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一回到南星谷,即被鲁元忠叫去训斥了几句,探亲怎么去这么久,以后出谷必须向掌门请示。王小明耷拉着脑袋,向鲁元忠认错。掌门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王小明作揖完就撒腿跑了。
从掌门手里侥幸逃脱,他想找宋舒商量事情,同门弟子却说宋舒师兄被掌门责罚,去守灵堂了。灵堂位于南星谷东北角,供奉着历代掌门的灵位,守卫森严,而且那些守卫只听掌门一人的命令,本门弟子想要进去必经掌门允许。王小明心想要正面进攻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从灵堂后门进。他和慕容小菜幼年时偶然触发机关打开了后门,虽然他们对灵堂也不怎么感兴趣,把门关上就走了。避开巡逻的守卫,王小明轻松溜进灵堂,左转右转了几次,来到大堂,宋舒正跪在那里,向祖师爷反省自己的过错。王小明心想莫非是因为替他圆谎骗了掌门所以受罚?越想越可气,掌门骂了他一顿不说,还惩罚大师兄,这事完全是他一人过错。
“出来吧,别躲了。”宋舒很早就察觉到有人进来灵堂,在这个时候还敢溜进来的人只有王小明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嘿嘿,大师兄好久不见,我给你带了点药森堂的膏药,你腿疼的话可以用用。”
王小明从柱子后面出来,手里真的拿着几条膏药,殷勤的塞到宋舒手里,接着席地而坐,盘着腿等宋舒开口。
“你去白塔林的事,掌门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你因为这个被罚了嘛?”
“他罚我不外乎两点。一是我没有管好慕容师弟,任由他惹事生非,遭人暗算;二是未经他同意,擅自准许你出谷,而且还帮你打掩护。”宋舒换了个姿势坐在垫子上,接着道:“我们掌门回来以后没问过慕容师弟的伤情,甚至不打算派人去南星谷探望。”
王小明也知道这个掌门不喜欢慕容小菜,究其原因,无非是慕容的出身。
“即使他不让去,我也要去的。”王小明道,突然想起什么,把一个钱袋拿了出来,抖出几枚铜钱拿给宋舒瞧瞧。“我从杀手尸体上找到的。时间一久,尸体都腐烂了,我只找到这些东西。现在杀手也这么不好做吗,一个任务就只值几个铜板。”
宋舒端详了一会儿,指着铜钱刻着的字说:“天顺,这是前朝的年号……我最近没听说前朝的哪个墓被盗了。”
王小明打趣道:“连你也不知道,那离真相就更远了。”
宋舒家境殷实,从小喜欢习武,父母虽不放心还是拗不过儿子,就送他进南星谷。宋舒入门时才六岁,虽然辈分小但是师兄弟们待他不错。后来萧遥散也会把一些事务交由宋舒来管,萧遥散离开后,谷里也没有因为失去一个管事的就陷入混乱,宋舒很快控制了局面,甚至何长彰失踪了也没怎么影响南星谷在江湖中的地位。
“铜钱的事放一边再说。”宋舒问:“慕容师弟的伤势如何了?”
王小明顿时沉着脸,道:“海音老人说至少需要五年才能恢复。”
“你抽空多去看看他,最好是在掌门闭关的时候,不然我还得来守灵堂。”
王小明嬉皮笑脸的抱拳向宋舒赔罪。他突然站起来跑去牌位前,点香,恭恭敬敬的给历代掌门鞠躬。“差点忘了,不进灵堂不点香是要倒霉一天的。”
宋舒感觉有什么人来了,催促王小明快点离开。果不其然,来者正是掌门鲁元忠。宋舒不是鲁元忠嫡传弟子,但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鲁元忠原本与师兄何长彰商议过,等到合适的时候,让宋舒接任掌门一职,可何长彰突然失踪,在江湖上掀起欣然大波,鲁元忠暂时出任掌门,对宋舒也是越来越严厉,两人发生过不少冲突,而谷内的元老大多数站在鲁元忠这边,年轻的弟子却偏向大师兄宋舒,虽然外人看南星谷是上下一心,却不知谷内暗流涌动。
宋舒仍尊他是长辈,无论鲁元忠是什么身份。“掌门师叔。”
鲁元忠轻轻点头,径直走到牌位前,发现已经有三炷香插在香炉里了,便问:“宋舒,是你点的吗?”
“是的,掌门师叔。”
鲁元忠把香插上后,背着手继续问道:“王小明那家伙是否来过?”
“来过,刚走。”
“本来不应罚你,但是你是大师兄,必须以身作则,岂可由着师弟们胡来?”
