪的本性。
“马前辈,本少主答应给你五万,还不出手!”
十五名黑衣刀奴已然提着长刀,将金不焕围在了中间,堵住了退路。
武道之路,若不在生死边缘打磨锤炼,如何登封绝巅!!
在这个武力强盛的时代,武道境界的高低直接关乎寿命长短,谁人都想拥有强大的武力,多活数百年。
“此子的脑袋能值这么多,绝非常人!”马啸天心中七上八下,又想作壁上观,又想取那五万两银子。
金不焕再次劝说:“缺门牙的,你以为姓方的空空白牙,真能分你五万两,做梦去吧!你口中的那位大人物,回头会求着我做生意,你可别自断财路了。”
“你我白天已交过手,即便你出手,也未必能留下我!”
“别听此子废话,给我杀!”方清平下了斩杀令。
十五位刀奴,十三人是二品境界,两位背着铁链的是一品天人境。
十五人一是死士的角色身份,二是早已在战场中配合得无比默契,组成围杀刀阵,绝对能傲视任何一位天人境高手!
“白天老子这后脑勺就凉飕飕的了,来吧,送尔等往生,下辈子别投胎为奴了,做只猫做条狗也比做奴要强千百倍。”
刀魔方四海一手创立的刀宗,传下的刀法,不是耍花把势博得美人笑,更不是在大街上卖艺求掌声和银子的,没有花俏的刀法,只有杀人的刀法。
作为死士,要么杀死敌手,要么被敌手杀死,哪怕一换一,二换一,十换一,他们都不会眨眼,他们的使命是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雪亮的刀,霸烈的刀法。
刀阵合围,刀刀致命,循环交替,杀气滚滚。
十五人中无形分为了三个组合刀阵,五人一阵,第一阵攻击,第二阵准备接替,为第一阵换气做准备,第三阵则是抽空档,寻间隙。不但刀奴循环,刀阵也循环,让人毫无喘息之机。
马啸天手中握着烟杆,吸得烟锅通红,吞云吐雾,在一旁观战,也没说不出手,也没说要出手。
“刀宗的刀,果然名不虚传!”马啸天赞叹。
“我刀宗从来不练花架子,只练杀人刀!”方清平傲然自得。
金不焕此刻毫无杂念,全身心在刀阵中格挡厮杀,打磨武道境界。
身在这种能威胁生命的刀阵中,一个不小心,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脑袋搬家,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丝毫不敢有丁点儿分心,这正是打磨武道境界的最佳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