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时间倒是也快,不觉也是走了大半个时辰。
宁家原也是当地望族,整整有一条街道便是宁家的子孙后裔,如今十来房的人都在这一条街上,住的满满当当的,只是分家过了多年,不免就有些富庶有些贫穷。
不过单是从这满眼的宅子看,就能知道宁家子孙繁盛。别的人尚且不说,便是宁老夫人便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还不算宁老太爷另外有两个庶子三个庶女。孙子也有了十一个,孙女儿倒是不多就六个。长子宁静安有二子二女,现今二个儿子都已经成亲,长女也已经出嫁,从小儿定的亲,婆家在杭州,三年前送了回来成亲,如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小女儿比黛玉长一岁,如今已经定了人家,就是扬州本地的士子,原说是只等到了过完年便要回老家成亲,却不想忽然就得到父亲调任的消息,索性就一家子同来了。宁老夫人之所以说黛玉是六姑娘,是因为宁老夫人六个孙女儿,只有次子的小女儿年方六岁,比黛玉小,其他的五个都比黛玉大,所以如今黛玉便排了第六。
未几,便到了街北,黛玉只看见三间兽头大门,两边蹲着两个大石狮子,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宁府”。
有人在门口候着,因见了府中接老太太和黛玉的马车,忙就开了仪门,迎了马车进去。到了二门口才停了马车又换了两乘暖轿,几个衣帽周全的小厮上前来抬了暖轿走了一射之地,这才停下来。
待紫鹃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的时候,宁老夫人已经下轿,旁边是红菱扶着,因见了黛玉也出了轿子。遂笑道:“这便是我们家了。”
黛玉只觉得已经有好些时候不曾听人说道这是我们家这样的话了,在荣国府的时候,连袭人之流都时常说,林姑娘不是我们家的人。因此一时感慨万千,不由的只是微微用眼角余光打量四下,这院子虽然不如荣国府和宁国府豪华,可是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院落,精致中不乏大气,典型的扬州特色园林,倒是和以前自己家在扬州的宅子类似。只是当年自己家的宅子。在父母双双去世以后好像是已经出售了吧,当初自己去苏州之前就听说琏二哥哥已经卖了宅子换成了现银带回了京城。
“老太太回来了?”几个婆子丫鬟因见了老太太下轿,忙就争相上前请安。
请安之余。众人也没忽略了老太太身边的黛玉,因看着黛玉和宁王妃八成类似的面容倒是都惊讶了。世上的人类似的多,可是如此相似的真是不多,便是亲生母女、亲姐妹也未尝就会有。
“这便是我们家的六姑娘,你们赶紧先拜见了。平日里都挺机灵的姑娘们。怎么到了这会子竟傻了,也不怕咱们家六姑娘笑话。”之前去码头迎接老夫人和黛玉的媳妇子唯恐众人说错了话,引得老夫人不悦,因此忙就道。
这一席话处处透露出来的亲近和讨好之意让宁老夫人十分的欢喜。
众人虽然对六姑娘这个称呼感到有些奇怪,可是这张平家的这么说了,定是有她的原因。因此众人倒是都忙就给黛玉请安,口中只称呼六姑娘。
宁老夫人听了这样的话,这才开心许多。因问道:“老太爷安在?”
