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2|9.10(1 / 1)

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话,就听到身边掠过一声低喝:“史文恭,你给我说清楚”

说时迟,那时快,史文恭跃下屋,是你们不识好人心,不信问问潘小娘子,我可曾伤她一点皮”

潘小园已经从懵然状态中醒了过来,耳中听得乒乓两声,脱口叫道:“二哥小心”

武松粗声道:“你退后,看我揍他”

潘小园见武松不像是要吃亏,连忙依言退两步,看看四周,心思飞速转。眼下大伙对史文恭态度突变,原因多半要着落在岳飞身上。

见缝插针问一句:“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梁山的”

岳飞朝她温温和和的一笑:“小弟是来给武松大哥送信的。”

潘小园一个迟疑,看看后面朱贵的神色,立刻明白了。岳飞上次跟武松一见如故,被他倾囊而授了半辈子的江湖经验,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傻白小虾米。此时的岳飞,若想接近梁山,在山下朱贵的酒店里随便甩出几句有分量的江湖切口,立刻就被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谁敢拦他

再让人飞速把武松请过来,三两句话接上头,马不停蹄赶到自己这里,时间正好合适。

岳飞一句话说过,抬头直视史文恭,朝他深深一揖,朗声道:“这位想必是史文恭史兄了。你先别忙撇清自己。小弟今日带来恩师的口信,你若还念着些往日的情分,就请暂时收手,听小弟一言。”

史文恭哪认得岳飞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厮,看也不看他,靠着墙,又跟武松拆了两招,忙里偷闲,一句嘴贱:“你是谁你师父又是哪个算命的”

岳飞眼中闪过怒气,好在他涵养极好,随即眉梢复平,嘴角一抿:“我恩师他老人家姓周,名讳一个侗字,史兄,你不会连他也不认得吧”

潘小园一下子把史文恭忘到了九霄云外,猛一转身,喜笑颜开,叫道:“武二哥的信带到了你拜周老先生为师了”

岳飞笑道:“蒙他不弃。”

当日在十字坡酒店分别,武松见岳飞资质良好,又听说他对周老先生的行踪有所耳闻,便写了封信请他转交,一是引荐岳飞,二是请教关于那密信的处置。不过周老先生已经久不在江湖出没,武松心里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觉得对于这个脾性相投的小兄弟,能提携点是一点。

史文恭听到周侗的名号,却是全身一震,嬉皮笑脸的神色僵在脸上,一时间仿佛灵魂出窍,喃喃道:“周你恩师”

武松见机,一个肘锤,终于得手,重重将他放倒。史文恭大叫一声,朱贵身后小喽啰一哄而上,刀枪木棍齐上,将史文恭七手八脚地摁住了。

武松这才快步回来,不看别人,一把拉过潘小园胳膊,把她踉踉跄跄的扯后好几步,半护在身侧,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个遍,问道:“可受伤了”

晕倒的小弟肘子已经被人又掐又扇的弄醒,连同朱贵和其余的小喽啰,此时目光都集中在气急败坏的史文恭身上,十分自觉地忽视武松这边的一举一动。

只有岳飞一派天真茫然,还伸了伸脖子,睁大眼,仔细辨别了一下武松手底下的尺度,然后才明白点什么,脸一红,也跟着去盯史文恭了。

潘小园脸上跟着他一红,轻轻挣开,说道:“我没事,他没把我怎样。”

不是给史文恭脱罪,为的是给自己澄清。

武松怒气不减,低声喝道:“这人来了多久了他刚找上你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叫周围总有人听见胆子是这么用的吗你知不知道”

潘小园耳根子都热,被他当着别人的面,训小孩子一样说话,内心简直崩溃。就算她知道史文恭不敢在梁山造次,那毕竟是理论上;真正见到真人的时候,武力值的云泥之别,她哪敢拿自己小命冒险

不好尖锐反驳,也低声回道:“他跟我说了不少情报,都是”

“一个字也别信。”武松转过头,“岳兄弟,你告诉大伙,这姓史的到底什么来头。”

此时院子里动静大起来,贞姐也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跑出来,看到眼前刀枪一片,立刻又吓得尖叫一声。

武松喝道:“进去”小姑娘就麻溜的缩回房里去了,还闩了门。

鲁智深脖子上搭着毛巾,闻声出来看热闹,见史文恭被一群小喽啰压在墙角,模样狼狈,哈哈哈大笑起来。

史文恭脸色十分疲惫难看,仿佛落第的举子,榜上没看到自己的名。

他看看武松,又看看岳飞,眼中闪出几乎是乞求的神色。

岳飞犹豫了一下,现出些恻隐之色。武松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岳飞于是点点头,身上的行李交给旁边小喽啰,走上几步,朝史文恭又是规规矩矩一拱手,面见江湖平辈的礼节。

“小弟的恩师周老先生让我给梁山的朋友们带话。这位史文恭史大哥,当年也曾拜在我恩师门下。史兄,你说是也不是”

