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闻言顷刻就是一愣神,片刻,抬起头。
听了方嫣这句话,方淑、方倩明显都带着两分疑惑的神色向文慧看了过來。
文慧抬眼看向方嫣那处,只见对方带着盈盈的笑意,双眸有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垂下眼皮,文慧平淡道:“沒什么,冯小姐恰好与我说上两句话而已。”
方倩冷笑一声,而后扭过头不再理会。
方淑闻言沒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方嫣,听了文慧的话后,嘴角勾起一个浅笑,顿了顿,又道:“可是,我瞧着冯小姐今儿好几次都与你在一处呢。”面带了两分好奇,倒显得当真十分疑惑的模样。
文慧抬起脸,目光灼灼的对上方嫣的。
马车内寂静无声。
半晌,文慧勾唇一笑,道:“沒什么,冯小姐与我说话,聊到些有趣的事情便多说了两句。”
“是么。”闻言,方嫣重复了一遍,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文慧。
文慧依旧淡然,道:“自然是这般,姐姐想多了。”
方倩撇了撇嘴,讽刺的看着方嫣,道:“怎么,你还指望着文慧和冯小姐亲近?可能吗?”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说,文慧这种人怎么会有官家小姐主动亲近。
闻言,方嫣目光闪了闪,而后垂下眸子,勾唇道:“倒是我想多了……”说罢,又斜眼看了看文慧。
文慧面上一笑,心里却是觉得很烦躁,
要说与方嫣亲近不起來,那也不是沒有道理。
方嫣这个人,对你好的时候会让你感觉如沐春风,说话和声细语,不疾不徐,只是一两句话,便会让你觉得这个人是个不错的女子。
只是方嫣并不是这种单纯的人,她和方苒不同,若说方苒还是有几分对她人的真心,那方嫣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包涵着目的,是个十分有心计,目标很明确的人,她并不会单纯的对你好。
方二夫人是个性子比较鲁莽的人,待人待事儿都十分粗糙,虽然身在方府后院,却是难得有手段沒心计,或者说,那些心计都不是很高明。
方老夫人现如今手握着方府后院的大权,平衡着大房二房在府内的地位,方大夫人做的出格的时候,她会松一松力,让方二夫人出來挣扎捯饬几下,方二夫人出格的时候,她直接自己动手,闭门思过或者叫过去训斥一顿。
方老夫人很清楚,方府的家主迟早是要大房來做的。所以不会过分打压大房,但是也不会用力挤压二房。
大爷和二爷都是她的嫡出儿子,她自然不希望看到兄弟反目的桥段,不过……
若是说,二房后院在方府内做过的一切沒有方嫣的出力,那文慧是万般不信的。
莫要说她轻视方二夫人。
方二夫人那性子,是个连方二爷都拢不住的,急躁,目光短浅,下手考虑不周全……不过这都是她们二房分内的事情。
对于方二爷和方二夫人之间的关系,方嫣就是有心交代,也是沒有法子插手的。
不过,二房后院所做的一切,按着方二夫人的性子,那必定是一天一出戏,闹得方府后院都会十分热闹。
方嫣不会阻止吗?
会,她当然会。
方二夫人的性格只会相信自己的嫡出儿女,方嫣的话,方二夫人肯定会听。
想着,文慧抬起头又瞄了瞄方嫣,见对方脸上依旧是笑意连连。
不禁心里叹了口气。
和这种人相处最累,她倒是宁愿和方倩说话都不愿和方嫣说话,处处都要拐着弯儿。
像今儿这种情况,方嫣必定是一眼就瞧出來冯茵和她之间有问題了,并且她不是那种知晓了你的秘密就会隐瞒的人,她会用手段去知道你的秘密,再思考是不是对自己有利的,然后再做决断。
只是,文慧却不是其他人,方嫣聪明,她也不算蠢。
平常的时候,文慧不愿意随便的算计别人,因为这会让别人累,也会让她累,她就是沒什么心力來周旋。
只是……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方二夫人当初陷害她的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很坚决。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來招惹我,我自然也不越线。
对于自己的事情,文慧有时候很含糊,有时候却不会含糊。
“嫣姐姐多虑了,冯小姐对谁都很温和。”文慧抬起脸,也是笑意盈盈。
闻言,方嫣忽而目光对上文慧,顷刻有些灼灼的盯着对方。
半晌。
方嫣忽而“噗嗤”一笑,帕子已然捂着嘴巴,优雅之至,浅声道:“慧姐儿,我只是有些担忧你和冯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題,毕竟冯府地位比咱们方府要高一些,还是处处小心为妙。”
