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樱花如烟一般弥漫开来,不留一点空地,阳光轻拂着,曜被笼罩在中央,却没了绿衣女子的踪迹。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一望无尽的樱花丛在骤然间枯萎,大雪飘零,一棵棵枯木呈现在曜的眼前。隐隐约约,一处看似遥不可及的村寨传来一阵尤为缓慢的脚步声。声音回荡在曜的耳畔,完完全全透露着一股阴森、深沉之意。
“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这难道是幻阵?”曜轻轻自语道,漫步在枯枝纵横交错的土地之上。
曜可以确信,幻阵是荒古的一种人才会的特殊阵法。与其说成阵,还不如说成各种符文熔炼而成的一方境界,这种人被人称之为符技师。而符技师乃是万里挑一的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才有资格成为,而成功者更是少之又少,自乱古到如今的符技师屈指可数,更别说出现在如今的凌域当中了。
曜迟迟站立不动声色,唯见一阵阵花雨飞舞,却在过程中充满生机,又不时弥漫死气。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村寨却依然遥不可及。
远处,充溢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周围银光璀璨,宛若岁月长河决堤的灿烂。逐渐,雾霭中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长发飘散,丝带漾在空中飞舞,恍若羽化般临世,柔和的仙光笼罩,曜凝望着,刚想伸手探去,却又似乎隔着一个世纪的距离,一个时光的彼岸。
慢慢的,又变得逐渐朦胧,显化出一片红尘凡景:
孤落的城镇人群熙熙攘攘,夕阳西下,当最后一缕余晖没落,仿佛经历了万世之久。热闹的街道不再映衬着万家灯火的明亮,一一寂灭着欢快与惆怅。世界宁静下来,像是一种喧嚣的寂静,再也没有了四季人家的掠影。一位少女轻轻躺在一棵繁花绽放的樱花树下,深情的望着远方,犹如在期待着什么,盼望着什么。花开花落,樱花树下花瓣已满遍地,皎洁的明月倾吐着醉人的物语。少女依然疲倦的依靠在樱花树下,只不过没了当初执著的期待,只剩下残年的眷恋——似乎再也不会有什么了,当年的少女再也经受不住岁月的洗礼,樱花树也败光了生机,若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有可能闭上那最后沉沦绝望却依然含笑的眸子。
或许曾因为一句话迷茫在世间的痴念,或许曾因为人海中深情的匆匆一眼……
终于闭上了,红尘间再也没有谁注意,一位曾经无知的少女,空守了一生,为一句短暂而又美好的诺言,苦苦支撑着最后希望的碎片,谁又能想到,破碎得如此潋滟……
曜的心里再次猛然一颤,再次坚信,一定有太多的过去,沉浸在了黑色空间中那支冲霄的银箭里。
当初的少女深深沉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樱花树在冥冥中又泛出一缕缕生机,樱花飘舞,掩盖了女子的玉体,始终无人问寂……
这幕场景刻骨铭心在了曜的识海里,天下负心人何少?只为追求那所谓的巅峰路途!
画面消散化为光雨,场景又回到樱花丛中,曜的内心感慨万分,再次望着无际的樱花树林,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使他继续前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个纪元。
曜淡化了破阵离开的意念,反倒想刨根问底,寻找已经被时光封印了的答案。曜的直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万事皆有因果,无论是转世重来,还是莫溪,以及华云祖地不肯出世的白发老者。
“不知外界又改过去多少岁月了。”曜叹息道,转眼间,他已经成了一名青年人,虽然天道修士有着凡人无法想象的寿元,却也终究逃不过岁月的磨难,哪怕是大道圆满极尽的仙也是如此!
春暖花开,不是有燕子掠过,樱花烂漫,绽放着春的气息,极尽升华的伟力。
夏日炎炎,骄阳笼罩着这一切,曜的一身白衣浸透了汗水,散发出阵阵潮气,连风好像都无力了是的。
秋风送爽,樱花告别了它一生的绚烂,在下一个转折口,等待生命再次激起的盎然。曜停歇着,看着这不可逆转的四季之力,黄叶漫天的樱花树林,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沧桑。
大雪纷飞,樱花树枯枝乱颤,无助的伫立在风雪之中,发抖着,恍若接受人生的低谷,人世间的苦难。此时,曜已经长发飞扬,一身白衣不禁显得越来越小,只得一往直前的飞去。忽然,一阵狂风卷来,正中打在曜的身上,顿时被掀飞几十丈之远。曜捂住胸口,一阵黑血顿时染红了雪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得天地独厚,衍万千大道,道衍乱古,天道殊途,我族命脉,与你缘之意图,受你太极封之式,重扬我道衍煌途!”幻境中,一道沧桑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向曜汇聚而来。曜猛然一惊,因为:道衍!
道衍一族,乃是上天的宠儿,不踏入大道,就可自动衍生万物,直接踏入大道巅峰,极尽升华!在荒古之中,只有老祖级人物才能知道道衍一族的相关历史。荒古之前的乱古时代,万族处于瘫痪状态,各方小势力双双争霸,唯有道衍一族形成方圆,但全部族人不过数十人,曾在一次乱古天劫中被灭族,至荒古后,就连遗迹也毫无线索。
樱花树林皆瞬间一一破碎,曜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无比雄伟的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块晶莹剔透,浑身散发无量仙光,大道本源之力的莹白色骨块。密密麻麻的符文铭刻在骨块表面之上,承载着道衍一族的无上也是唯一的传承——天极封!
曜神色不平,喃喃道:“道衍一族的传承,怎会在这凌域当中,凌域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早已经成为荒古之人天大计谋的一枚棋子?”
此时,忽然降临漫天光雨,再次形成了一番画面:
樱花漫天舞动,周围青苔凌乱堆积着岁月不可磨灭的尘土。一位男子来到樱花树下,泪水纵横,痛哭道:“瑶儿,对不起!我来晚了,来晚了!万年之久,你竟为了我等到寿元干枯的时刻,放心吧,你不会在孤单了,我来陪你了!”说着,男子立即默念口诀,形成反噬之力,向男子扑去。
“楠儿,你在干什么!你可是我道衍一族唯一的独苗了,重建我族的重任都在你身上,怎能轻易自杀!”一位女妇从天而降,一把抓住男子的手,怒喝道。
“道衍又如何,重任又如何!我既已负了瑶儿,我宁负天下!谁能奈我和!”男子仿佛眼中只有了樱花树,只有了那个对他痴情,宁永世等待的瑶儿!他的瞳孔布满了血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着!
“楠儿,快收手,你即将走火入魔了,赶快回头吧!”
男子神色不动分毫,依然强行默念口诀,他心意已决,自己不能在抛下瑶儿不管了!女妇展开三千大道,欲将男子生生封印其中,谁知男子也展出大道,更是一条条爆裂开来!
女妇承受不住波压,顿时化作血雾。而男子伴随着大道的爆裂轰鸣,倒在了血泊之中。
“瑶儿,我来陪你了……”
樱花飘洒,仿佛哭诉着世纪的离殇,染血的樱木,永远随着四季,枯萎,再生,播种,花开花落,永世间轮回着,倾诉着,哭泣着,铭心着,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