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大道小说 > 玄幻魔法 > 囹圄 > 十二 天使

十二 天使(1 / 1)

()好久没去看杀手了,都是连连不断的考试害的。统考分数下来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圈。趁着礼拜天晚上,跑到“火矢”看望了杀手。“火失”的生意依然火爆,杀手又找了几个朋友来帮他打理场子,只是始终没见到孙姐、林仲誉和李经理他们。

“孙姐他们一直没回来吗?去年圣诞到现在,有四个月了吧。”我问杀手。

杀手吸了口烟,说:“孙倩回来过一次,呆了两天又走了。林仲誉他们一直没回来。好象家里出了挺大的事。”

“没问题吧?”

杀手晃着脑袋:“鬼知道。她家里的事我也帮不了,我是大陆公民。~~来,喝酒,不提它了。”

跟杀手碰了酒杯,小酌了一口:“哎~你也不容易啊。”

杀手苦笑:“对了,统考怎么样?”

“保持第二,不过分数进步了不少。头次上了去年的本科线。”

“哦?有前途啊。江兵呢?”

“……还是第一。他进步更快,接近去年的重点线了。”

杀手笑:“哈哈,不错啊。看来你俩都有希望。张容怎么样?”

“比上次进步了一点。”

“操~才一点。他怎么不争点气?”

“你也别怪他。他跟雷雨表白,人家拒绝了。郁闷了好一阵子。”

杀手眯着眼睛:“哎应该的,命里不该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哎?你的机会来咯,可以放心了吧。”

“你傻啊。雷雨有男朋友了。”

“我靠!不是吧。谁?”

“冤家,那个大猩猩——林杰。”

杀手的眼睛眯得更小了:“不会吧~~”

“信不信由你。我亲眼看见的。”

“那~~那你岂不是很伤心?”

“那又怎么样?比张容,我算是庆幸了。”

杀手笑:“呵呵,这算是承认你喜欢人家了吧?”

我不语。

“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啊。反正你和张容谁也没吃到嘴,你不欠张容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谁都没到手,倒是~~还真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我说都没跟她说,追都没追过。情理之中,意外个毛。”

杀手凑过来:“要是~~要是跟她说过呢?说过了还被她甩~~你会不会像张容一样郁闷?”

“没有如果!我好在是没跟她提过,也不后悔没跟她提过。”

“哦哦~知道了。你别激动。那么她是怎么拒绝张容的,这个你知道吗?”

“她说她早有喜欢的人啦,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

“就这些?”

“就这些。不过……”

“不过什么?”杀手追问。

“我倒是听她说过张容的某些问题……”

“譬如说?”

“她~~她曾经让我转告张容,说张容是男人就不要那么懦弱,懦弱得当面送她礼物都不敢什么的。”

杀手晃着脑袋:“懦弱……这话是她跟张容挑明后说的?你告诉过张容没?”

“是挑明后说的,还没告诉张容。我有点不理解,张容明明亲手送了她那张cd了,什么叫当面送她礼物都不敢……”

“cd?”杀手来了精神,“不是你买那张吧?”

“那个猪!他自己又买了一张送给雷雨。老子还蠢蠢地把自己买那张也送了过去,还说是张容买的。——回头一说才发现穿帮了。”

杀手暗暗笑道:“哦~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不说。反正告诉你,你和张容输得都不冤,该你们追不到。”

“此话怎讲?”

“——现在讲也没必要了,你们没机会了。算了算了~~喝酒喝酒。”杀手举着杯子跟我碰杯,“你呀,当务之急是好好复习。妞没了可以再找。高考砸了……你自己想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一口饮下酒,“行了,我也早些回去了。雷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像你说的,现在我追的只有高考。”

杀手笑着点头:“没错。不过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呢,你有闲空了也可以分析一下,对你们以后泡妞是帮助滴。”

“分析为什么‘该我们追不到’?”

“恩。我可以提点一下。你仔细想想,雷雨说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笑道:“算了,懒得再想她。”

杀手笑:“哈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当剧者迷糊啊。”

“拜托你有空好好读读书,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差不多……”

第二天到学校,跟江兵说了去看杀手的事,当然没涉及我跟雷雨的话题。

“哎~杀手他老婆真有点不像样了,有这么当老婆的嘛,再大的事也不能把老公撇下这么久不管不问吧?以后讨老婆可得当心点。”

我捂着他嘴巴:“说话当心。薛芳芳在前面呢。”

江兵推开我:“怕个毛!反正她现在不理我。”

“还没和好?”

“懒得理她!”

“哎,都说你们八字冲啦。不听。孙姐家里是真有大事,要不也不会那样的。孙姐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忘了何素刚那档子事啦?孙姐为了你可是拿命搏的。”

“我知道,我不怀疑她的为人。我是说,我要是找老婆一定找个会相夫教子的,那种整天抛头露脸的大户千金小姐还是不碰为好。”

“她不就是大户千金吗?”我指着薛芳芳。

“所以烦啊,难管教得很。好在她老爸有钱,反正捐个大学文凭是不愁了,我们比不了。考不上就完蛋。”江兵掏出一套习题,“看我的秘密武器。这次统考没让你小子抢走第一全靠它了。”

“黄岗密题?”我看着那套习题。

“从湖北邮购的,效果不错。已经推荐张容了,其他人都没舍得说。看我做兄弟够意思吧?”

“把地址给我,我也去整一套。”

“新题要一个月以后出,这份老题我们三个人共用就行了,别浪费钱。”

“恩~那好。”我看着那套题,啧啧赞道,“果然有点牛x啊,好东西。靠,难怪你前段时间那么积极地跑传达室收邮件。”

江兵诡异地一笑:“现在也积极啊。看看我今天收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照着信封念道:“第九中学高三文一班王浩凡——收。落款:无名氏。”

我抢过信:“我的?”

江兵笑道:“嘿嘿,字迹很眼熟啊。”

拆开信看,信纸上又是短短一段字:“统考怎么样,还顺利吗?如果顺利就恭喜你了,付出终会有回报的。不顺利也没关系,只是一次小小的考试,不是吗?”

我看罢,把信递给江兵:“又是她。”

江兵看了看信,捏着下巴盯着我说:“耗子,我怀疑你真被人盯上了。这人究竟是谁,有必要查一下了,她到底是怀着什么居心?”

“管她呢,反正都是些鼓励我的话,我听着挺舒服。”

“这~~会不会是庄宁干的?”江兵皱着眉头说。

“哈哈哈,你神经啊。我要说什么直接跟你说就好了,何必搞成那样。”电话那头的庄宁猛地迸发出一阵狂笑。

我说:“哎~喂~你笑够了没有?我跟你说可不是光让你笑的,帮分析一下啊。”

“你确定不是李丽干的?”

