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疯了..疯了...
“一”
金钗刺进一分。
“二”
金钗又刺进一分。血比刚才流好像更多了些。
“三...”
她缓缓的抬起手,猛地..
“住手!!”楚悠崩溃了,冲着她大喊道。“你先吧金钗放下,我说,他不说我说。”
她毫不怀疑,若是她晚喊那么一秒,她真的会把金钗狠狠的刺进去。
“是韩子狐。韩子狐给扭扭渡的毒,把扭扭身上的毒引到自己身上。”
轰的一声闷雷在脑袋里炸开了花。哐当一声,手一松,金钗应声落地。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撞在门上。怔怔的看着楚悠。
果然。果然是韩子狐。呵呵,她就说风怜紫下的毒怎么会那么容易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哭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哭他到底中了毒该怎么办,笑他真的变了,为了她和扭扭可以连命都不要,笑他真的爱她爱到骨子里。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傻啊。她忽然明白为何那天韩子狐要不顾疲累连夜回到她身边。他是在害怕。害怕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也少,他想抓紧仅剩能和她在一起的一切为数不多的时间呆在她身边。当他搂着她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就像是被宣判了毫无转圜的死刑,在等待行刑的时间里,抓紧一切时间与心里最爱最挂念的人在一起。
“然后呢。”苍白的唇机械的动了动。抬眸,流转着一丝期望。或许,或许会有办法的。
“韩子狐的血能解毒。这一点你知道吧。”段景轩问。若不是这点怕是韩子狐这条命早就被收走了。
“嗯。”如意点点头。
“所以他不会死。但是他的血也融不了这个毒。毒素会一点点侵蚀他的神经。慢慢的,他会逐渐失去记忆,最后,就像从来没到过这个世上一样,忘记所有。”
忘记所有!!忘记所有!!!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顷刻间被抽空冻结,像鬼一样脸色惨白,圆睁的杏眸里有着不敢置信的流光。
一点..一点..一点..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流光,晶莹无瑕,像美人鱼的眼泪。毫无知觉,潸然而下。
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是忘记。对韩子狐来说,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更痛快一些,就像在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日日悬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掉。
也许是一个转身,也是梦醒,毫无征兆的,忘记了一切。不问他是否愿意。就像一个人站在暗处,握着一柄看不见的刮骨钢刀,一寸寸一片片削着他的骨剔着他的肉,一点点凌迟着他紧绷的神经。
比死亡更残忍的是什么?
是忘记,违背意志的忘记!
转身,灯光拉长的孤寂的背影,打开门,冷风灌入,微凉渐冷。瘦弱的肩膀在寒风中逞强的挺着。“真的无药可解么?”
“医书记载,西域深处的沙漠里有一种花名叫彼岸花。能解。只是。百年来无人见过。无数人去寻,却没人看见他们活着走出沙漠。”段景轩叹了口气。
“彼岸花..”低眸浅笑,喃喃的品着这几个字。彼..岸..花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代表分离、悲伤回忆的彼岸花,你确定它真的是解毒的花么?”
话音落,细碎如空灵般的浅笑声幽然响起。夹杂着丝丝悲凉一遍一遍回荡在冷冽的寒风中....
楚悠捂嘴轻啜,看着她迈着虚浮的步子一步一步渐渐远去,她忽然挣脱开段景轩的手,奔向门口,扶着门框冲那道孤寂悲凉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
脚步微顿。回眸。带着毫不动摇的坚定,嫣然一笑,“回家,等着我的hero回家。”
什么?楚悠看向段景轩,段景轩也摇摇头,脸色疑惑。什么肉?翻身上马,火红的狐狸毛大氅在风里留下一道飒爽的弧度。然后翩然下落至她两侧,将她包裹在里面。
“驾..”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鞭花。随即绝尘而去,随着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马蹄声,那抹火红的身影渐行渐远。
晶莹的泪水随着疾驰的快马飘落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慢慢的消散,她要回家,回到她的韩先生从小到大生活的家里。等着她的韩先生回来。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她的韩先生死了。她依然坚信她的韩先生还活着,那个狡黠如狐狸一般的韩先生还活着。
因为,她的韩先生不舍得她掉眼泪。她的韩先生不舍得她一个人度过这漫长而孤单的岁月。
因为,他是深爱她的韩先生。即使还有一口气,她的韩先生也会爬回到她的身边。
因为,她的韩先生是如此的爱她......
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裂了夜的宁静,管家韩臣连忙披上衣服去开门,却愣了,霎时间睡意全无。“夫..夫人您怎么回来了。”说着侧身让如意进去。
“这是我家我难道不能回来么。”如意一边进门一边回道。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晚回来。”韩臣连忙解释说。
看着如死宅一般寂静的紫墨山庄。门口灯笼在风里毫无生气的飘荡,她深眉微蹙。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马上要过年了,府里也该有点新年的气氛,明天早晨你带人把府里好好收拾一下。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这么死气沉沉的看着都不舒服。”
“可...”韩臣犹豫,庄主生死不明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装扮。真的好么?
