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真是个好孩子。”
这是艾登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那些大人们似乎只会用这句话来夸他。无论是他拿了班上第一名,还是帮助别的小朋友一起完成科学课作业。
这种贫乏的话总是在他耳边响起。
而身为哥哥的特纳是一直被艾登嫉妒的对象。特纳很有活力,也特别闹,大家都情不自禁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母亲总是温柔地抱怨特纳把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又弄脏了。
“你脏得就像一个可怜的小乞丐。”这是母亲爱说的话,当然有时候她也会说,“你今天居然那么听话,那必须奖励一下了。”
父亲则是经常带着特纳出去玩,艾登知道,父亲是带哥哥去踢足球了。
艾登也闹过想去,但是父亲总说他还小。
等艾登长大了,父亲却老了,他已经没有活力再带着艾登去运动了。
“艾登,你跟你哥哥去吧。”
明明是兄弟两个,但哥哥特纳似乎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后来,特纳成为了一名医生,父母相继离开,艾登有时候也会找哥哥特纳一起用餐。
而有一次,他觉得他遇上了他的劫难。
他还清楚地记着自己那天穿了哪件衣服,哪双鞋,手里拿的是什么。
al春季推出的新款衬衣,ea的牛仔裤,aerr的白鞋,手里拿的则是进医院前买的财经报纸。
有时候去找特纳,会等很久,因为他有病人,所以艾登会找点东西打发自己。特纳那里的杂志报刊不是新闻医学类就是娱乐八卦类,都是他若喜欢的。
前台的护士小姐看到艾登就甜甜一笑。
“特纳先生,特纳医生正在办公室,之前打过招呼了,说特纳先生可以直接进去吧。”
艾登没想到今日不要等,便把手里的财经报纸放到医院放报刊的地方,自己直接去了特纳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开着一小半缝。
艾登敲了下门,“哥哥。”
他等了一会,没有人应,他便推门走了进去。特纳没有坐在办公桌,艾登环视了一周,便往治疗间走。有时候特纳自己累了,会躺在治疗床上睡一觉。
艾登绕过嫩绿色的帘子,果然看到治疗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刚准备张口喊人,但却在看清对方模样时闭上了嘴巴。
不是特纳。
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他也许是特纳的病人,这种几率很高。
他闭着眼睛躺在治疗床上,上半身赤.裸,皮肤苍白,肋骨一根根地从薄薄的皮肤下凸起来,腰部没有腹肌,但很细,细得都不像男人了。虽然窗户处的帘子都被拉了起来,但天窗外的光线还是直直地照了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扬的灰尘,也照亮了床上的男人。
一张寡淡的脸,没有什么特色。
艾登站了一会,正准备离开时,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微微掀动,随后一双眼睛慢慢睁开。那双眼睛睁开的一瞬,艾登不动了。
原来真有一眼就可以喜欢上一个人的事情。
艾登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却在对方睁眼的那瞬间,硬了。
无法抑制的冲动,让艾登立刻半转身,他想掩盖那让人难堪的冲动。
“特纳医生,你回来了?”
那个人声音平缓,咬词清楚,听起来很舒服。
艾登听到对方的话却愣了下,他喊自己特纳医生?
“特纳医生,可以帮我把眼镜拿过来吗?”
