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狠狠的挂掉电话,我摔门出去离开咖啡厅。走出门口,又反身折回了包厢。
情侣主题包厢,色彩很粉红。红红绿绿的花形小彩灯自天花板上垂下,到人肩膀的高度。
一箭窜双心的桌子,桌面上摆着长着翅膀的熊孩子,花瓶里插着蓝色妖姬。
江泽坐在右边的心形椅子上,表情十分淡定的喝咖啡。
我太阳穴狠狠抽了两下,烦躁的扔下一句话,“出来!”
“好。”
重新在靠窗的卡座前落坐,我垂着头,用力按发紧的太阳穴。江泽叫来服务生,对我道,“你喝些什么?给她上一杯温水。”
上午,咖啡厅里人很少,吧台处电视的声音清楚传来。
服务生把温水放到我面前,我端起来一口喝去大半杯。放下,看着江泽正色道,“江泽,你能不跟着方小乔疯吗?你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能解释吗?”江泽身子向前倾,双手放在桌子上,目光很是认真。
我盯着他看了会,靠在椅背上,心烦的扬手,“说。”
“我在来之前,并不知道是和你见面。”江泽道,“你姐姐给我打电话,让我来……”
“她让你来你就来?”我打断他,“江泽,你是姓江还是姓方?”
方小乔真是够了!
江泽看看我身后没说话,等服务生把他的咖啡放下离开,他夹了块方糖放进去,“我姓江不姓方,可你姐不是陌生人。她说,她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再接受我。”
“哦?她和你说什么了?”
江泽抿口咖啡,放下杯子,继续道,“……你姐姐似乎误会了一些事,她说……”江泽微微停顿,斟酌言辞,“她说你现在不肯接受我,是因为你觉得配不上我,因为……”
他摊摊手,靠在椅背上没说下去。
“因为我给别人当了情妇,脏了,是不是?”
“小冉,你别这样说自己,我知道你不会。可你为什么不和你姐姐说清楚,她很担心你。”江泽语气异常认真,强调道,“真的很担心。她让我不要……”
“不要嫌弃我,是不是?”我看着江泽,大笑出声。
很担心,然后和她要求娶我的那个人,说我为了钱给别人当情妇。
笑着笑着,笑不动了,很累。江泽也够冤,莫名其妙的被方小乔扯进来夹在我们之间。
我扭头看向窗外,问,“江泽,你伤口怎么样了?”回忆起的片断里,他握紧我的手戳了很重一下,见了血。
“我以为你醉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江泽掀起西服,用手指点在心口,“衣服厚,不深,早好了。”
我向他看过去,隔着条纹衬衫,什么也看不到。
“把衣服脱了给你看看?”他一合西服衣襟,挡住我视线,“流氓,不给看。”
我笑出来,趴在桌子上,隔着水杯看他,“江泽,咱们能不能像别分手的男女朋友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以后你不要听方小乔折腾了,夹在我们中间你不累吗?”
江泽伸手把水杯移开,表情有些无奈,“是累,以后不接你们电话了。”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乖boy。”
“回来这一年没少听你骂,听你夸还是头一次,理由竟然还是不理你。”江泽长叹一声,道,“行啊,可做为恶贯满盈的前男友,能不能滚前言善的和你好好说几句话?”
滚前言善,哈哈。
我眨眨眼,示意他说。
“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江泽收了笑,表情变的严肃,“你明明没有结婚,可为什么和你们冯经理说你结婚了,还请了同事吃酒?”
“……”
怪不得那天他会恰好出现,原来是冯佳说的。
“能让你用婚姻大事来掩饰的事,怕不是小事吧。小冉,大道理你比我懂,多了我不多说。尽快抽身,商场如战场,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还是那句话,你并不适合这种关系复杂的公司。”
言真意切,满满关心。
我坐直身子,抬手挠挠头发,点头,“嗯,我知道了。”
江泽表情缓和了,又道,“以前为了不让我缠你,你总拉着余扬来当挡箭牌。现在咱们把话讲清楚说明白了,以后你别再麻烦他了,他身份……”
“江泽,”我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我和余扬在一起,真的在一起了。”
江泽定定看我一眼,没说话,抬手指指我身后,“在一起?”
我回过头去。
见电视上,余扬携季琳桐同镜出现。背景是季琳桐新戏杀青庆功会,时间是昨天晚上。记者问季琳桐是不是携男友出现,季琳桐挽着余扬手臂,说这么高兴的日子只谈新戏不谈感情。余扬眼中柔的能拘出一捧清水来,没认同也没否定。
这脸打的,啪啪的。
我把手捂在脸上,长叹出声,“还能不能让我好好撒个慌了?怎么办?我好想傍他啊,这种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还正值壮年的优质金主,全中国都找不出几个。”
心有点乱,稳不下来。
“看你这点出息,这就沦陷了?”江泽一本正经的训斥我,然后一本正经的提议,“要不我们组团吧,总会成一个,然后五五分成。”
我抬头和他对视一眼,两秒,同时大笑出声。
没错,大学时的江泽和方小冉就是这样的口无遮拦,步伐一致。
回头再看眼电视里的余扬,我笑淡下来。
我和余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我分不清我们这样是因为新年伊始他很忙,各种想去不想去的应酬摆在眼前,还是因为那天在琴室里,他眼中那抹消失的那丝笑。
可能是那天光线有问题,我感觉他有一瞬看到的不是我。又或是,突然看清眼前人是我……
想不清,乱七八槽的!还好,工作并没有给我多少时间乱想。年后正式上班后,许颜和冯佳斗了起来!虽然没闹到不可开交,可也影响到工作进度了。
就这两个人针尖顶麦芒的空档,我再次被借调。
这回是借调到美宝国际旗下的一个房地产公司,坐落在下级市,为期三个月,平时要住在那里。不是我一个,还有财务一部另一个同事杨丽。
冯佳告诉我时,我懵了。
我一个企业会计根本没接触过工程方面的帐目,借调我过去填乱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冯佳一笑,“再回来,你就是组长了。”
我一听心中有了底,出去整理文档,准备交接事宜。
别人已经把路给我铺好了,我安心走上去,爬到他们想让我停留的位置就可以了。
工作的事好交接,难的是可乐。我不可能把可乐带到工地去,更不可能寄养到哪个宠物店。
想了一圈,放到了江月那里。江月年后回来上班闷了很多,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乐算不上乖,可有它在一边闹着分散注意力,江月心情应该能好点。
这次借调挺急,通知上说要三天之内过去地产公司报到,正式投入工作。
我把可乐送走第二天,就和杨丽拎着行李一起乘公司的车去工地。
一路颠簸,等往工地旁的两楼两层职工宿舍楼前一站,我们傻眼了。
早知道基层会苦,可真没想到条件会这么恶劣。
宿舍楼是活动板房,搭建在坑坑包包的路边。拉砂石的大型车轰轰开过时,几乎能看到那两座楼在震动!
我们站着这会儿,有个披着棉被的人从左边那栋楼里出来,扯着嗓子大吼了句。
“谁他妈的用大功率电器了!又跳闸了!”
漫天的灰尘中,杨丽回头看我一眼,苦笑出声,“我是得罪到我们副经理被下放到这里来的,你呢?”
“我?”我笑的比他还苦,“得罪余总了,进了这公司,算是这辈子都欠他的。”
“真会开玩笑!”杨丽大笑出声,很是豪迈的拍了我后背一下,“走,报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