闻言,文慧笑了笑,抬起眼睛,满是感激的神色:“多谢嫣姐姐提醒,文慧会小心的。”话说的水泄不通,让人也找不出半点差错。
文慧能看见对方的脸色顷刻的时间里变了变,不过很快便复原。
暗自勾唇一笑,文慧不再看方嫣,而是依靠在马车内,闭着眼睛,安生休息。
一时间,马车内倒是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小姐,方府到了,,”颠颠簸簸的马车忽而停下,外头传來下人的呼喊。
闻声,文慧、方倩几人纷纷开始动身下马车。
小心翼翼的扶着珍云的手下來,文慧理了理衣角,呼了口气,似是松快了一两分,侧脸对珍云道:“进府罢。”
……
事后,文慧又沉着心思,安静的想了一遍有关于姜雅和赵静的事情。
总的來说,不是半点收获沒有。
现如今知晓了二人的关系为何这般不好,日后在做事说话的时候就清楚了别人的禁区了,也免得说出了什么惹人讨厌的话來。
不过,冯茵倒是还与她提醒了一点儿,那便是姜府的主母是个继室。瞧着当时姜雅闻声色变的样子,恐怕是与这位继母之间的关系不大好。
不过细细想來倒也有几分道理。
古代人向來重视子嗣一说,那继母若是沒有自己的孩子时还好些,若是有自个的儿子,那么对待姜雅和姜大公子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捋清楚了这些,文慧吁了口气。
总之,多知道些事情总是好的。
……
“你说,苏文慧和冯茵之间按……有事情……?”方二夫人皱眉疑惑的问道。
方嫣点点头,目光略微沉沉,片刻,道:“不错。”
她当时看的不错,苏文慧和冯茵的的确确凑在一处好几次,包括上次冯老夫人大寿的时候,冯茵当时也和苏文慧说话。
据她所知,冯茵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出事作风都十分小心谨慎,为何她会无缘无故的和苏文慧关系要好呢?
况且,苏文慧头次去冯府的时候,苏莲莲还不小心破坏了对方的宴会,按理來说,冯茵应该十分厌恶苏文慧才是对的。
半晌,方嫣忽而抬起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事儿说到底对我也沒什么影响。”
闻言,方二夫人顿时就挑了挑眉,愤愤道:“怎么沒影响!”有些怒意包涵在话里头,“冯茵是冯府冯夫人的嫡女,地位尊贵,冯府现如今是吏部尚书,算得上是六部之首了。”
“苏文慧一个外头來的丫头片子,沒规沒距的,不过养在你祖母名下两年当真以为自个麻雀变凤凰了?”
闻言,方嫣垂下眼帘。
方二夫人接着又道:“你可是方府的嫡出女儿,从小养尊处优,论学识教养哪点不必苏文慧差?冯小姐和苏文慧总是凑在一处说话的关系无非两种,要么是两人关系不和睦,发生了争吵,要么是两人说话投机,冯小姐十分欣赏苏文慧。”
说着,方二夫人冷笑一声,又道:“苏文慧一个孤女,若是说和尚书府的嫡女不和我还信上两分,若是说和冯小姐投机那我是万万不信的。”
“冯小姐若是和苏文慧有争吵,首先是对方府不利,便也是对你不利,再者,就是冯府有意与方府交好,那所选之人应当是你才对,怎么会试苏文慧?”方二夫人怒气冲冲的说完,脑子里却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
方嫣闻言,忽而抬起头,憋着眉头,似是有些伤心的看着方二夫人:“母亲……你当真这么认为?”
“那是自然!”方二夫人言辞凿凿,“你自个说,苏文慧哪点比比好,冯小姐不与你交好却瞧上了她?”
听到这,方嫣眼眶红了红,又垂下眼帘。
方二夫人心疼不已,拉住女儿手指,道:“你安心,苏文慧不过是个小角色,冯小姐怎么会慧眼无珠?”抚了抚女儿的手,一时间又有些怒气冲冲:“你安心,那苏文慧与冯小姐不和,母亲这就去与大夫人说了去,笑话,这般作死给方府带麻烦,连带着你也要遭人嫌弃,一个苏莲莲走了还不够,方大夫人怎么也不会轻易饶了她。”方二人也知晓自己现下说话不当用,必须去找方大夫人理论才成。
“母亲。”方嫣抬起脸,眼中有些湿润。
一声母亲可是叫到了方二夫人的心坎儿里头,顿时心疼的不成样子,将方嫣一个手臂便拦在怀里,柔声安慰:“你放心,母亲不会叫那苏文慧拖累你的。”
方嫣头靠在方二夫人怀里,眸子垂下,语气显得十分难过。
只不过,若是细细瞧去,却依稀能看见脸上的唇瓣微微向上勾着。
苏文慧,我想知道的事情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只能逼着你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