“老太爷在厅中候着呢。老太爷可是一早就找了许多的礼等着六姑娘。”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平家的婆婆张明家的。
宁老夫人点头带着黛玉就朝着里面走去。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上面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慈眉善目中带着一些浩然正气。料想这便是宁家的祖父了,因此便拜倒在地只是对他行了大礼。
这老者原是在厅中等候老妻和新认了的孙女儿。却不想她才进来便对着自己大礼参拜,竟是正经拜见祖父的礼。只是想着黛玉乃是已经定了名分的北静王妃,按照礼数该是自己拜见她才对,因此忙就道:“罢了罢了,你行这般大礼,可不是折杀我了,快快起来吧。”
“黛玉乃是孙女儿,如此拜见祖父,原是应该,祖父也自是当得起黛玉这一拜。”黛玉如何不明白宁老太爷话中的意思,可是如今自己到底只是有了赐婚圣旨,并没有正经嫁入北静王府,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
“这孩子原是这样懂得礼数的,老太爷只管受了便是。”宁老太太在一边笑着说道。这段时间以来,黛玉对自己一直都是如此恭敬有礼,并不曾因为她是未来的北静王妃就对自己有丝毫的不敬。莫说是认的孙女儿,便是亲孙女儿只怕是也难做到这一点。
老太爷听了这话,倒是也安心了,笑着让老太太拉了黛玉起来,又和黛玉说了不少的话,见回答的十分得体,又因为黛玉和宁王妃类似的面容,更是觉得恍若是女儿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开心的不得了,只是拿出了丰厚的表礼给黛玉,都是十分好的东西,可见是老太爷这些年私藏的宝贝。
黛玉也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针线孝敬给老太爷,老太爷更是十分欢喜,虽然说家中针线上的人多,可是能做到这样精致的倒是真没有,果然是个难得的孩子。只是心中不免又有些遗憾,只觉得这样出众的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亲孙女,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几个亲孙女儿如今都是什么样子了,除了婆家在杭州的老大之外,其他的一晃都是有几年时间没见了。
“老太太,六姑娘的院落已经预备好了,就在老太太和老太爷院子旁边的跨院里,虽然不大,可是胜在精致非常,离得老太太和老太爷的院子又近。大约六姑娘也是会喜欢的。”张明家的进来回话道。
“如此极好,就在我们身边,我们也能欢快些。府中平日里只有我们两个老的,又有什么意思。”宁老夫人笑道:“大老爷一家子的的院落准备好了没有?可收到信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扬州?”
“收到信说是接到圣旨只是匆忙交接便赶着回来了,过年前总是能到。大老爷还特特说了,今年能陪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家子过个团圆年,等过了年便去交接上任。大老爷的院子和少爷们的院子都是预备了的,老太太且安心吧。”张明家的口齿伶俐,只是忙就回禀。
“那就好,你先带着六姑娘去休息,休息一阵子正好吃饭,一路上车马劳动的,也真是累了。”宁老夫人自己都觉得累了,想着黛玉这样纤弱,路上还要陪着自己这个老婆子,自然也是很累的,如今既然到家了,就像让她休息一阵子。
黛玉这一路上也着实是累了,这会儿要是能休息是最好的,何况自己要是不去休息,便是连宁祖母也不能安心休息,因此笑着说了两句话便跟着张明家的下去休息不提。
“我瞧着你倒是喜欢这丫头的紧。”宁老太爷看着自己的老妻笑道:“我们家本来也不缺女孩儿,怎么你巴巴的又认了一个来。”
收到老夫人书信的时候,宁老太爷当真是有些惊讶了,怎么好端端的要认个干孙女儿,要说是自己家没有孙女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是有的,而且有六个,虽然没有孙子多,可是着实不少了。就算是不算自己两个庶子的四子二女,她的亲孙女儿也是有四个。
宁老夫人笑着道:“我原是喜欢她,在东肃王府和她一起住了一段时间,觉得当真是个好孩子,挺招人疼爱的。而且小小年纪父母亲也都没了,竟是什么心都没人操,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外祖母家中,舅舅不疼舅母不爱的,就只有一个老太太为她操心,心下不免就觉得她有些可怜。只是我虽然有疼爱她的心思,倒是没敢说,最后是静亦说出的这话,我觉得倒是也合适,便认了她。”
“我瞧着倒也是个极好的孩子,你认了她也不会辱没了咱们家的清誉。”宁老太爷和宁老太太一辈子也算是相敬如宾,既然老妻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老太爷自然不会反对,何况如今见了这女孩子,也觉得放心许多。
宁家做事从来都是十分谨慎,所以对于家中子女的教养是极严谨的,因此上才能保证宁家近百年来长盛不衰,虽然没有封侯拜相,也是也算得上是一方望族的原因。黛玉虽然是出生贵族的女孩儿,可是从她的言谈举止看起来必定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倒是能让人十分放心。
“老爷说的是,这孩子便是处处都做的极好,到底是林大人亲自教养出来的女儿,极懂规矩。”
“林大人着实是个好官,他的独养女儿,如今我们便是疼爱一些原也是应当的,也算是能让林大人在九泉之下安心吧。好歹我们家已经养了一个静亦,倒是也不在意多一个黛玉,林家的女儿总是好的,调教着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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