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鱼丸制作成功之后,徐凌远又紧接着做出了肉丸,进而是各种衍生品,如带肉馅的鱼丸,掺有蔬菜的肉丸等等,不仅完全得到了村里人的认可,在赵家的酒楼里也是大受欢迎,于是他的报酬就也跟着丰厚了不少。
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所带来的成就感,却远远不及它所带来的苦恼多。
出于阿启对他的信任和好意,他是很想在这里实现旱地育秧的,尤其是在得知了族长前段时间生病的原因之后,这种想法变得越发的强烈了。
原来族长之所以卧床了那么长时间,就是秧苗惹的祸。徐凌远回城里过端午时,乡下正是插秧的时节,只是由于天气等因素的影响,每年的秧苗供应却并不稳定,有时会短缺很多,有时又会有剩,而今年则恰好遇到了第一种情况。
由于秧地里育出来的秧苗出苗率不高,再加上插秧时天干少雨,成活率也不理想,因此,为了补苗,族长和村里的一些人只能拉着车,徒步挨着村子去找,但凡有多余的,无论多少都会拉回来,甚至最远的一次走了七八天才回来,而回来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赶着插秧,结果,本来就过度劳累的他,终于在一天夜里出去看秧田灌水时,不慎滑倒,这才摔伤了腰。
徐凌远刚听阿启说的时候,还有一些疑惑,虽然秧田已经灌水平整好了,但是既然天干,那么将水再排出来,种花生和玉米不是也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去种水稻呢?
原来在这里,农户向朝廷和地主所交纳的,只能是小麦和水稻,而且是只收实物,用钱折算也是行不通的,因此水稻的收成也就变得格外重要了,而玉米和花生,只是因为一些旱地无法种植水稻而已。
了解到这些之后,他顾不上去纠结这种重农抑商的规定,而是苦恼于无法找到实现旱地育秧的关键材料。由于这种育秧方式需要能够保温保湿的环境,因此在他的家乡,人们都是通过用塑料薄膜搭建的简易温室大棚来进行的,虽然不够环保,但是经济实用,而且搭建和拆卸都很方便。
可就是这种在现代随处可见的东西,到了这里却是花再大的价钱也买不到的,更加令人无奈的是,还根本就找不到替代品。玻璃吗?他是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这种东西的,而他能想的到的,这里又有的,就只有玉了,因为他送给阿启的那块玉佩,几乎就是完全透明的,可是用玉来建造一个育秧的大棚,而且一年才用得上一次,这有可能吗?
虽然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可是这么一惦记上,再想放下似乎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至少对于他来说,越是找不到就越不甘心,可越不甘心,就想的越是入迷,甚至像是有些着了魔一般。
“大少爷,这地里的稻还没收起来,离明年的育秧还早着呢,不急,慢慢想就是了。”见他对着饭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心思又跑到哪里去了,阿姆叹了口气,继续劝解道。
“阿姆,你就别烦大少爷了,与其唠叨这些,还不如帮着好好想一想呢。”红英见他胃口不佳似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好像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不由也有些担心地说。
“我倒是想帮忙,可哪有这能耐啊?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机灵吗?也没见想出个所以然来。”阿姆一边劝着他吃菜,一边对红英说,然后想想似乎又觉得不妥,于是接着说到:“还是算了,一个这样就够人担心的了,再有一个我可受不了。”
“我才不会呢,只有大少爷才会这么爱操心。”红英不满的反驳道。
“你懂得什么,大少爷这是心善,不然谁家的少爷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会去操这份闲心。”阿姆瞪了她一眼说。
“我也知道啊,所以早上听阿明这么说时,我已经把他教训一顿了。可是万一办法没有想出来,反而把大少爷累坏了怎么办?”红英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忧地说。
“唉,但愿快点想出来吧。”阿姆无奈地说,然后再次将徐凌远唤回神来后,又转而训斥红英到:“你这死丫头,姑娘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幸亏大少爷和阿明都是好脾气的,不然的话,就你这心直口快暴脾气的性子,谁受的了你哦。”
“大少爷多喝点汤补补。”红英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忙着去帮徐凌远盛汤去了,惹得阿姆又连着叹了几声气。
而坐在一边的徐凌远,对于她们的一席对话,似乎都听见了,却又似乎完全没有听明白,此时估计也就是透明结实、保温保湿之类的话题,最能引起他的兴趣。
其实阿姆她们说的也不全对,他之所以这么冥思苦想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育秧,甚至他最早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反季节蔬菜。直到后来偶然和族长提起旱地育秧时,他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只是考虑到有些难度,当时也只是想想而已。
而此时,除了意识到旱地育秧的重要价值外,另一个无法忽视的原因就是,反季节蔬菜对于丰富菜谱的重要性。自从上次进城以来,赵家兄弟就希望他能多提供一些菜谱,但是由于食材越来越受限制,等到了冬天之后,这里基本上就只有白菜和萝卜了,而前世的他对菜谱并没有什么研究,也想不出什么很高端的菜式,因此,如果能够种植出反季节蔬菜,那问题就好解决的多了。
可问题的关键就是,怎么才能建造一个符合要求的温室大棚呢?明明在现代是那么普通的东西,怎么就是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呢?