“靠,李丽搞这些干吗啊,有什么她不一样可以当面跟我说。而且字明显不是李丽的。”

“哈哈,那一定是你的其他仰慕者干的啦。”

“我哪来的什么仰慕者哦,我又不是江兵。你给我认真分析一下啊。”

庄宁咳嗽了两声:“好啦,我来认真给你分析一下。首先,信肯定是冲你来的,基本排除寄错的可能性。其次,那个人很关心你。第三,她很了解你,知道什么是你最烦心的事,可以说是你知音吧。所以,她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具体这个人是谁,你自己想吧。我能分析的就这些啦。”

“关心我的人……了解我的人……又不像是我们班的人……还是个女人……”我顿了一下,“不会吧?”

“有答案了?”

“不会是我妈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物体着地的巨响。

“喂?啊喂?庄宁?是你摔了吗?你没事吧?喂……”

白花了5毛钱电话费。庄宁那通电话算是白打了,分析来分析去搞到自己老妈头上了。“老妈没这么无聊吧?”——谁知道,也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可能性。母为子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行,还是得试试。

走到家门口,翻出一张旧考卷。推门进屋,老妈刚好在家。

“我回来了。”

老妈应着:“哦,休息一下,等你爸回来吃饭。”

捏手捏脚地靠近老妈,递上试卷:“妈,麻烦帮签个字。”

“哦”老妈看着试卷,“什么时候考的?”

“统考前的,一直没发。”

老妈在卷子上签了“家长”俩字。我看了看,完全没有参照的价值。我说:“老妈,老师说要签点意见。”

“那怎么签?”

“就说‘进步值得肯定,但任需努力,望今后取得更大成绩’之类的吧。”

老妈笑:“你还真不谦虚。”刷刷签上那句话。

我接过卷子,立马跑回房间,翻出信件对照。——不对,绝对不是老妈的字。郁闷了,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往后的日子,匿名信依然隔三岔五地来着。同样是短短一段鼓励的话,同样不留姓名。没有人猜得出这背后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无论我、江兵、张容还是任何一个知道这件事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鼓励着我。但是,在这样特殊的时期,能被一个人关心着,我觉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当然希望最后能找出这个人,哪怕送上一句微不足道的谢谢——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日子久了,也没有人再去追究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了——毫无一点蛛丝马迹。再去琢磨,只能是枉废神章。张容说:反正也想不出她是谁了,不如就着人家这份心意好好努力,等高考有了不错的回报,那也是能够令人家欣慰的事。——我也这么认为。至于江兵,我似乎感觉到他有些妒忌我了。嘿嘿,难得也让他妒忌一次,感觉挺特别的。

备考的日子枯燥而残酷,时间一刻不停地走着,每看到高考倒记牌上数字一天天变小,都能隐约感觉到“七月恶魔”渐渐逼来的杀气。高考就像上帝的最后审判,要么活,要么死。没有多少“忏悔”的时间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每当我被这股压力折磨得濒临崩溃时,我就拿出那些匿名信,看着上面只言片语,竟能让我重新拾回勇气,微笑着继续徒劳地“忏悔”。

——这一定是天使给我的礼物。

或许那真是天使的礼物,有了匿名信的鼓励,我仿佛得到了无穷的力量、无尽的精力,成绩也一路狂飙。在全省模拟考前的最后一次统考上,我竟第一次上了重点线,与江兵并列第一。

我得意地对江兵说:“怎么样?现在你有压力了吧?”

江兵撇着嘴嘟囔道:“谁敢跟你比啊,你有妖怪报恩的。”

“什么妖怪!——是天使。”我呵呵地笑着。

“不管是妖怪也好,天使也好,老子照样不怕你的歪门邪道。老子模拟考一定把你打下来,再不会有什么并列了!再不会有!”江兵咆哮着。

全省高三模拟考——今年首次最具权威的高考模拟测验。如果说统考只是跟市里的高考生比试,那么省模拟考就是跟全省的高考生一起较个高下了。换作以前的我,对这样的考试一定是抱怨不止。但是现在,我竟是磨拳擦掌地等它到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在这个大舞台上证明自己了。

激动,兴奋。“它,并不遥远了,就在明天!没错,就在明天!”

“咣!”——脑袋突然被猛拍了一下。

“x的你唧唧歪歪什么呢?晚自习!别打搅老子复习!”江兵举着他的爪子骂道。

我摸着脑袋说:“操,下手轻点。打傻了你赔啊?”

“我看你离傻子也不远了。明天考试,你有妖怪照着不怕,老子可没有,老子要复习。你再敢发出半点声响,我踢你出去。”江兵又亮起了他的蹄子。

“x的,又不是我一人吵。你看拉登他们!”

拉登、阿飞、院长三人正蹲在墙边玩斗地主。“啊?叫我啊。”拉登应道。

江兵扔了本字典过去,冲他们吼道:“你们三个,滚回座位自习!”

三人楞了楞,阿飞把江兵扔过来的字典丢在一旁:“有病!别理他,继续。该谁了……”

“到我~一对6。”

“对8!”

……

我拍拍江兵:“呵呵,算啦算啦。这种环境又不是一两天了,考试也不是突击得来滴。”

江兵把书本合上:“x的,不看了!回去加班。”

“何必发火呢。俗话说心静则无声乱耳,你是心里太浮躁啦。”我笑着打开课本,“你看我,照样看得进书,管他们闹成什么样。”

“哎~不能比啊。”江兵叹了口气道,“你是妖怪庇佑的人。”

“说了多少遍了,是天使~天使。”

“管它是什么。哎?你那个天使今天没写信来?”

“前几天刚收到一封,祝贺我统考成功的。”

江兵嘿嘿一笑:“拿来看看,我还没看过那……”

没等江兵说完,忽然听到院长吼了一声:“老班来啦!”——打牌的三人作鸟兽四散,班上也顿时静得鸦雀无声。

“别管信了,老班来探班了。”我推开江兵。

老班插着手走进教室,摇着头嘟囔了句:“你们做给谁看?”——院长等人乖乖低着脑袋。老班没找院长他们的麻烦,竟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耗子,耗子。老班过来了~”江兵用腹语嘀咕着。

“知道啦~”我悄悄地回道。

“王浩凡,你拿上书包出来。”老班对我说。

“啊?——哦哦。我收拾一下。”

老班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等着我。江兵凑过来问:“你犯什么事啦?”

“我哪懂!”——自己都一头雾水。乖乖提上包跑了出去。“倪老师,什么事啊?”

老班把教室门关上,说:“你家来电话说出事了,叫你们马上回家。”

“啊!我知道了。老师再见!”——赶紧跑。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爸妈从来不打电话来学校的!

撒开腿一路狂奔,跑到校门口竟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下来。

“耗子!”

我楞住了,缓缓才吐出两个字:“雷雨?”

雷雨低着头说:“我~我找你有事。”

“对不起,改天再说吧。我现在有更急事。”——从她面前快步走了过去。

“电话是我打的。”

我停下了,回过头看着她:“叫我回家的电话是你打的?”

