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痛。
突然觉得生一颗头绝对不够用。赤金珠本是个挺简单的事,如今却越来越复杂。载浮不是被苏姚与篱落威胁?不是因为玉清被他们下毒所以才受人挟/制的么?怎的闫似锦又说他的确去过灵山凶/案现场。
而载浮的事还不算令我最头痛的!苏姚的婚事才令我心底升腾起说不出感觉呢!
呵呵,成亲?必须完成的承诺?!闫似锦,你倒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也不知是哪个曾信誓旦旦说过,无论答应苏姚的是何条件,也绝不会是对不起钱招招的。好么,从头到尾都是我无脑,活该被你一路耍,如今你厌烦了便要寻个人成亲是吧?我无所谓啦,只要你高兴就成。
心似被一双无形手捏住,一点点攥紧松开,满口苦涩我却在脸面上做个夸张笑意:“原来师弟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说着便自怀中掏出那块黑帕子,我抬起手臂来,“闫师弟,师姐是个穷鬼没什么好送的,但你成亲是大事,咱先不论到底是为了完成承诺还是为了别个,总之成了亲便是大人了,从此以后可不能再孩子心性。这块帕子是一个故人借给师姐的,这便归还了,也好两不相欠。”
闫似锦不说话,一双眼只是瞬也不瞬地瞧我。我努力勾嘴角,晃了晃手腕子,他便过来接帕子,我却在他的手就要触到那帕子之前,后撤一步。
他怔住,我就又笑:“没别个意思,师姐只是最近刚刚回归点石成金术,方才又无意吞噬掉赤金珠,师姐生怕一失手将你弄成金身,所以——”
我将帕子端放桌上,就朝他耸肩:“你懂?”
无法形容闫似锦那双眼内情绪,这个平日总是嬉笑着的小子,此刻却面上无半点笑意。他最后深深瞧我一眼,也朝我耸肩:“我懂。”
拾起那块帕子他揣进怀,就转头瞧向苏姚,“你瞧,师姐多重的礼,咱今后可要恩爱着,千万别辜负了她。”
苏姚面色苍白,骤然失了赤金珠,且她身子骨因化功散常年作用,如今虚弱得随时会死一般。我真真想不通,一个行将就木的妖精,一个口口声声说深爱篱落的妖精,怎深爱之人方死她便急着嫁出去?
“钱招招,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突然要你师弟履行承诺。”万万想不到苏姚竟似我肚腹内的虫,我念头方动她便开口。
我闭紧了口。
苏姚倒不计较,只是一手撑着床沿,慢吞吞道:“我也不怕你笑话,相信你该知道我为了篱落一直诱骗手腕上系着红丝线的男子,与他们成了好事以此得到精元珠。”
我依旧不语,并悄悄攥紧拳头。
精元珠的事我是知晓的,但这与她急着成亲有何关系?
“我相信你也清楚,我当初只对手腕上系着红丝线的男子下手只为了引起栖霞派注意。”
我点头。
“篱落需要挡天雷,他早已修炼到平地飞仙,偏偏天雷是个大坎儿,我不能看着他死。”
“可他已经死了。”
“不,他只是行毁。”
“你是说?”
“是的,他行毁神在,只要有合适的契机,他还可以死而复生。”
“那个契机是?”
“用一百颗精元珠在月圆之夜摆一个还魂阵,我本已收集九十九颗精元珠,只缺最后一枚。”
“你是说你早已算出篱落这个坎儿?”
“的确,我与篱落早已算出他必然经历这道劫数,所以我才拼命收集精元珠。”
我眼前便浮现那夜在茶肆所见,篱落确确在苏姚那儿拿走不少精元珠,但绝无九十九颗那么多,这般说他们做此事并非一日两日?
但为何直到苏姚来到栖霞山下十里,三界六道方大肆追杀她呢?
从那夜二人交谈,明明篱落说是用精元珠挡天雷,原来不是挡,而是用来天劫失败后重塑肉身?
疑问越来越多,说不通的地儿越来越多,我隐隐觉得苏姚篱落背后还有个更强大的组/织在控/制一切。
难道,他们只是棋子?
我使劲儿拍额头,却不能更清醒。于是只好问苏姚:“你已经收集那么多精元珠,并停手许久,如今又出手,却一定要闫似锦的?”
