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浑身无力地倚在床边,一动不动。
门扉轻响,门缓缓推了开来。黄雅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碗香喷喷的松仁莲子粥。
黄雅行到床前,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捧了粥奉过去,轻轻道:“如玉夫人,喝些粥吧。”
如玉见黄雅进来,本来无力的背脊挺了起来,推开送到面前的粥碗,急声道:“水月怎么样?红雅怎么样?她们还好吗?”
下午,她和红雅一进门就被逮了个正着。姐姐一声令下,就要把红雅拖出去打死。水月却冲到姐姐面前,死命地磕头,说一切都是她的主意,理当由她承担。姐姐怒气一上来,哪里收得住?叫人拖了她们两个下去,各打三十大板。任她如何苦苦哀求,姐姐却只是拿着冷冷的眼色对她。门外一声声的板子着肉声,让她的心空空地,不知何处是个着落。末了,姐姐还对她下了禁足令,不许她迈出房门一步。一下午,她空关在房里着急,却找不到半个人打听消息。至现在天色稍晚,总算等来了黄雅。
“水月姐姐她。。。”黄雅捧着粥碗的手颤了几颤,几乎拿捏不住。她重重地将碗放在托盘上,回身抓起如玉的手,拼命地摇:“如玉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水月姐姐阿!”说着,两行泪水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水月?水月怎么了?”如玉紧紧揪住黄雅的手,心头一阵发颤。
“如玉夫人!”黄雅只觉双手一阵剧痛,不由痛叫出声。如玉的手竟是捏得死紧。看如玉夫人神色紧张,眼中不时闪过的惊惧,黄雅急忙安慰道:“水月姐姐和红雅虽说挨了板子,却只是些皮外伤,想来却是不碍的。”
“那你刚才说。。。”如玉忙松开黄雅的手,口中却迟迟疑疑。如果真的没事,黄雅怎么会泪流满面,痛哭出声呢。
“如玉夫人,奴婢听说。。。听说少夫人要把水月姐姐贬去做贱役阿!”黄雅哽噎道,又抓住如玉的手猛地一阵晃,“如玉夫人,您去求求少夫人吧!水月姐姐这么娇弱的身子,哪干得了那种粗重的活啊。。。”
贱役?如玉头晕了一晕。耳边一径地响着黄雅的哀求声。
她只觉浑身倦痛,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会去求姐姐的。”
黄雅抹干眼泪站了起来,正要退出去。如玉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把粥也撤下去吧。”
“如玉夫人。。。”黄雅有些迟疑。却见如玉夫人又挥了挥手,只得端起托盘,退了出去。
看着黄雅退了出去,听着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
去求姐姐么。。。她的身子松软下来,无力地靠上床架,双目缓缓阖上,眼前却依旧闪现姐姐冰冷中带着怨毒如刀的目光。
姐姐是恨透她了吧。。。如玉的心微微的颤抖起来。
姐姐必是爱极了王劭政。。。只是那样浓烈的爱,隐藏在心头,无处发泄,才会变成那样的怨,那样的恨,那种刻入人心的怨毒;也只是那样浓烈的爱,才能对如许亲密,一母双胞的她,恨到了极处。将水月和红雅拖出去那瞬,姐姐一瞥而过,冰冷不甘的目光,已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真正怨毒至死的对象,原是她。。。她不是不愿动她,不敢动她,却是不能动她。。。
可是,她又能怎样?她悲愤地笑出声来,早已盈满的泪水,滑下眼角,滑过脸颊,一滴一滴,落在襟前。
她张开眼,透过朦胧的泪水,努力想看清楚自己发颤的双手。难道。。。难道。。。她还能。。。用这双手。。。
将王劭政推入姐姐的怀抱么?!!!
如玉猛地将双手捂在面上,呜咽出声。
她可以笑,她可以闹,她可以恃宠,她可以撒娇。。。但她独独不能,推拒王劭政!
她至今犹记得,她初入王府那日,王劭政在她耳边,轻柔到如微风吹过,却蕴着冰冷毒意的邪魅语声。
“你不该带我回来。。。”
“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这就是惩罚。。。
那晚,她只轻轻推了王劭政一下,王劭政就又在她房里宿了整整三夜。没有为姐姐留下一点面子。。。
这叫她如何敢,如何能,再去推拒他。。。
只是。。。她怔怔地瞪着双手。。。这次只是水月红雅,这次只是打个半死,贬作贱役。。。那下次呢?如果。。。万一。。。她又该怎么办?
她将自己陷入了怎样的怪圈阿。。。如玉惨笑出声。。。只是推拒了一门婚事,一门婚事而已。。。如今竟落得如斯境地。。。
她第一次感到了渗入骨髓的无奈。。。
。。。
王劭政终于回来了。
这几日,如玉不能动,不敢动,只是呆在自己屋里,生怕给章仪枫抓到任何把柄,又冲了过来。心心念念指望着王劭政早点回来,自己好给水月求个情。幸好水月和红雅被打得趴在床上,没法动弹,一时半会,倒还不会被调了出去。只是如玉却不能出房门去看她们,只能通过黄雅她们探听消息。
王劭政去看过章仪枫后,没多久就进了她的院子。
如玉替王劭政脱下他进府还未来得及换的外衣,侍候他穿上家里的便服,又亲手奉上香茶一杯。
王劭政斜睨她一眼,笑道:“才几天没见,小妮子这么会侍候人了呢!”
话题一转,“可我听你姐姐说,你好像闯了祸呢。。。”
如玉乒地一声,跪到地上,“是婢子贪玩不懂事,是婢子不懂规矩。”她两膝着地,急急地挪到王劭政跟前,抱住他的腿,哀求道:“少爷,一切都是婢子不好,不关水月和红雅的事,真的不关她们的事。少爷,你给少夫人说一声,饶了水月,不要罚她去做贱役。。。”声音已是渐见哽咽。她不能放水月出去,姐姐已经恨透了她,虽不能动她,也不好随便动她身边的丫头。可是,贬了出去就不一样了。到时随便寻些事情,使些绊子,水月就别想好过。
王劭政脸色已是沉了下来,手上的茶杯也乒地摔在桌上,手一拂,甩开如玉抱着他腿的手,冷冷道:“什么婢子不婢子的,给我站起来!”
如玉心一颤,偷偷瞥了一眼王劭政不豫的脸色,知道用错了方法,忙站了起来。
王劭政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既已把王府所有的家事都交给了你姐姐打理,是决计不会插手干涉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如玉软倒了身子,趴在凳上痛哭出声。
。。。
如玉被禁了足,所以王劭政是和章仪枫一起用的晚膳。
王劭政漱完了口,突然道:“我听如玉说,你要贬了她房里的大丫头去做贱役?”
章仪枫这几天过得相当舒心,如玉自手下的丫头被教训了之后,就一直很老实,很乖,没再惹出什么事来。王劭政虽说进府没多久就去看了如玉,那毕竟也是在她之后了。她心里尽管有些不高兴,倒也过得去。晚饭还是单独和王劭政一起用的,心情自是舒畅得不得了。就算这时听王劭政问如玉房里那个没规矩的大丫头,一来早就料到如玉会托王劭政求情,二来心情也不错,竟笑笑道:“是妹妹托了相公来求情么?”
王劭政拿起茶杯,轻轻将水面犹浮的一片嫩叶吹远,浅啜一口,才道:“府里的事既已交给你打理,我是不会插手的。这件事,随你怎么处理。”
章仪枫的笑越发灿烂了。
“不过你们毕竟是亲姐妹,凡事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王劭政缓缓的说完,将茶杯搁在桌上,走了出去。
章仪枫的笑,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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