“恩。”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这种玩笑能乱开吗?”

“对不起,我一时只想到这个法子。”

我本想骂她,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开不了口。“算了。”我说,“你找我有急事?”

“算是吧。”

“那你说吧。”

雷雨低下头:“怎么说呢……”

……

我俩定在那好一会。雷雨只是低头不敢看我,并不说话。我上前一步说:“边走边说吧。”——我不想让张容再看到她。

寂寥的小巷,孤独的路灯,昏黄的光韵下,两个陌生的人。雷雨背着手,微微低着头,一路上不曾说过一句话,我也只是自顾地走着。此时她在想什么呢?她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我的脑子里满是这样的问号,我再一次为了她困惑了……

可是,王浩凡,你还愿意为了她而困惑吗?为了她在这个时刻困惑,值得吗?——不,不!王浩凡,你要清醒。她和你、和张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你唯一要想的事情,就是高考。这场战斗,你输不起!为了老爸、为了老妈、为了自己、为……为了你的‘天使’!

我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说:“前面走不通了。”

雷雨抬起头:“哦,是吗。”——似乎没看出我在骗她。

“你~想好了么?我……我明天还要考试。”

“……哦。”

“所以,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我转过身,直盯着她的眼睛。这是一双曾经魂牵梦绕着我的眼睛,清澈、深邃。我知道那双眼睛,一定想对我倾诉着什么。可现在,我并不想听。

雷雨看着我,微微抖动着嘴唇,仿佛话在口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叹了口气,缓缓把眼睛闭上了……这整个世界的光亮,都被她闭上了,我们俩陷入到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路灯怎么灭了!”雷雨叫了一声。

我说:“可能是这条巷子停电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仿佛想到了什么,“你~好象是怕黑的!”我紧张了起来,“别怕!我在呢,你拉着我的手,前面转过去就是街道了!”——在不经意间,我已经戳穿了先前说的谎话。

雷雨并没有拉我的手,而是在提包里摸索着什么。

“哈,找到了。”她竟从提包里找出了一只手电筒。

“你~不是怕黑么,刚才挺镇定的嘛。”

雷雨笑笑,从领口掏出那个泛着蓝光的坠子:“我带着它——黑夜里的光明使者。”

——我送她的夜光石十字架。

转过前面巷口便到了街上,周围也喧嚣了起来。来往的汽车发出的噪音,沿街商店里的音乐,还有那些吵吵闹闹的行人,这些刺耳的声响使我的心里越发躁乱。雷雨还是不说话,只是缓步沿着街道走着。我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几滴雨突然落到我脑门上。我仰头看着天,月亮已经被森森的一片乌云藏住了。

“要下雨了。”我说,“别走了,找个地方避避。”话刚说完,雨势已经大了。

拉上雷雨跑到一家店铺的屋檐下,此时的雨已大如瓢波一般。雷雨拍打着身上的雨水,笑呵呵地说:“想不到春天也会下这么大的雨。”

我冷冷地答道:“有什么奇怪。”

雷雨见我脸色不好看,小心地问道:“你生气啦?”

还是冷冷的回答,“我生‘雨’的气。不知道它要下到什么时候,我明天还要考试。”——一语双关。

“对不起,害你回不了家。”

我看着她:“你还是说点别的吧。”

她瞪着眼睛看我:“说~说什么?”

“问你自己。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把我骗出来?不是只想让我陪你淋雨吧。”

雷雨移开了目光,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游戏适可而止吧,无限止地玩下去,我恐怕玩不起。”我已经在最后通牒了,“你爱玩,那是你的事。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和精力,能一直陪你玩下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来找我,我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张容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或许你们谁都没有错,但是我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兄弟为了你消沉下去。还有林杰,他也一直再找我们的麻烦。没有被高考拖垮已经是万幸了,我们再没有精力去承担更多。所以……”我把声音压得很低,“请你别再出现了。”

——她哭了,我看到了泪痕。我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却被她打掉在地。我话说得重了么?

“我话说得重了,但都是事实。如果你为了张容好,为了我们好,请别再……”

“我不再来了。”雷雨抹了抹眼睛说,“你说不错,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应该消失。其实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句话,要你一个回答。不过……”她转头看着我,“——已经没必要了。再见!”

我拉住她:“别~现在雨大……”

雷雨挣开我的手,迎着大雨跑了出去。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冲着她大喊。

雷雨停住了,站在雨中喊道:“你留我,我就不走!”

“你去哪?我没让你现在走啊。”

“要你管!你只说留不留!”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实在猜不透她,我一时无语。雷雨还是傻站在大雨里,等着我回话。——服了,我只得冲过去拉她:“别闹,这么大的雨……”

她再次挣开我的手:“你回话!”

我怒了:“你玩够了吧!我不想跟你玩什么猜谜,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做!要么你回去躲雨,要么你打个车回家!我不想你外婆骂我,说我把你弄成感冒!我的回答够明确了吧?!”

雷雨咬着嘴唇点点头:“——再见!”转头走到路边,上了辆出租车。雷雨坐在车上,眼睛狠狠地瞟了我一眼。我的心猛一震——这难道就是我们最后的对视吗?

一直目送着那辆车远去,直至它消失在远方的迷雾中……

淋着大雨跑回家,虽换了衣服洗了澡,但坐在椅子上,两腿还是禁不住地发抖。赶紧找了床毛毯披在身上,仍然感觉不到温暖。我,不会是病了吧?——不行,就算是病了也得看看书,明天可是模拟考试!

打开书本,却一点也看不进。脑袋突然一阵涨痛——倒不是因为那场大雨,而是雷雨最后的那个眼神,它像个挥之不去幻想一般,占满了我整个大脑。

“平静~平静。”我闭上眼睛,小声地告戒自己,“忘了它~忘了它……”

——没有办法忘掉!

我抓狂了,猛地把书桌上的东西一齐推倒在地上。

“浩凡,你在里面干什么?”老爸听到声响,敲着门问道。

我趴在书桌上,缓缓地答:“没事,我在复习……”

眼睛,却流泪了。

我真的病了,发了低烧。省模拟考也砸了,落到班上第五名,江兵仍然第一。

江兵乐滋滋地向我炫耀:“早说过吧!不会再有什么并列啦!哈哈,你的‘天使’也帮不了你啦。”

“再说我揍你!”我龇着牙回他。

那小子忙改口安慰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知道你病了才发挥不好。”掏出一套习题放在我桌上,“诺~新一期的《黄岗密题》已经到货了。这回先便宜你啦。”

我瞅了眼,推到他面前说:“病啦~没心情看!”

江兵笑:“那这个呢?”变戏法似的拿了封信出来。

我猛扑上去抢信:“什么时候到的?”

江兵没回答我,只是骂:“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兄弟给你的题看都不看,女人给你的信就抢!”

“你懂个屁!在我失落的时候就需要这精神粮食。”忙拆开信。

“——是精神鸦片吧?”江兵坏笑着,“这次又写什么?”

