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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的人，全都是他妈妈的同事、教过的学生和家长。
他妈妈吃过药，又睡着了。
其中一位看上去年长的张老师让我们在客厅坐下，然后给我们讲了最近的情况。
这半年来，她一天比一天瘦，校长劝她多休息，可她还是每晚在办公室备课、批改作业到深夜，周末还给十几个孩子补课。
因她素来要强，大家也就不以为意，直到昨天，她正在上语文课，讲到一半，忽然弯下腰来，捂着肚子，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后就痛晕了过去——孩子们都惊呆了，连忙跑去找校长，大家七手八脚把她送到医院。
检查出来，是胃癌晚期。
她清醒过来后得知结果，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平静地对校长说要请假，回家里养病。
校长说，学校能报销大半住院费，要她不要担心，何况，在医院各方面条件都好一些。
可她执意不肯，争执起来，甚至伸手拔掉了自己正在打点滴的针头……
没有办法，大家只好将她送回家来。
起初她还不肯让木一回来，后来还是在同事们的劝解下，拨通了他的电话。
天大亮了，满屋的人才纷纷散去。
我坐在客厅里，心乱如麻。
他坐在我旁边，将头埋在两臂之间，头发凌乱不堪。
客厅里的钟滴答滴答地走过。窗外越来越亮，远远地听见车鸣声、吵杂声，有一种甜美的香气慢慢飘过来。
——是面包的香气。
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起来，我这才想起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我去做点东西吃吧，你吃什么？”我轻声说。
木一没有做声。
“先吃饭，再想想办法吧。”我用手去摇木一的胳膊。
许久，他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红红的直视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明明经常看见她胃痛，劝她吃药，可从来没想到劝她早点去检查……”他哑着嗓子，声音压抑而又痛楚，眼神焦灼而又无助。
我伸出双手，抱住了他，心疼得不能自制。“这不能怪你。现在惟一能做的是好好想办法。”
他紧紧抱着我，下颚抵着我的肩膀，那样的用力，痛得我差点流出眼泪。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我喃喃地说，眼眶又湿又热。
来到厨房，里面散发出一股霉味，垃圾桶里扔着几个泡面盒子。
打开冰箱，里面空空的，只有一碗剩饭、一个鸡蛋和一颗早已经不再新鲜的白菜。
——木一的妈妈，一个人的时候，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吗？我的鼻子不由一酸。
我做了一个清炒白菜，然后做了一个蛋炒饭。
将菜和蛋炒饭端到茶几上，我说：“先吃饭吧。我出去买点有营养的东西。”看着木一担心的眼神，我又说：“我不会迷路的，放心吧。”
附近有个超市，来的时候的士曾经经过，我向着记忆里的位子走去。
走了十分钟，果然看到一个大超市。
挑选了半天，我翻了翻自己的篮子，里面有猪肝、海带、鱼、木耳、乌鸡……我记得以前在健康网站上看到过，胃病病人适宜吃这些东西。
我来到收银台前，正要付账，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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