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墙缝
大战之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各种各样的传闻，对救国军来讲，都十分敏感。
各路消息，各式流言，各种情报，都汇集在救国军司令部；司令部里四五个参谋，同参谋长一起分析研究，得出的结论，验证了白爷带来的第一手情报。紧接着，在原有的作战方案基础上，进一步的详细作战计划，也制定出来。
国民救国军参谋长李庆宾，将作战计划上报给总司令王德林。
王德林听着计划，看了半响地图，然后手指不断敲着地图，缓缓地说：“伏击地点选在东大泡，那里地形我知道，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这个方案嘛，我看还可以。不过，鬼子可是上万人的大部队，你的计划以区区七百多人的补充团，去碰装备精良上万人的大部队，行不行呀！？”
参谋长说：“司令，你怕什么？”
“你的第一补充团都是才加入不久的新兵，子弹又不多，这个骨头，难啃啊！”
“难啃也要啃！我兼任补充团团长，我了解补充团，好在补充团都经过了打敦化，蛟河和额穆三次战斗，新兵已变成老兵了。”
“可天野旅团，是关东军的精锐部队，七八千人呀……”王德林有些担心地说。
王德林担心是有根据的——去年（1931年）11月，黑龙江省代主席马占山发动的江桥抗战中，天野旅团一马当先，率先突破马占山阵地，将马占山打得灰头土脸；去年12月到今年（1932年）2月的哈尔滨保卫战中，又是这个天野旅团，强行中央突破，将李杜和丁超、冯占海的好几万抗日自卫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现在，天野又来了，只有五千来人的国民救国军都要避其锋茫，一个七百多人的第一补充团，要去与之对抗，谁会不担心呢！
“司令，天野实在骄狂，气熖嚣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俗话说骄兵必败，只要我们利用有利地形打伏击，重点在于出其不意，击败天野，还是有可能的！”
“为何不考虑老三营？老三营还是有战斗力的。”王德林说。——其实，王德林王司令也不太愿意打这一战，他下意识里想：才成立不久的国民救国军，除了原部队老三营之外，说穿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与精锐的关东军天野大军硬磕，那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么？到头来，石头完好无损，你鸡蛋给碰碎了！所以，李参谋长提出用补充团七百多人去打天野七八千人，不动他的老三营，他也就咬着牙同意了。
李参谋长顿了顿，说：
“司令，我给你说说心里话吧！这次作战，我是非常希望老三营参加的。可你知道的，老三营长官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畏敌情绪，要是一个环节出了事，影响全盘，后果不堪设想呵！”
“所以，打这么大的仗，你宁愿补充团独自去承担？”
“是的！”参谋长点点头。“不过，我们需要大量的手榴弹！”
“这个决心，你下了？”
“下了！”参谋长说得很坚定。
“下了就好，就怕你没下！只要你下定这个决心，那就打打试试看吧！我把库存的手榴弹，全部调拨给你们补充团！不过，这一仗，只能给我打好，不能打坏！”
参谋长双脚一并：
“是！谢谢司令！我马上去准备驮马，把手榴弹运过来。”
“运输排没那么多驮马，必要时，去找老百姓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征集几匹。”王德林嘱咐道。
黑脸白爷，向来是个忙人，这会儿陪昔日的兄长王德林转去了；白智勇人生地不熟，没有事干的他，独自一人牵着骑来的两匹马，去山坡前溜达，一边看山景，一边沉思着看马吃草。虽说是三月初了，可太阳老藏在云层背后，好像怕人见到似的，加上山风呼呼，给人以一种冷飕飕的不实之感。
大老远的，就看见那个猎户陈文起，牵着一匹白马，随人从村里出来，急匆匆地往外赶。
“陈大哥，你打猎不带枪，还牵匹马要干啥呀？”白智勇一想到昨天中午向他打听救国军，他把自己认定为奸细的那模样，心中就来了几分气，问出的话也不那么友善。
“呵哈哈！”陈文起也不计较，打着哈哈：“先前把你当做小日本的奸细了，是我看走眼了，白大哥对不起呀！下次我打猎打个大家伙，一定请你！不过今天没时间，鬼子要来了不是？我牵马是去帮救国军搬运军火。”
“搬运军火，这也轮到你吗？”
“人家驮马不够不是？军情又紧急，这不也叫我去挣几个钱吗？我就借了一匹马——你要没事，一块儿去吧！也挣几钱！怎么样？”陈文起半开玩笑地说。
“是不是啊？”白志勇正愁闲着没事做。
“我还能骗你？”
“那好，一块儿去！我的两匹马可不能闲着！”说着，将两匹马一牵，跟了上去。
一见白智勇把话当真了，陈文起忙说：“别别，跟你说笑呢，你还缺钱花？当真的了？”
“打日本，不当真行吗？”
“也是啊！”
“陈大哥，怎么没见你背猎枪呢！”
“家里穷，没钱买枪。”陈文起也不掩饰。
“那你打猎时……？”
“用围枪；要不就借枪，用后就还。”
猎人没枪，打猎时借枪？枪法还很准？白智勇心里暗暗称奇，他瞅瞅陈文起问道：
“你说的围枪，围枪，是种什么枪？”
“围枪么？就是……”
陈文起说了好半天，白志智才明白，所谓围枪，实际上就是老套筒，或者说是那种喇叭口的土铳火药枪，这些枪打兔子山鸡还勉强，用来打凶残的鬼子，那跟空手没什么区别。
“你就不想有支好枪？”白智勇说。
“怎么不想？”陈文起说：“等打完这一仗，好枪不就多的是了？”
白智勇听了乐了：“你就那么肯定，这一仗一定会赢？！”
“你看看你看看，”陈文起将头扭到一边，用手指着白智勇，说：“仗还没打啊，自己就先熊了，这仗还有法打吗？”
“说的是！打日本，这个精神不能垮，精神，最为重要。”旁边有人附和着说。
陈文起是个热心人，见白智勇不理解，他前后看看，凑到白志勇身边，十分神秘的说：
“你不知道地形，空了，我带你到墙缝去看看。”
“墙缝？”
“墙缝！”陈文起咬着白志勇的耳朵，轻轻地说：“那地形，打伏击，绝了！”
“这是军事秘密，你个打猎的——”白智勇看看陈文起，心里想着，可就是没说出来。不过他心里还是挺纳闷儿的，老在想这个问题——你就是个打猎的，知道那么多？当起救国军的家来了？！
就这样，闲坐着没事的白智勇，也不问到底去哪儿？跟着陈文起，边走边聊。
一起走的，共有二十多匹马，，有六七个穿军装的救国军军人，还有身穿便装，但背着枪的战士，四五个赶驮马的老百姓——也许同陈文起一样，是去挣钱的。
白志勇一看乐了，你猜这些运输排的军人是谁？就是把她当奸细抓起来的那些人。
“白兄弟对不起呀！以为你是奸细抓了你，我老方不该打你那一枪托！”看来排长也是个直性子人，话里充满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