“恩?”这次的信与往常不一样,“是首词……”

《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原本以为它只是凄美。

“‘我原本以为它只是凄美’?《雨霖铃》有这句吗?”江兵问。

我答道:“傻啊,明显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江兵糊涂了:“什么意思?干吗搞首词给你?还在后面加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看着他:“我哪懂……”

“你的小妖精~~越来越看不懂了。”

回到家,对着新到的这封信发呆。——这分明不是首厉志的词啊,难道“她”转变风格啦?真看不懂了。算了,好歹“天使”还一直挂记着咱。想到模拟考被我考成那个锉样,还真感觉颇对不住她。

看书看书,好在只是发挥问题,下次考试迎头赶上应该不难。

嘿嘿江兵,这次姑且就让你偷笑一回。你放心,下次也“绝不会有什么并列”了!

——“啊秋!”——娘的,这感冒还真是难受!

转眼过了一个礼拜,感冒依然不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脑袋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学习效率也相当低下,往往背过的东西,转个头就忘掉了一大半。——现在可不是放慢脚步的时候,七月恶魔就在前面,是死,还是成功“越狱”就看这几个月了。爸妈可看着呢,“天使”可看着呢!

只是自己的身体……哎,发现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样了。

体育课的时候,江兵拉上众人踢球。我是想踢,但自己分明已经走步如飘了,比主任还“道风仙骨”。遂只能推搪说感冒未好,不便运动。毕竟是兄弟,江兵也不想看我死,就爽快地答应了。拉登同志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首发。

我站在场边观战,对手是文二班。要在往常,这种菜队在我们面前只有被蹂躏的份。但现在,本人抱病,帮主“潜逃”,场上多了院长、拉登俩废人,这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不到五分钟就丢了三个球——其中一球是院长的乌龙。江兵已经郁闷得没语言了。

我冲张容喊道:“张容你回来当后卫算了,院长你和拉登去打前锋。”——他俩无论放谁在后面都危险。

“耗子!你别装死啦,上来!”江兵冲我喊道。

“开玩笑吧?我现在走路都飘的,你饶了我吧。”

“踢一下死不了的。”江兵招着手说。

x的,绝对不成!再发一身汗,我那感冒啥时候才能好?不去~~死都不去!——转头就跑。

“x的!野仔你敢跑……”江兵在后面大骂。

一溜烟跑到厕所旁边,离球场有好长一段距离了。江兵估计也没追过来,他要想追我这只病耗子,并不是什么难事。x的,终究还是跑了一身汗。双手扶在膝盖上,呼呼喘着大气,两边鼻孔塞得严严实实,胸口闷得难受。

“要死了要死了……”我索性坐在地上。

这时,远远从教学楼后闪出一彪人,为首的那个长得虎背熊腰、狼头猿臂,一副凶煞样。——我靠!这不是赤木吗?不成,我得闪!

蹭地站起来,转身欲走。

“哎?那是谁?”赤木的破嗓门远远吼了一声。

x的,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我没理他,继续走。

“王浩凡!”赤木直呼着我名字。我转过头时,他们一帮人已经跑到我跟前了。“你跑什么跑。”赤木推了我一把,“我正找你哪。”

我叹了口气:“莫名其妙,江兵在那边,你找我干吗?”

赤木他们把我围了起来,看样子情况不妙!“这是我跟你的事。”赤木说。

我好笑了:“那我还真不懂了,我跟你也没什么直接恩怨吧?”

赤木吼道:“你少废话,是雷雨的事!”

雷雨?——我x!我差点忘了这个瘟神跟雷雨还有一腿。我说:“我跟她没关系。她跟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与我无关。”

“没关系?我问你,前几天雷雨来找你了吧?”

“恩。怎么样?我让她以后别来了,我看着她烦。”

“你可以啊。”赤木咧着嘴说,“我让你烦!”揪着我的脑袋猛撞在墙上。

“咣”——

整个世界都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微微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刺眼的光亮,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晃晃的。我躺在一张大床上,柔软的褥子使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天空中飘着白云,竟是那么地近,触手可及一般。远方传来阵阵悦耳的歌声,余音环绕,宛如天籁。我侧过身子,一个天使坐在床沿上,银白色的长发如瀑一般,那么耀眼。蓝色的双眸凝视着我,那目光使我浑身酥麻。俏皮的嘴角微微上翘——完美的可爱……

我微微抬起手,想触及她的长发。她轻盈地一跃,飞到了空中。

“你是天使吗?”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天宇中飞舞,时而发出咯咯地欢笑。

“我死了吗?”

她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停在我的正上方,微笑着俯视我这个凡人。

“我一定死了……”我喃喃自语。

天使靠近我,伸出她的玉手:“来。”

“你要带我去哪?”

“来。”她的手慢慢靠近,抓住了我的臂膀。

“天使,你要带我去天堂吗?”

天使眨了眨眼睛:“我带你飞。”

咻——

我们,一起快乐地飞翔在空中……

就这么死了,难道不是我所期望的么——跟自己梦中的天使一起飞翔。

我感觉到了幸福。

——眼前突然黑了,恐怖的一片黑暗。

天使的手突然松开了,抛下我朝远方的光亮飞去,把我独自留这片黑暗中。我感觉身体开始下坠,急速地下坠,仿佛正坠向地狱的深渊。

我嘶声竭力地大喊:“天使,你别走……”

天使没有停下,她渐渐消失在眼前这片森森的黑暗中。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耗子……”

——谁在叫我?是天使吗?!

我微微睁开眼睛,四周又明亮了起来,眼前是一张清秀的脸庞。

“李丽?”李丽坐在我身旁,轻轻摇着我的肩膀。——原来我还没死,环顾四周,发现我正躺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

“你吓死我了。”李丽叹了口气说,“刚才你大叫什么,好恐怖。”

我坐起来笑道:“没什么,作了个梦。我~~怎么会躺在这个鬼地方?”

“我还想问你哪。我看你趴在厕所旁边,吓死人了。我马上跑去叫江兵张容,把你抬到这里。”

娘的,自己真没用,让赤木那小子一撞就晕了。我说:“脑袋撞了一下而已,没什么。”

“好在没让你上场踢球!”江兵鬼似地突然闪了进来,张容跟在后面,“我看你离死掉也差不多了,好端端走路都会撞墙。再这么玩命读书,迟早读死你!”