“没什么可是,侯爷回来也不愿意看到这样死气沉沉的山庄。就按我说的办。”说完,如意也不理他,径自朝卧房走去。
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门。借着皎洁的月光。她摸索着来到桌前点亮烛台,一如当年她走的时候一样,家饰摆件都没变,青葱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岑凉的桌面,一寸寸一分分。眼底不自觉的出现一个画面。
是不是,当年的韩子狐也是像她现在这样。独自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夜里细细的品尝这思念的滋味,粗砺修长的指节一寸寸的划过承载着回忆的物件。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孤单的黑夜。
美眸中映着烛火轻燃的光芒。流露出丝丝想念。
韩先生,我就在这等你,等着你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如意来到院子里。看着四下张罗布置的人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才是紫墨山庄应该有的样子。生机勃勃。洋溢着新年的氛围。
韩臣见她过来,连忙跑过来,“夫人,您看这样可行?”
“嗯,这才有点节日的气氛,一会让大家去大厅集合。有我话要对大家说。”说着如意转身朝大厅走去。忽然,眼梢瞥见那些新移植过来的树,不由得微微一顿。“那些树是新种的么?”
墙根边几乎都种上了树。一排一排很多很多,想忽略都难。
“那些树是前段时间庄主离开前特地吩咐种的。”
这个时候种树?好像不太符合万物的生长规律。还没扎根的小树根本抵挡不住冬季的低温,她信步来到这些树前,四处看了看。脚下的泥土明显比旁边的泥土颜色浅很多。一看就是翻过。
只是种树这么简单么?心里存了个疑影,面上却没表露出来。“既然是庄主交代的,找人好生照看着。”
“是。”
大厅。
山庄上下的家奴都到齐了。诺大的客厅里站满了人。显得有些拥挤。
如意上身穿着一件玫红色杏花缠枝的襦衫。领口袖口处滚着三尺宽的金边,缠绕着杏花枝子的图案。下身一条八幅十二景的四季全景襦裙。外穿一件月白色夹棉对襟褙子,袖口、领口、前襟上镶着白色狐狸毛领。衬着略施粉黛的娇颜越发水灵。一双灵动的杏眸流露出一丝冷清的眸光缓缓扫过众人低垂的脸庞。
那样冷清的神色与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威严像极了韩子狐。
她清清嗓子。声音冷清,说道:“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各院看看还缺什么东西,去总管那里报备一下。马上过年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免得庄主回来看见你们一个个哭丧个脸的样子生气。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与庄主在家时一样。免得让外面的人瞧了咱们山庄的笑话,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说道。
如意的这一番话犹如阵前鼓,无疑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看来庄主是真的没事。不然夫人哪能还有心思过年?
“韩总管。”冷清的视线看向韩臣。
韩臣上前一步。“老奴在。”
“马上过年了,这个月的月钱提前发了。每个人多加十两银子。让大家穿插的回去置办年货,过个好年。”
众人纷纷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如意,十两银子?这一百多号人可就是一千多两啊。他们没听错吧。
啪...啪...啪,缓慢而清脆的掌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抬眸望去,如意的脸色瞬间变了。陡的一凛,冷冷的看着来人。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当视线触及到那金灿灿的铠甲时,纷纷倒抽一口冷气。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愧是韩子狐的女人,这份气魄倒是和他一模一样,只是韩子狐已经回不来了。你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董如意。”纵然是年近四十,可风怜紫保养的很好,岁月并没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倒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股从容华贵之气更胜从前。
视线掠过韩臣,在他脸上微微停顿。“你带大家先下去吧。”
“是。”临走时韩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风怜紫,面色忧虑。
院子里。各个出口全被身穿黄金铠甲头戴黄金面具的侍卫把守住,常年练武的大手按住腰间的佩剑。韩臣毫不怀疑倘若有人靠近他们瞬间就会一剑刺去。
大厅门口,两边分别站着两名黄金侍卫。把守着门口。一股肃杀之气悄悄的弥散在山庄的上空。
董如意看着始终挂着一丝笑的风怜紫,这五年来的一幕幕如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快速的闪过。说来,她对她是有救命之恩的,无论当时她有何种目的,至少她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并且在她的帮助下顺利的生下了扭扭。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对扭扭也一直很好,真的像个奶奶一样,请先生教扭扭念书。兴致好时还会哄着扭扭玩儿。
当然,后来对扭扭下毒,又是另说。
“韩子狐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些陈年的仇恨么?你别忘了,他可是你的亲外甥!!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不知道当年是你怂恿南无邪挑起逍遥宫和紫墨山庄的种种事端么?他不过是念在你是他亲姨母的份上才没有对你出手。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难道非要让所有的人都为你的仇恨陪葬你才开心么?”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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