“本来不用这么麻烦了!”苏姚就道。
我被她说得更加糊涂,便不自觉转头去看闫似锦,可他竟避开我目光,生怕我一个控制不住便拿眼神杀死他。
赌气的也收回目光,我暗道你死不死活不活与我何干?真以为我关心你呢?本姑娘不过好奇而已。
而苏姚偏好死不死的在此时开始急喘,她身子骨的问题我帮不了,也就只能傻兮兮原地杵着,心中开始从头至尾将虎妖事端捋顺一遍。
捋顺来捋顺去越捋顺越乱。苏姚终于平喘,虚弱的重又坐床上,开口道:“我们本不用落到这一步的。可玄青子却令我们走到如今这步田地!我苏姚在此发誓,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扳倒玄青子。”
她说这话时满含恨意,我就彻底迷糊了!玄青子?灵山二师父?怎的苏姚成不成亲篱落天劫避不避得过都与他扯上关系了?!
这事可真绕!
偷眼瞄闫似锦,那小子恰似笑非笑看我,一副早就全盘掌握的架势。我腹诽他一万遍,心道你既然早就知晓内中玄机偏不点破,还拿成亲啊遵守承诺啊的话来刺激我,是想要我开口求你告知我!?我偏不!
钱招招士可杀不可辱,流血不流泪,宁可憋死也不向你低头,绝不灭自己志气长臭小子威风……呃,这都哪跟哪啊!
心底那痛感还未彻底消散,我故作漫不经心的拖把椅子坐下,并为自己斟杯茶水子,慢条斯理饮着,就觉好笑,倒是白活了一把年纪,竟似个没长大的孩子般赌气。
可谁让臭小子令我心里不爽来着,自此便不理你,看你先投降还是我先投降。
“钱招招?钱招招!你可听到我说话?”
就听苏姚唤我,我这才回魂,苏姚便又道:“篱落这场天劫在所难免,我们遍寻不到最稳妥的避劫方法,又生怕用还魂阵重塑肉身的事不妥当,更不想真的走到那一步。焦头烂额之时,玄青子突然单独见了篱落,并且给出我们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哦。”我心狂跳,知苏姚接下来的话一定很重要。
“玄青子是灵山二师父,却与篱落并无太多交集,你也应该对灵山的风火雷电有所耳闻,玄青子与灵山四子的关系更紧密。”
“哦。所以玄青子平时很少见篱落,如今突然深夜见篱落,只因为他说他可以帮篱落?”我接口。
“正是。”
“玄青子的条件呢?”
“你已看到结果了。”
我便连苦笑都不能。
苏姚又是一阵急喘,我要给她倒茶,她却摆手拒绝,复又说道:“为了篱落我们决定冒险一试。”
“所以你们处心积虑的引我们上钩,现在你们也做到了。可篱落怎么死了?难道玄青子过河拆桥。”
苏姚恨恨点头,道:“我们想不到他会这样狠毒,不但毁了篱落肉身,还将他的魂魄带走。”
“魂魄带走?”
“囚禁在灵山仙崖。”
“你们当初就该想到,与他这种人做交/易,必然会落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地步了。”
“那你告诉我,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苏姚一句话将我彻底哽住。我想了想,的确他们并无更好的办法。
“做掉玄云子大师傅,玄青子一举两得,不但得到灵山还一并得了我栖霞山,他的确最大赢家了。”我叹气。
“可是,篱落魂魄被囚/禁,就算你收集到一百颗精元珠又能怎样呢?玄青子以及风火雷电灵山四子,你以为篱落的魂魄能出得了仙崖半步?!”
我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旁额角,只觉头痛欲裂。
“所以才必须我这颗精元珠啊。”
闫似锦终于开口。我以为这小子自此便充当哑子了呢!
我瞪他一眼,他就朝我笑嘻嘻,道:“栖霞派的关门小师弟与赫赫有名的虎妖成亲,师姐你觉得有没有看头?”
看你个大头鬼!
我狠狠剜他一眼,他便手腕子一晃,多出条柳枝儿来。臭小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接着又道:“作为三界六道极有名的仙门之一,闫似锦成亲必然要请三十六仙山洞府到齐,玄青子要来吧?会带灵山四子来吧?到时灵山守备力量减弱,慕蔚风就可以趁机潜入仙崖带出篱落魂魄。啧啧,这真是太妙了!谁想出来的好办法?!”
我无力翻白眼,只叹气,慢悠悠道:“你说的太对了,办法是不错,我也猜到了,你当初答应苏姚的条件便是无条件帮她一个忙吧?”
“师姐,聪明!”
“可你想过没有,作为栖霞派关门弟子,你觉得你成亲大师兄不出现,说得过去么?”
闫似锦停住晃荡着的柳枝,单手摩挲起光洁下巴,便啧了声:“的确说不过去。”
他啪的一拍大腿,笑道:“情敌!慕蔚风在老板娘的店里曾住过半个月,所以,情敌!对,就是情敌!就这么定了。”
我与苏姚对望一眼,再瞧那小子一脸得意神色,我不由欲哭无泪。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