张容笑道:“别听江兵鬼扯。医生说了,你没什么大碍,就脑袋撞了一个包。”

我嘿嘿笑:“别说,睡一觉还真舒服。医务室的床真不错,软和。”

“睡你个头。”江兵说,“x的,李丽跑过来说你死在厕所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李丽吼着江兵:“你乱说!我哪有说耗子死了。”

江兵坏笑着:“乱不乱说也差不多那样了。诶耗子,你可要多谢谢人家。没李丽,估计你真死在厕所了。我x,那就是大新闻啦,九中建校以来第一个撞死在厕所的英烈!还是自己撞死的。”

“x的你个垃圾嘴,给老子少说两句。”我骂他。

“好好,我不说了,”江兵捂着嘴道,“你该怎么谢人家就赶紧谢吧。你好忘事,说不好回头就忘了。”

“还用你教!”我转头对李丽说,“谢谢哈。”

“谢~谢什么。”李丽微微低下头,偷偷地微笑——就像梦里天使的微笑。

“哇靠!耗子你就这么谢人家啊?你太令我失望了!太令观众失望了!”江兵吼着。

“那你说怎么谢?”我回他。

“怎么也拥抱一下吧?你跟李丽,谁跟谁啊……”

“抱你个头!”李丽已经冲上去对江兵拳脚相加了,捻得江兵满屋子窜。

“耗子。你~~不会真是自己撞上的吧?”旁边一直站着的张容冷不丁问了句关键的话。

我缓缓吐出三个字:“——是林杰。”

正闹着的江兵和李丽猛地被这三个字惊呆了。

“x的!我找他去!”江兵转头要走。

李丽死拉住他:“你回来,别惹他们!”

“林杰找你干吗?”张容激动地问——仿佛他猜到了什么。

告诉他么?——不,不能说。我不能在张容面前提及雷雨:“找江兵没找着,拿我撒火呗。”

“我揍死他!”江兵已经狂暴了。

“别~江兵你冷静点。张容,你还不过来拉一下。”李丽呼喊着。

张容站着没动,到是把校医招来了。那老婆娘掀开帘子骂:“吵什么吵!要吵滚出去吵!”

江兵回他:“你滚!不滚我连你一起揍!”

老婆娘被鬼见愁的江兵吓得撒腿就跑。

“你不要命啦,校医你都骂。”我说他。

“怕她个毛!你说,赤木揍了你几拳,老子加倍还给他!”

我双手合十冲江兵拜着:“行啦行啦,求求您老人家放我一马吧。这次算我倒霉啦,以后再别招惹他,你揍我一次,我整你一回,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江兵指着我说:“你都成这样了,还……”

“他们也没揍我,就推了我一下,我倒霉,脑袋撞墙上了。这几天正巧也病,就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这么认了?”

“认了认了!谢谢您的美意了。李丽,你‘护送’好江兵回班。国不可一日无主,班不可一日无江兵。”

“不用送,我自己回得去。”

李丽还是死死抱住江兵的胳膊:“别别,我送你回去。走走。”——拖着江兵出去了。

“哎~~江兵比赤木还难对付。”我松了口气,躺回到床上。对张容说:“你也回去吧,我等那个校医婆娘火气消了,代江兵道个歉再回去。”

“哦。”张容答道,“只是……”

“什么?”

张容靠近我,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压力:“你老实跟我说,赤木找你真不是为了雷雨的事?”

我怔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靠了靠:“能~能关雷雨什么事?我们不是早跟她断了?就是江兵的孽账。”

“哦。”

“你~~哦什么?你今天怪怪的,有点反常。”

张容挤出一丝微笑:“怎么会。对了,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你回去!你今天有点可怕。”我蹭地蜷缩到角落。

江兵的垃圾嘴一天没歇着,怂恿我找赤木报仇。我当然推搪着他,就怕他把事情又闹大了。不过,赤木这小子确实难对付。妈的,江兵之于小太妹,我和张容之于雷雨,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能牵出这个瘟神。这种到处留情的混蛋总有一天遭报应,用不着我来收,老天自会收他。今番吃亏就吃亏了,不去计较。可考虑到往后几个月的日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赤木来个下马威的,停战这东西不是我们单方说得定的,关键时刻还得武力胁迫一下。至于怎么做,我已经构思好了,不劳烦其他人——波及面越小,事情处理起来往往越方便。

晚自习的时候,我找借口说去厕所溜了出来。偷偷走到楼道那,对着楼道口的垃圾箱一阵狂翻……嘿嘿,果然还在。我准备的“道具”——一根凳腿。

“嘿!”——身后猛地一声尖叫,吓得我毛孔直竖。

转过头,薛芳芳、李丽、邱哓洁正站在我身后。那恐怖的尖叫声正是邱晓洁那冒失鬼吼的。我摸着胸口说:“我x,吓死我了。奇迹,你们居然在晚自习时出现了。”

“你干吗哪?作贼心虚。”邱晓洁怪笑着问。

“啊?”撒谎反应神经猛地一转“我找点能用的垃圾,修我的椅子。”

“就这个?”邱晓洁指着那根凳腿。

“恩。”

“哈哈,原来你还会木工。”

“靠,我什么不会。你们回去吧,我还得再找找,这点料不够。”

薛芳芳说:“早点回来,听说你今天挨揍了。我们带了好吃的,给你补补。”

“行行,够哥们。我再到楼下找找看,你们先回吧。”——扭头撤了。

晕,这慌撒得不够专业,希望她们别看出什么才好,要不得坏我大事。——快步跑向高一的晚修教室。

我一脚踢开高一晚修教室的门厉声吼道:“林杰!你滚出来!”废话,我当然知道他坐在哪,这一声是吼给其他人听的:不要命的人寻仇来了,没你们的事都靠边站!

瞪着眼睛扫了一遍教室,赤木被我吓呆了,其他人更是吓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这就是气势!我直冲向赤木,猛踹了脚他的桌子,拿凳腿指着他:“今天的事还没完!”

赤木被吓得往后一靠,险些翻坐在地上:“你想干吗?”

“你不是要揍我吗?”我阴险地一笑,把凳腿拍在他桌上,“你打!棍子我帮你带来了,你今天打不死我你不是人!”

“你开什么玩笑。”赤木故做镇定地答道。

“谁tm跟你开玩笑?一句话!你打不打?”

赤木不语。

“好,我帮你打!”我拿起凳腿猛敲在自己的脑袋上。什么?没错,是敲在自己脑袋上。不过我可不傻,那道具我是做过手脚的。果然,凳腿被我一拍,断成了两截。我拿半截凳腿指着自己的脑门说:“你看见了?”

赤木还是不语。

我接着说:“我们的恩怨到此结束!再有下次,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操!”再次猛踢一脚他的桌子,拣起地上的半截凳腿(道具可得带走),转身甩着大步走了。

出了教室还没敢走远,躲在不远处听动静。恩,好久都没声响,估计这出戏咱演得够真,心里暗乐。嘿嘿,可以安心回去啦,近期内估计赤木是不会出现咯,这就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玩命的。

心里正乐,一回头看见远处站着个人。天,是李丽!她跟过来了。我忙冲上去拉她:“你怎么跟来啦?”

李丽一副惊慌的样子:“江兵说你上厕所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来找他了!”