原来是近视。
艾登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果然在看着自己。他认错人了,也许他是在这里等特纳。艾登鬼使神差把想坐起来的人又摁了回去,然后自己拿了听诊器,开始在对方身体探索。
不过他还没做多久,特纳回来了,特纳看到艾登吃惊了,在看到他正在做的事情,有点生气地蹙眉,无声把艾登赶了出去。
艾登一出去便直奔厕所,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虽然是近视,但也没有到近视到看不清的地方,所以说那个人玩了自己一把。
不过艾登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点开心,如果对方不这样,自己和对方也不会有以后的故事。
艾登坐在外面时,那个人很快就从房里出来了。穿上衣服的他跟没穿的他又有几分不一样了,如果之前是病态,那么现在就是神秘。
他像是一个浑身藏了很多秘密的人。
那个人离开之前看了艾登一眼,虽然只是很平静的一眼,但足以勾着艾登上前了。
他在停车场堵住了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略勾起唇角。
很多故事里都有无聊的过去和俗套的后来,如果不是意外发现对方暗藏的秘密,自己也不会走上一条同之前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
*
艾登看着面前灰色的墙壁,这间牢房是单人间,因为他是危险犯人,同时也是即将被注.射死的犯人,所以警察把他单独关在一起。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铁床。
压抑,低沉,暗郁。
让人带着就可以疯掉的房间。
艾登已经开始期待死亡的时候,因为他在这间房里呆怕了,没有人跟他说话,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他已经把床垫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无聊到让人觉得恐惧的地方。
“咔——啪——”
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
越来越清楚。
是皮鞋猜在地上的声音。
艾登在想,是不是其他犯人又到了放风的时间了,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是放风时间。这个时间段,所有人不需要劳动,当然也不可以打架,如果有打架,以后放风的机会就会剥夺,而他没有放风时间。
脚步声停在他的门口。
坐在床上的艾登动了一下。
“编号0773,出来。”
艾登知道,他到了执行死刑的时候了。
被铐着手铐走过一条昏暗的走廊,艾登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小时候的,上学的,工作的,遇见他的时候,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
人生就像幻灯片,一张张地放过去,放完就结束了。
是个掌控力很强的人,也可以说他很霸道。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一个祈求神眷顾的可怜囚徒,他做的许多事情都是为了对方可以多看自己几眼。
有一次喝了点酒,把艾登绑了起来,然后拿出一套女装,甚至还有化妆品。强迫对方换上长裙后,他给艾登开始化妆,在画完口红后笑得很开心。
他伸出手摸了摸艾登的脸。
“你是最漂亮的。”
那是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拒绝自己的亲近,他就真的像神一样,无论自己如何祈求,连个指尖都无法碰触。
艾登想想得快发疯了,他想和他永远呆在一起,可是对方不愿意,他只好经常坐在木偶店对面的咖啡厅里。
那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他一般会坐到十二点,等对方关店。
艾登躺在冰冷的床上,浑身被绑死了,他只能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当针.插.进去的时候,艾登缓缓闭上了眼睛。
“艾登·特纳,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能做出这是百分之百真实的承诺吗?”
在第二次开庭,法官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他那时候把所有罪几乎揽在自己的身上,当听见法官的话,艾登轻轻笑了一下。
“是的。”
神是没有罪的,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信徒的罪。
*
“你怎么杀掉那些人?”
“我有一种香水,那个实际上是吸入式麻醉药,因为大学辅修化学,我把它改良了。那种香水让人闻了,会让那些人胸闷头晕,闻久了便会直接昏迷。”
“你怎么没有事?”
“我打了抗麻醉药。”
“第一个受害者和第三个受害者被你藏在后车箱,但是第二个高中女生,你是怎么把她从厕所悄无声息地运走的?”
“厕所上面有个排风口,那里有个夹层,我将她放在了里面,等半夜的时候,再悄悄运走。不要问我怎么可以半夜运走,那个店老板身材很辣,你有机会可以试试。”
“放尊重点,艾登·特纳。”
“第四个呢?”
艾登蔚蓝色的眼珠子微微一转,脸上的零星雀斑暴露在强光下。
“第四个是谁?”
“著名的女权运动家朗曼先生。”
啊,艾登记起来了。
那个人并不是他杀的。
“我躲在床下,等他去浴室的时候杀了他,然后又躲了进去,等服务生发现他的尸体冲出去叫经理,有一群人围在浴室时,我再从里面爬出来,混在那些人中间。我在酒店工作过,他们那时候并不会在意一张熟悉的面孔。”
艾登编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已经捉到凶手的警方相信了。
他们懒得再深入调查。
如果他们认真调查的话,就会发现艾登的话每一句都是假的。
*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真的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