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塔满那突然紧皱眉头紧张的样子,林立爽接着说道:“我们王爷的意思是,在你们说的那个地方设一个隶属于燕城的郡,我们可以通过互通有无的形式,间接地把那块地借给你们,但是名义上,我们双方是交流通商,那块地也不能挂在你们的名下!”
“我怎么听着有点复杂,还请先生多解释解释!”
“说简单点,就是地可以给你们用,我们的人可以撤出那块地,完全给你们使用,但是这块地名义上还是属于我们的领土,隶属于燕城的一个郡!这样总明白了吧!”
“可是这样……好像跟我们的想法不太一样吧?我们可汗的意思是,那块地就送给我们,以后与你们再无关联啊!”
“送给你们?哼!你想让本王背上割地卖国的罪名吗?”元汶紧跟其上,大声喝道!
“王爷,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今天是来谈判的,不是谁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我们王爷的意思,反正你们只是需要土地用作百姓生活,这一点我们可以满足你们,但是你们也要考虑我们的难处是不是,我们王爷现在毕竟只是一个王爷,虽然燕城是他的封邑,但是把土地给你们这样的事情,还是越权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先以各种形式,把土地给你们用,等以后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再谈嘛!”林立爽一直在说好话,跟元汶形成对比。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其实这都是谈判的需要,相互之间的配合而已。
阿塔满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和耶律王子商量了几句。
然后对林立爽道:“你们提出这样的条件,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底线,只不过为了体现出我们的诚意,我们也能接受,还有一点!”
见他停顿了一下,知道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们黎国的太子马上就要登基,是不是趁他登基的时候动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借着去京城参加登基大典的机会,悄悄带兵进入皇宫,闷声不响的就能把太子和孙家一干人给解决了。
如果可行的话,这样来得轻松很多,而且见效快,没过几天就是太子登基的时间了。
元汶听了又不高兴,等着他:“你们想让本王背上谋朝篡位的罪名吗?”
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的性格都很直爽,考虑问题也是很简单,只要是能达到目的,越简单的方法越好。
但是推崇礼教的中原人却跟他们不同。
特别在这种重大的事情上,中原人要的是师出有名,如果师出无名,即使成功了,也是要被后代的史家在历史上记一笔黑色的浓墨,是会遗臭万年的!
“使者先生,之前我们王爷已经说过了,任何的行动都以我们为主导,需要的时候,你们配合我们就行了!”
被这一轮轮的攻击击中,阿塔满真心觉得今天的谈判硝烟味太重,也怪自己之前太过轻视了这次的谈判,还以为抓了那个女的,燕王就会一改强硬的态度,不说一一应允吧,但至少是会给点面子的。
可是今天看来,真是大错特错,燕王他始终强硬,黑着脸,仿佛已经忘记了他的女人被抓的事实。
阿塔满只能笑笑,还好,出来的时候可汗给他交了底,只要是能拿到那块地,其他的都好商量。
还交代过让他客气点,这个燕王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万一把他激怒了,一拍两散就完了。
那个女人虽说是住在他府里的,但是谁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再说堂堂的一个王爷,身边有几个女人也不一定就是老婆吧。
只是不知道,林立爽口中说的那种借用,能不能符合可汗的要求。
虽然还有很多的顾虑,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让阿塔满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
如果连可汗交代的底线也不能满足的话,那这次的谈判无疑是非常失败的。
还好这次有王子同行,他的意见应该可以代表可汗的想法。
和王子低声耳语了几句,得到他的同意之后,阿塔满才有信心继续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们说的那样就行。
“那我们就把盟约给签了吧!”林立爽看着他,问道。
这种事情自然也是要王子的同意,阿塔满用眼神询问了耶律王子的意见之后,做出了同意的表示。
在文官准备盟书的时候,元汶出去透气了。
阿塔满就拉着林立爽聊天。
“说实话,我真的恨佩服你们的王爷,他的身上不仅有一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更有一种政治魅力,将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结束了那种唇枪舌战,林立爽也放松下来,笑着对他道:“没想到使者的想法跟我一样,是啊,我们王爷的确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看得懂的!”
有时候,跟这个异邦的使者还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两个人各为其主,有些事情也不好多说吧。
两边的文官效率都很高,不一会儿就把文书都做好。
两边的人都重新回到位置上,一早上的交锋,只是为了这一纸契约而已,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不激动呢。
阿塔满代表可汗在上面签了字,把文书移到元汶的跟前。
元汶看了一眼,又把东西给了林立爽。
耶律王子一看元汶的表情,还以为他不肯签字,站起来:“燕王爷,我知道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刚才也谈了那么久,难道你想反悔吗?”
林立爽连忙站起来解释:“耶律王子你误会了,我们王爷并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先前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们会在那块地上设一个郡,以这个郡的名义借给你们用,王爷已经决定让我当这个郡守,所以,由我签字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阿塔满在一边陪着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一边拉着耶律王子坐下。
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只要能达到预期目的就好,也没必要斤斤计较多惹事端不是。
下面的事情就是走走过场,签签字。
当阿塔满手里拿着有双方签字的约定时,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元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呢?”
看着他眼中充满的杀气,阿塔满这才想到梦媃她们的事情。
又是陪着笑:“那件事情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可是没动那两位姑娘一根汗毛,她们吃好喝好……”
“她们现在在哪里!”元汶不想听别的废话,就想马上把梦媃带走。
“王爷请放心,人我们已经送到王爷府上了,相信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
什么?人已经送到府上去了?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搞了半天,人没见到是已经在家里了?
元汶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
“本王为什么要信你?”
那个耶律王子早就忍气吞声够了,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站出来。
“你别以为你们黎国国力强盛就了不起,如果你不是皇帝的儿子,哪有今天!”
话中之意,就是说元汶有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父皇,如果不是皇子的身份,也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
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是这种场合说出来,未免就有些不合时宜。
林立爽冲上去:“我们王爷是怎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世人自有定论,只是比起某些人来,我们王爷还是很优秀的!”
元汶没有说话,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这么一来,现场就充满火药味了。
吓得阿塔满赶紧上来灭火。
这可好,刚刚谈好了合作的事情,要是搞点什么摩擦出来,那刚才不都是白费了吗?
“我们王子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阿塔满你别拉着我!干吗怕他们,要不是父汗说要跟他合作,我就带兵把他的燕城变成平地!”这个耶律王子的话是越来越犀利,丝毫不顾及元汶的面子。
不管是谁听见这样的话,心里都是会是无比的气愤,何况是元汶这种有地位的人呢?
阿塔满心想完蛋了,不仅这刚刚谈好的合作没了下文,说不定以后还要变成敌人,虽然元汶一直也没把他们当成是朋友。
不出所料,元汶拿起桌上还装着酥油茶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的活动。
大家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元汶,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办。
在场的只有林立爽知道这一声清脆意味着什么。
刚才元汶一直在忍让,但是人的忍耐总是有极限的,达到了极限,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林立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躲在暗处的叶枫几个人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在那清脆的响声之后,一阵木板破裂的声音随之传来。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十来个人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把他们都吓蒙了。
阿塔满一看领头的一个人,这才想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元汶做什么身边都是带着两人,一文一武,这次却只带了一个人来,原来另一个在这里。
“大胆,竟然敢对我们王爷无礼,真是活腻了!”叶枫提起剑就准备刺去。
元汶喝住他:“叶枫!”
生气归生气,但是他们毕竟是匈奴的使团,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他们是来谈判的呢。
只是一时气不过,才摔的杯子,再说让他们出面,也是还有其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