就这样,在家里神思恍惚的想了一天,却也没有想出个什么结果,他便打算到外面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见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可是令他郁闷的是,他不仅什么也没找到,反而惹出了不少的麻烦。
由于他无论走到哪里,看见什么,都要先在脑内分析一下它们的透光性、耐用性等等,总是免不了要走神,原本在家里呆着还好,可是一出家门,各种意外就频频发生了。注意不到别人和他打招呼;和阿贵他们玩时,走着走着就掉队了;迎面走过来一头牛,还要劳烦牛为他让路;吃煮花生时,吃着吃着就把花生扔了,壳放嘴里了,这还只是个笑话,可要不是阿启拦的快,他就一下子坐到火坑上去了……
村里人看到这种情形,纷纷以为他是中了什么邪了,在告诉阿姆暂时别让他外出的同时,还折了许多桃树枝送给他辟邪,刚开始时他还会解释,到了后来就只是无奈的一笑而过了。
只是他可以一笑而过,却没有想到给阿启添了多少麻烦。他们一起出去时,阿启总是不放心的跟在他身后,在一些像是河岸湖边的危险地带,干脆就一直拉着他,就差把他送回家了。
而就这一点疏忽,他就又出了错。在回去的路上,他边走边想,结果是过家门而不入,依然低头往前走。幸亏阿姆因为担心他,所以出来看看,才将尚未走远的他追了回来。只是因为这件事,阿姆是再也不愿让他随意出门了。
到了这种程度,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可是又有些放不下。直到这天晚上,他梦见自己的床上忽然堆满了崭新的塑料薄膜,他欣喜之下,来不及多想,就脱口而出到:“阿启快来看,我找到了!”结果这么一喊,反倒把自己从梦中惊醒了,抬头看了看没有一丝光亮的窗户,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走火入魔了,然后就突然想开了,有些时候越是强求,就越是求不得,慢慢再想吧。
这么一想通之后,他便很安稳的入睡了,直到第二天阿姆不放心,过来叫他,他才醒了过来,精神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的不着调,就打算到村子里去和众人说一声,尤其是阿启,自己真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幸亏是他的脾气好。不过他在家里的这两天,却没有见他来过,不知道是因为开始秋收,忙了起来,还是也受不了他了。尽管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可是见他突然就像消失了一般,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就在他正准备出门一探究竟的时候,四叔突然驾着马车赶来了,而且一脸的焦急和忧虑。
原来随着果脯的生意越来越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了这样的谣言,说是四叔他们赚的是黑心钱,那些果脯都是用店里卖不出去的,烂掉的水果,然后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恶心东西做出来的,吃多了是会吃出病来的。
这也就算了,生意好了,又是独一份,有些谣言也不算稀奇。只是听四叔的描述,这些谣言中的信息并不像是完全虚构的,像是四叔后院里制作果脯的地方,以及一些大致的程序,如在锅里煮,在烘炉里烤,虽然添加了一些恶意的成分,但是如果说造谣的人没有亲眼看过,徐凌远是不太相信的。
而正是这样的半真半假,才让相信的人越来越多。以致发展到要求亲眼见证制作的过程,甚至是公开制作方法的程度。虽然这样做也许会泄露秘方,但是四叔他们觉得为了证明清白,也是可以接受的,现在只是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只是听他这么说,徐凌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而且觉得这件事还有一些蹊跷,于是便决定和他回去,先弄清楚了再说。
事不宜迟,决定后他们就准备回去,去找阿启的事情自然就被搁置了,只是匆匆地和阿姆交待了几句。
可就在他刚上了马车的时候,阿贵和几个孩子突然来了,说是大人让送一些花生过来,顺便看看他好了没有。徐凌远一见没有阿启,不免有些失望,在向他们道过谢之后,便问他们阿启是不是很忙。
“你不用惦记他了,他以后恐怕都没工夫理你了。”阿贵一脸幸灾乐祸的说,而且说完就跑掉了,完全没有给他再问的机会。
“怎么,那个孩子有什么事吗?”四叔见他一脸迟疑,忍不住问道。
“应该没什么吧。”徐凌远摇了摇头,便让四叔驾着车走了。
看阿贵他们的表情,应该是像往常一样,在和自己开玩笑吧?阿启会因为嫌他麻烦而不理他了吗?他是完全不相信的,只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呢?所以应该没有什么事吧?等回来后去找他的时候,自然也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