江湖豪杰做事虽然任性不羁,但都是极重师承门派的。欺师灭祖的事情不能做,信口开河的话不能说。譬如武松,没正式拜过师父,就永远不能对周老先生称呼这两个字。

史文恭眼眸里甩出一个复杂的神色,半晌,轻轻点点头。

在场的小喽啰大多都也听过周老先生名号,一见史文恭没否认,稀稀拉拉地惊叹几声。

岳飞接着道:“恩师见他名利心太重,慢了仁义之道,一直没有传他压箱底的本事。十年前,恩师为了那为了一桩事情,受了重伤,流落在外。这位史大哥趁机盗走了恩师的几本武经,就此叛出师门。恩师得知此事,气急攻心,病情愈重,至今”

潘小园只听得如醉如痴。武松曾告诉她,十年前,他在清河县外,偶然撞见一位江湖老前辈被敌人追杀。武松出手干预,保护老人家养伤,因此而被传了几手武功,这才有后来江湖闻名的清河武二郎。

武松还说,老人家伤势未愈,便坚持要走,临走时将密信托付给他,命他藏在清河县老宅的压梁木上。老人家此后杳无音讯,东西也再没来取。

一切和岳飞所叙严丝合缝。潘小园不由自主看看史文恭。他陷在小喽啰的汪洋大海里,只流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一双俊眉抖动着,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颤声开口:“师父他怎么了他老人家现在如何”

武松冷然喝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做出这种事来,还有脸叫师父”

岳飞的眼神也严厉起来。只不过他性格温和,再锋利的情绪,经过内心的洗涤,此时都只是收敛成淡淡的厌恶。

“这些年来,你可曾听说过周老先生在江湖上走动我拜师之时,他已是缠绵病榻,使不出功夫了。”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最不通江湖事务的,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岳飞费尽周折,找到周老先生所在,所谓的拜师学艺,其实更多只是伺候一位风烛残年老人的起居。跟他学的,也不过是些兵法阵法,以及做人的道理。

也难怪周老先生将密信托付武松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取,甚至连过问也没有精力。

昔日的陕西大侠周侗,纵横江湖几十年,那举世无双的武功,拜史文恭之赐,也就再也不曾现世。

史文恭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唇角抽动着,垂下了眼,喃喃道:“我不是有意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小兄弟,等有机会,我跟你细说,当年实在是迫不得已”

武松显然已经听岳飞略略讲过这些事,此时再听细节,也免不得神情黯然。铁着面孔,眸子盛了哀伤,眼角慢慢的泛红了。

一只细细凉凉的小手悄悄爬上他手腕,轻轻握住,捋他的手心。心里的郁结,顺着肩膀,顺着手臂,一点点捋下去。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武松握了握她手,凝神静心,再抬头的时候,阴沉沉的目光,将史文恭从头到脚剜了一遍。

背后突然一声雷霆大喝:“周老先生的名,洒家也曾久闻史文恭,你既是他的逆徒,还妄想来俺们梁山招摇撞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鲁智深大踏步赶将上来,一手拨开朱贵,一手推开岳飞,绕过潘小园跟武松,揪住史文恭就要打。

“替周老先生教训你这撮鸟”

拳头没落下去,被一双铁臂架住了。

武松面色冷静,怒气藏在眼底最深处。

“师兄息怒,史文恭到底是梁山的客人,为了旁人的事情跟他动手,咱们梁山说不过去。”

鲁智深可瞧见武松方才冲着史文恭左右开弓的样儿,怪眼一瞪,喝道:“许你打得,洒家打不得让开”

史文恭尽管被十几双手拉拉扯扯着,眼里依然不忘现出蔑视的神情。看着鲁智深一双醋钵儿大小拳头,就像是看两只秤砣。嘴角沁出个冷笑,低声道:“关西鲁达,原来不过是个蠢汉。”

鲁智深当场雷霆之怒,哇哇大吼,拳头还没落下来,院门口却又是一声礼貌的断喝:“师父,先住手。”

声音陌生。鲁智深一转头,看到门口立着一个灰袍道士。此人双眉斜飞,骨骼清奇,披头散发,背上插一柄长剑,启明星在那剑尖处一闪一闪的发光。剑柄上的黑色穗子随风飘扬,一派仙风道骨。

鲁智深一愣,不认识。

“哪来的牛鼻子杂毛,敢来梁山地方撒野是史文恭这撮鸟的同伙不是”

那道人微笑,上前几步,右手轻轻搭在鲁智深举起的手臂上。鲁智深只觉得胳膊上突然一烫,不由自主把拳头缩回去了,退两步。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为正版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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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朝和尚颔首致意:“贫道蓟州公孙胜,不才一直暂居梁山副军师之位。此前一直下山云游修道,今日方才得归,因此师父没见过。久闻花和尚鲁智深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贫道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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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胜:一直被提起,从未被窥见,大家好,我是梁山的魔法担当,人称公孙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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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设定:史文恭在原著里基本是扁平人物,没有什么背景和个性,这里的人设纯属作者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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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史中的周侗桃李遍天下,光梁山上的徒弟就好几个。这里设定,林冲、孙立不是周侗的徒弟,免得最后梁山上一堆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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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继续神转,放心我会hold住的<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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