“嘘……这边谈不方便,我们到花园再说。”拉上她转到楼后的花园。

把事情的经过及我策划这件事的目的原原委委跟她说了一遍,她脸上的焦虑还是没消。

“真没事,你放心啦。我打听过了,林杰就是个吃软怕硬的东西。我保证他以后再不敢惹我们了。”我安慰她道。

“反正,反正你还是小心点,我都怕了他了。本来是冲江兵来的,搞不好以后就冲你来了。”

“——冲谁来都不好。是吧?”

李丽低头不说话。

“放心吧,真没事的。保证那混蛋怕了。”

“反正……反正今天的事挺吓人的。”

“没有那么多反正啦。我也不想出事不是?我为了高考人都变成这样啦,要死也得等高考完了再死。我当然知道分寸。”

李丽点着头说:“恩,我知道。你为了高考付出了很多。”

我笑:“没所谓啦,反正除了这个也生无可恋。希望能值得吧。”

“一定会有回报的。”

我看着她:“对~一定会有回报。为了关心我的人,我不能输。一定不能。”

“恩。”李丽微笑着点头。那笑容,真像梦里的天使。“我——我脸上有什么吗?”李丽摸着自己的脸。

“啊?没,没什么。”

“那你……盯着看什么?”李丽睁大眼睛问。

“你要听?”

“——恩。”

“我突然觉得你很像……”

“什么?”

我挠着脑袋笑:“像我病床上梦到的天使。”

李丽猛地转过身,低着头:“不像!”

“哈哈,我说真的。是你自己要听……”我转到她跟前,眼前是一张绯红的可爱的脸。

“耗子,那个天使真不是我。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加油。你一定行!”

回到家趴在桌子上写日记,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了。突然暗自发笑:“我今天怎么了,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手里摸着李丽送我的毛衣。

……第二天的早上。

“耗子吃早餐了么?”李丽回头问着。

我答道:“没,还病着没胃口。”

“呵呵,我就知道。”递上面包牛奶,“我给你买啦。老实吃掉。”

我微微笑:“谢谢。改天我请你。”

李丽还了我个微笑,转头坐好了。

——不对,我感觉有双贼咪咪地眼睛正盯着我!余光慢慢瞟到江兵那,那厮果然冲我瞪着牛眼,嘴巴张得老大。

“傻了你?”我踢他。

江兵缓过神来了,猛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蹭地站起来,转身趴到张容桌上:“张容!你~你揍我一拳!”

“干~干吗?”张容莫名其妙。

我揪着江兵头发把他拉回座位:“别理他。周期性神经失常。”自己也回身坐好。

江兵还在挠着他的那稞葱头,叨叨咕咕着:“活见鬼了……”

我烦了,骂他:“x的你给老子正常点!不然我叫胖婆娘校医来治你!”

“我不怕她。”江兵坏笑着。

我亮出拳头:“这个呢?这个怕不?”

“怕了怕了……”江兵举起双手。

我瞪了他一眼,拿起面包,撕开包装带。

“——扑”那蠢家伙又捂着嘴偷笑起来。

“我x你有毛病啊?”我骂他,“你哪看不顺眼你说,人家不就帮买个早餐吗?”

江兵憋着笑:“没没~哪里有什么不顺眼的。挺好挺好。”

“不行,你现在就跟老子说清楚!”

那厮把屁股挪过来,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俩……成了吧?”

“成什么?”

“耶?还不承认?你和李丽啊。”

“我承认什么?买个早餐而已,你又从里面觇到什么了?”

“不光是早餐啊。”

“那你说,还有什么?——面包、牛奶。——没了。”

“今天你们对话的口气啊。”——淫荡地笑。

我想了想,骂道:“刨了猪鼻学狗样!你要干狗仔队,拉登跟小不死他老婆都得有一腿。尽瞎联系!”

江兵一脸贱相:“嘿嘿,这不是羡慕你嘛。”

“羡慕?你有小太妹和薛芳芳轮番伺候着,你会羡慕我?”——吃面包。

江兵脸色转阴了:“提她们两个干吗,我用不着她们伺候。”坐正身子。

“砰——”前排正埋头抄作业的薛芳芳猛地摔了下本子。靠,不会是听到了吧?

第一节是四眼妹的英语课,江兵最头疼的课。这小子本学期课堂纪律陡然间突飞猛进,就连他惯于睡觉的英语课都能硬着头皮听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力量。——难不成这小子暗地里也有个“天使”?

“江兵,你来做这一题。”顾四眼点着江兵的名字。

江兵走上讲台,刷刷写下答案。潇洒地一转身,拍着手上的粉笔灰走下来。

四眼妹推了推眼镜,看着黑板笑道:“很好!完全正确。”

“我x,不会吧?”我看着他,“这题蛮难哦。”

“靠,类似的习题做了好多遍了。”——得意地笑。

“x的你别给我压力,貌似赶不上你了。”

江兵微微摇着手指,臭屁道:“你~没机会的。”

“……江兵同学的英语成绩进步很快,大家要向他学习。”顾四眼还在讲台上夸着,“江兵,你只要把英语这关过了,你考重点绝对有希望。”

“重点?~~至于吗?你的地位都赶上黄欣了!”我说。

“重点?重点有什么?操~老子就是要考重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吓人。

薛芳芳回过头,给江兵送上了个冷笑。

“又出现了……”我喃喃道,“薛氏冷笑。”

江兵瞪着她的背影:“她~她有病!”

“兄弟,不是我说。虽然,说实在话,我从来都是反对你们俩在一起的。但既然在一起了,当然还是想你们好。你和她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为哪般啊……”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你还是找时间跟她好好聊聊吧。”

“再说吧……”

“靠,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x的你罗嗦什么,听课!”

……

所以说对于感情这种东西,本人实在是看不透。在我看来无非是些大不了的事情,深陷其中的人偏要死死揪住,既拖累了自己也拖累了对方。不就为了个走掉的人吗。江兵是为黄欣郁闷过一段时间,据说这也是薛芳芳亲自批的。况且那个走掉的人也不会回来了,江兵始终还是被圈在薛芳芳牢里……真是屁大的事!

我以前总觉得,但凡矛盾都有其解决方法的,而之所以这世界上有如此之多的矛盾没有解决,那是因为矛盾的双方并没有解决矛盾的勇气。也就是说,如果你连解决矛盾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再简单的矛盾,也会无限止地矛盾下去。

可是,有了解决矛盾的勇气,如果解决的方式不对,那也是扯谈。非但不能把矛盾解决,甚至有可能把矛盾激化。

由此可见,在没有真正找到解决矛盾的方法时,拥有了解决矛盾的勇气,那是毫无意义的,并且是危险的。

三天后,江兵和薛芳芳两人的矛盾爆发了。而她们两人,显然并没有找到解决矛盾的方法。

那天上晚修,薛芳芳又是快到放学了才出现——提着一大袋东西,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像什么样。”江兵晃着脑袋嘀咕道。

薛芳芳走过来,故意跟江兵对视了一眼。

“你还来干吗?”江兵沉着嗓门问她。

薛芳芳没理他,转身对李丽说:“李丽,你让买的cd帮你买到了……”

江兵脸色暴难看。我推着他小声说:“忍~~”

“滚滚。”江兵推开我,使劲地磨了磨牙,低头继续写作业。

我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错不了,一会肯定有大事发生。转头对张容说:“留点神,今天江兵可能要狂暴……我们盯着点。”

张容一楞一楞的:“为~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感觉~总之,留神!”

