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一夜中，甘愿为这所谓的‘人类发展’做出贡献而死去的人们，居然在他们眼中被称作为‘有远见的先驱者’，这是让人无法想象她们有多变态。”
苏提婆婆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虽然她现在还能活在这个世上确实是得益于这种人类注魔试验的成功，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当初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上千位甘愿作为实验者的魔法学徒们，没有一位真正成功，全部在注魔台上那恐怖的魔法能量中化为灰烬——没错，完完全全地化为了灰烬，不曾有过尸体，就是这样直接消失了，消失在了魔法元素的怀抱中——也算是了解了他们对魔法如此痴迷的心愿了吧。”
“甚至或许是因为人类本身于注魔的相性太过不和，他们上千位先驱者中，没有一个表现出了哪怕是一点成功的迹象，最多的一个也只是在注魔台上坚持了两秒钟而已，就被恐怖的魔法洪流吞噬消灭。”
“并且，连爆炸都没有发生——毕竟本身就没有多少魔法元素被成功地注魔进那些人体内，失败之后又怎么会引起大爆炸呢？”
“总而言之，那一夜当真是人间地狱，上千位魔法学徒丧生在注魔祭坛之上，就好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当中一样消失。”
苏提婆婆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即使是稍稍想想那种场面，都已经让历经了人间疾苦的她无比难受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眼睁睁地看着前人一个一个失败，一个一个消失在注魔祭坛中之后，其他还没有上去尝试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有一个选择离开？为什么没有一个选择放弃？究竟是他们的意志太过坚定，还是真的已经不顾一切，真的已经变成了疯子……”
苏提婆婆苦笑不已，她是真的难以理解，那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如此巨大的勇气……
“或许他们真的就是疯子吧，毕竟，用人类的身体作为载体来注魔得到脱胎换骨的想法，除了疯子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想的出来了。”
“但是，那群疯子就算了，毕竟疯子的思想是我们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可为什么那位帮他们主持注魔仪式的那位大魔导师，在目睹了如此之多的‘先驱者’失败，在看见如此之多的人类死亡之后，还有着为他们继续下去的动力呢……”
“我真的不理解——当一个人目睹了上千条生命死去却还无动于衷的时候，那只能说明——要么他是士兵或者医生，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要么就是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又或者说，其实那位帮助他们的大魔导师和那些人一样，都是个疯子……”
苏提婆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她的命虽是这种人类注魔技术所救，但是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世界上拥有这样的技术——特别是这样的技术还是以成千上万个人类的尸体堆积而成的。
即使身为一位强大的巫女，在魔法上的造诣已经极为强大，虽然她早已经明白无论是科技还是魔法，想要取得跨越性的发展和进步都绝不会一帆风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成功……虽然有时，这个代价可能会毁灭人类。
人类载体注魔试验还只是前前后后让几千个人丧命而已，而之后科学侧那一方干出的事情，更是差点毁灭了全人类啊……
“第二天，又有一千多位人类在注魔祭坛上死去，那一片注魔试验进行的森林上空似乎都已经被浓雾笼罩——看起来就像那死去的两千多位人类的冤魂。”
“然而，在第二天的夜晚，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苏提婆婆的眸中突然涌出了一抹已经扎根在血液中的恐惧，那是一种对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家伙，并且那个家伙还是个疯子的，深深的恐惧。
听到这里，苏晴也是“咕”地咽了一口口水，两千个人前仆后继地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注魔祭坛，即使是明知道自己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甚至根本无法成功，他们也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打破这天赋铸就一切的天空……
几千人在两天内在祭坛上消失那种场景，苏晴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象，那一定是非常恐怖的场景，即使那些人的死去并没有留下尸体，但是那种纯粹的消失却更加让人觉得恐怖……苏提婆婆也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场面，同样只是道听途说，从魔法史书中看到过关于这段历史的只言片语。
但是即使是这样，都让苏提婆婆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即使是回想起那段文字，都能带给自己深深的恐惧。
苏晴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象那种画面，也尽量让自己明白死去了多少人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提婆婆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依旧阻止不了自己去脑补那种无声的恐惧——就好像看过恐怖片的人，无论心中多么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回忆，即使明知道其实那些都是假的，也会在夜晚忍不住地将头埋在被窝中。
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将想象的重点转化到那种飞蛾扑火的悲壮和不顾一切的豪情上，顿时便感觉好受许多，甚至对那些人的行为有些感动和理解起来……
虽然他们从某一方面看起来确实太过偏执，或者说有些死脑筋，不知道知难而退，明明知道自己在魔法一途上没有天赋还要强行去做，不知道做一些适合自己的事情……
但是，有些时候，所谓的适合自己的事情，就真的是适合自己的么？
人活一生，究竟是为了去做自己想要做的，还是为了去做自己有天赋的？
这是一个多少年都无人能够给出正确答案的问题……有些人觉得，人之所以活者，那当然是为了自己，为了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否则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而另外一些人又觉得，如果人类去做自己没有天赋的事情，明知道自己无法有所成就还偏偏要去做，仅仅因为所谓的“喜欢”那也未免太愚蠢了。
更何况，没有天赋却又要强行去做，导致无法有所成就，那样到了最后，人碌碌一生的活着，有真的会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