“哦。”张容答道。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起。

“收工回家!”蹲在角落打了一晚上牌的阿飞吼了句。拉登、院长面如土色地收着牌——估计今晚他俩输得够惨。

“姐!帮我买零食没?”邱晓洁一阵风似的窜到薛芳芳跟前。

薛芳芳起身应道:“买啦买啦。出去给你。”转身对还在写作业的李丽说,“走吧李丽,别写了。”

“等我两分钟,马上完。”李丽答着。

薛芳芳催着:“走啦走啦,那么积极干吗。你又不像某人,非要做给谁看。”——这话绝对带刺!江兵可还在后面呢。

江兵蹭地一下站起来。我忙拉他。他胳膊一甩,挣开我的手。我赶紧给张容使了个眼色。张容领会,从后面一个猛扑把江兵扑倒在桌上——离谱了。

张容笑嘻嘻地说:“江兵,我们吃消夜去吧?”

江兵猛地一个翻身把张容掀开:“你滚开。”转头瞪着薛芳芳。

薛芳芳并不睬他,故意把头扭到一边。

“你嚣张什么?”江兵冲薛芳芳咆哮着,“你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

薛芳芳转过头,猛踢了一脚我们的桌子:“姓江的你嘴巴干净点!”

——我x,真干上了!“江兵!冷静!”我在旁边吼着,“大家都冷静!”

李丽也拉着薛芳芳:“芳芳,算了……”

还没走的人也吓呆了,全望着这边。

“滚滚!没事的人都滚!”江兵吼着。众人忙各自收拾东西快步跑出教室。

“莫名其妙!”薛芳芳白了江兵一眼,“我们走。”转身欲走。

“你别走!”江兵跑过去,堵在薛芳芳前面。

邱晓洁推着江兵:“你滚开。”

江兵指着邱晓洁:“你躲开!惹毛了我连你一起骂。”

薛芳芳拉过邱晓洁:“你想骂什么?你骂!”

“我就骂!”江兵倔道。

“你骂!”

“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有钱就牛x是吧?我叫你好好学习,你当我放屁!你跟我耍什么小姐脾气?我是为你好!钱能买来什么?钱能买文凭——不错。钱买不来你的脑子!”

“江兵我警告你”薛芳芳冷冷地说,“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你下次再拿这种借口跟我发彪,别怪我不客气。”

“操!——你去!翘课、狂街、泡吧——去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操!不就是个文凭嘛,老头子抖抖屁股,十几万搞定……”

“啪!”薛芳芳猛地甩了江兵一巴掌,“你混蛋!”

江兵摸着火辣辣的脸,瞪着薛芳芳。“啪!”——竟还了一巴掌!

“江兵!”邱晓洁扑上去,对着江兵一阵猛掐。

江兵推开她:“我叫你躲开点!”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还了得?我拉上张容,冲上前摁住他:“你今天鬼上身啦!疯子!她是你老婆!你看看她~~你把她打得……”

我以为薛芳芳哭了,但她没有哭。她竟然笑了,冷冷地笑了,笑得那么恐怖。“江兵。”她摸着脸颊说,“从小到大,除了何素刚没人打过我,你是第二个。——我该谢你啊。”

这~这是什么话?“你也说疯话了。”我说。

“何素刚打了我,我跟他断了。你让我看清了他。”她微微低下头,插着双手,“今天,也终于也要跟你断了。——就这一巴掌。我能不谢谢你吗?”

“求你们啦,冷静一下。不用搞成现在这样吧?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哀求道。

“芳芳,别……”李丽使劲地摇薛芳芳胳膊。

薛芳芳拍了拍李丽,抬起头:“我知道,我永远比不上她,就算她走了也是。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我就是我,我是薛芳芳,从来不会为了别人改变什么的薛芳芳。你不用找那些借口来骗我改变——也没有用,我成不了她——就这样。”

“我没让你改变什么!我只想让你上进!”江兵吼着。

“上进?做给谁看?我不需要上进,我不需要用这些去讨好谁,或是做给谁看。你去上进吧,那个嘲笑你的人,会看得到的。再见。”——快步走出了教室。

“芳芳,你等一下!”李丽赶紧追了出去。

“江兵……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松开了他。

张容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说话。

“好好好。江兵,我就知道你有这一天。”邱晓洁来了劲头,“你不是讨厌芳芳有钱吗?那你知不知道芳芳最讨厌你什么?”

我赶紧轰她:“你走吧~别添乱了。”

“我非要说!”那丫头强道,“江兵,你最近不是很上进很努力吗?——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是在为谁努力?为什么以前我们没有看到那个上进的江兵?”

“你真乱来!”我说她,“谁都不想高考死!不存在你说的那话。”

“哼~江兵他自己最清楚。没错吧江帅哥?——千万别小瞧了女人的直觉。”拎上包,“——拜拜。”

“江兵,误会,这都是误会。改天跟她好好说。没事的。”我安慰他道。

江兵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呆着不说话。

“江兵……”

江兵突然用拳头猛砸着桌子:“蠢!蠢!蠢!……”

“江兵,别这样……有话你说。”

江兵停下了:“切——”脸上突然挂着冷冷的微笑,和薛芳芳一模一样!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让你改变什么了?我没让你改变。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输,我们都不能输……”

“输——输什么,是高考么?”我问。

江兵并没有理我,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张容悄悄把我拉到一旁:“让他一个人待着吧……”

叫我怎么说呢,哎~~孽缘啊。

他俩真的断了,继张容之后,江兵成了我们兄弟中第二个失恋的人。如果非得把我对雷雨那段莫名其妙的爱慕算进去,其实我们三个都是感情上的失败者。

对了,还有杀手。我们是兄弟四个人,而杀手他……怕是伤得最深。

那事发生后,杀手就突然消失了,无论怎么样也联系不到他。

半个月后,杀手主动找到了我们,让我们三个再到“火矢”去聚一聚,那也是我们在“火矢”最后的聚会了。

“半年前,我和孙倩把‘火矢’办起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把它办成最最牛x的夜场。就要用它,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世界上有我徐洪,有我老婆孙倩……可是明天,‘火矢’就是别人的了。”杀手晃着酒杯。

“真的要把它卖掉吗?”我问。

杀手笑笑:“——我看着它烦,看着它我就想起孙倩。”

“我真想不到孙倩是那样的人”江兵微摇着脑袋说。

杀手还是笑:“没有人能看得透~没有人。也没有人会蠢到让别人看透,哪怕再蠢的人。”他摘下棒球帽,“我一直戴着帽子,已经是个习惯了,走到哪都戴着。我不是秃子,我就是想告诉跟我打交道的人——想害我的人滚远点,老子不傻,不会让你们看透。可是……我防不了所有人,尤其是我爱的人……”

孙倩——兄弟的老婆;我们称之为姐姐的人;为江兵以命相搏的人。想不到,竟是欺骗我们最深的人。

孙倩……不,应该叫她郑柔——报纸上就这么称呼她。她并不是什么台湾富翁的女儿,而是缅甸籍华裔毒枭郑明的养女。“火矢”的大堂李经理,他也不姓李,此人就是大毒枭郑明!至于“表哥”林仲誉,实际上是郑柔法律上的丈夫,毒枭郑明的独子——郑宇。不过听说两人感情早已破裂——那是题外话了。

郑氏家族前年把魔爪伸向了国内,最早是郑宇和郑柔打的前阵。辗转了几个城市,厉时一年多,这个贩毒集团在中国内地混得并不轻松,无论是白道黑道的人都赶着他们四处逃窜。无奈之下,大当家郑明只得亲自出山,而他首先看中的,就是我们市。郑家生意做得很隐蔽,暗藏了很多条线,这些都是郑明亲自安排的。他知道,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安全地生存下来才是最首要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就是那次车祸。郑家盯上了杀手。起初郑柔是不反对的,她早已看出来,杀手之前向她献的殷勤,就是为了得到她。像这样的傻子,不骗白不骗。计划按部就班着,利用和杀手合开的“火矢”,郑家渐渐摸清了市里的黑白两道,哪些是可以利用的,哪些是不能碰的。此外,郑家人故意在生意上排斥杀手,并不让他参与更多的管理工作,一切都由郑家人说的算,“火矢”彻底沦为郑家的贩毒工具。

日子久了,郑家的生意也逐渐上了轨道,郑明在“火矢”似乎看到了恢弘的未来。而此时的郑柔却有了转变,她或许真的被杀手打动了。她开始反对“父亲”郑明利用杀手做生意,——换来的是郑宇的一顿暴打。郑柔面对郑明、郑宇父子俩的威逼,她没有能力反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家的地下生意终于败露了。而“功臣”竟是蹲在大牢里的何素刚。其实何素刚只是郑家贩毒网络中一颗不起眼的棋子,何素刚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大老板,就是“火矢”里那个貌不惊人的大堂经理。何素刚被捕后,很快供出了自己的上线。公安干警顺藤摸瓜,花了不少时间和力气才摸清了整个郑氏贩毒集团的脉络。而老狐狸郑明,早已闻到风声,带着独子和养女跑回了缅甸。

眼看要前功尽弃,郑柔突然又出现了。公安干警喜出望外,随即对郑柔进行了跟踪布控。郑柔已经被盯上了,她的被捕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郑柔毕竟跟随了郑明多年,在她返市的那几天,她不仅和杀手见了一面,随后还悄然地跳出了警方的包围,安全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郑柔或许是害怕警方找到杀手,所以她的逃离并不“干净”,无论逃到什么地方,总能留下些若明若暗的线索。警方自然也是盯着她不放,没去找杀手的麻烦。郑柔“领”着警察绕了大半个中国,最终还是落网了。

她被捕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切与徐洪无关。

“她回来看我的时候,只是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想我。我当时紧紧地抱着她,说‘你下次回来,我们就结婚!’……不是为了回来看我,她一定不会被抓到。”杀手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她或许真的爱你。”江兵说。

“可她欺骗了我。”杀手的眼睛里闪着泪。

我拍了拍杀手,安慰道:“算了,你没事就好。”

杀手揉了揉眼睛,挤出一丝微笑:“我现在才知道,她以前什么都不让我干,竟是为了我好。”

“说什么好呢……”张容打开了话匣子,“以前都是你们安慰我,现在看到你和江兵,我才知道原来作为兄弟,当个旁观者心里也难受。痛苦自己抗着,总能想法子宣泄出去。而痛苦在别人身上,你又无法分担时——我感到很无奈,凄凉的无奈。”

杀手点头,拍着张容的肩膀说:“好兄弟。”

“其实我现在最羡慕的人是耗子。”江兵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以前我总笑你脑袋瓜子蠢,一辈子泡不到妞。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好你是最聪明的人。”江兵冲我举着酒杯。

“是啊,耗子活得多洒脱啊。不去碰就不会有什么拿得起放不下。”张容也说。

杀手摇着脑袋笑道:“呵呵,耗子未必有你们想的那么‘聪明’。但是我不得不说,他看待这些东西,或许比我们都要冷静。所以他是我们中最幸福的人。是吧耗子?”杀手给自己满上酒,“来,我们为了幸福的耗子干一杯。”

“没错,为了耗子。”张容举着杯跟道。

“耗子,兄弟几个第一次为你举杯,你不说点什么?”江兵说。

……我缓缓站起身子,抬头猛地把酒饮尽,看着他们说:“——知道吗?或许我该羡慕你们。”

说道幸福,虽然在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了这样那样的波折,但始终不变的是,我们仍然在追求着幸福。雷雨是张容曾经的幸福,但张容得不到,于是张容便以忘掉雷雨为幸福。黄欣和薛芳芳曾经是江兵幸福,可她们一个走了,一个分了,于是江兵把证明自己作为当前最大的幸福。孙倩和“火矢”曾经是杀手的幸福,不过现在它们已经成了杀手痛苦的一段回忆。杀手,他也将继续寻找自己新的幸福……

上帝不会让每个人都拥有幸福,但他唯一不能剥夺的,是人们追求幸福的权利。就看你怎么去定义这幸福的概念了。

至于我的幸福——再简单不过了——我要杀死“七月恶魔”——我要为爸妈,拿下“七月恶魔”那血淋淋的头颅!

当然,也为我的“天使”。

“耗子,如果你的‘天使’是一个你讨厌的人,你还会那么在意她么?”

“江兵,她绝不会是我讨厌的人。她就是‘天使’,我的守护‘天使’。”

江兵笑:“我看,你真是中了她的毒。——希望你被甜蜜地毒死。”

我摇着头:“不不。那不能叫被毒死,那是被她带进了天堂——天堂。”

“哼哼。我真想见见她。”

“——我也是。”

我的“天使”,你究竟在哪?你真的拒绝让我见一面么?

——原来,是我自己拒绝了她。

囹圄_囹圄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最新小说: 秦时:开局拜师李牧,剿灭匈奴 老祖宗又诈尸了 我的技能有亿点随机 我穿成了反派富二代 诸天:开局一拳打爆神王唐三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 诸天万界之我的分身全是苟王 这个傀儡太凶了 我靠演技成圣 苟在女帝宫我举世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