“弟子知错。”
王小明躲在墙后偷听,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抬头一看,天空乌云密布,雨点哗啦啦落下,打得他脸有些生疼。他用袖子遮挡脸,匆匆离开了。
雨仍下着。鲁元忠又说了以前他和何长彰商议让宋舒出任下一代掌门,宋舒认真的听着,其实他听了无数遍了,但是他仍坚持要等师父回来再做定夺。
“师兄他怕是凶多吉少,你知道他不会这样一声不响的失踪。”
“师父莫名失踪确实蹊跷,师叔可曾觉得师父当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鲁元忠细细想来,何长彰在失踪前来找过他说,有龙纹剑的下落了。龙纹剑是师祖秦修仁最珍贵的兵器,南星谷的宝物之一,只可惜于五十年前被一贼人盗去,至今下落不明。何长彰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让鲁元忠别多问,第二天何长彰消失的无影无踪。南星谷曾派出所有探子寻找,毫无收获,最后甚至去魔界打探,也没有半点线索。
江湖上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得知何长彰消失,便三五成群的过来挑衅,宋舒率领师弟们摆出九转归一阵击退恶徒,一时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宋舒更放出豪言“外人休想踏入南星谷半步。人来杀人,佛来杀佛,何况你等卑鄙无耻之徒!”
当时南星谷在赏月大会上连连输给实力相当的门派,近三年的武林新秀皆无一人出自南星,百晓生的门派排行榜上,南星谷跌出前三,落至末位二十,加上掌门失踪,更是让江湖觉得南星谷人人可欺。
四年前的赏月大会,宋舒作为南星谷带着一群刚出茅庐的师弟击败不少名声在外的侠客,才令江湖众人对南星谷另眼相看,不敢再登门惹事。
自宋舒开始,到王小明、慕容小菜,南星谷在赏月大会上又找回不少颜面,对四年后的赏月大会更是信心满满。今日刚公布的百晓生门派排行,南星谷又回到第三,前有罗刹城玄黄门,后有霄游帮御蜂亭。南星谷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没有,师兄除了公事与我商量以外,不会多说一句私事。”鲁元忠挥挥袖子,说:“罢了,不再提这些。你早点回去休息,不过我警告你——下不为例。”
“宋舒谢过师叔,对了师叔,慕容师弟的伤势如何了?”
鲁元忠怒目圆睁,恼怒道:“慕容他死不了!海音老人救得了他,等他伤愈回来,我肯定要狠狠罚他!”
宋舒一声不吭的行礼退下了。
欧阳小新入门比他们都晚,幼年时在伏虎会习武,后拜在南星谷谢元子门下。欧阳小新体格健壮,身材高大,比众师兄弟高出一大截,虽快年近三十,容貌却要年轻不少,因此常有人调侃他是熊师弟。而胡玫虽是土生土长的巴州人,容貌却随了母亲,有几分西域风情。胡玫的师父令他在御蜂亭潜心修行,前些日子才得师父允许回谷,平日里喜欢小赌,随身带着几颗骰子当暗器使。
刚入夜,王小明约上欧阳小新、胡玫以及宋舒三人在自己的房间打麻将。王小明等人最喜欢最擅长的自然是巴州打法,可碰,可杠,不可吃。一百四十四张牌,包括二十张花牌,箭牌也算入其中,所以没有大三元、大四喜之类的胡法。
打了十圈下来,王小明输得不算多,他的下家胡玫就惨了,钱全输给他和宋舒了。欧阳小新又把一张白条贴胡玫脸上,到明天早课为止,都不能撕掉。
“诶打得我都渴了,不喝口茶转转运真不行。”胡玫让他们仨接着洗牌,他满脸白条的跑去厨房烧壶水泡茶。
“今天手气不错,老胡这家伙还真有钱。”王小明单手抛着一锭银子,他得攒着给弟弟娶亲生子。
欧阳小新一口一个糯米糕,边嚼边说:“他去赌坊赚回来的。”
“哦?他去哪家堵了?”
“就芸仙楼附近,叫旺德福,听说生意不错,玩法也多,你可别看着我,我没进去。”欧阳小新当时确实没进去,他去芸仙楼吃饭听曲去了,还即兴和台上的小生来了一段,薛老板在底下边憋笑边鼓掌。
正说着胡玫,他刚好回来了,沏了四杯茶,一一递给另外三人。欧阳小新端起闻闻茶香,肯定的说:“蒙顶黄芽。”
胡玫得意道:“错,我们南星谷茶园种的,君山银针。”
王小明见欧阳小新答错了,喝了一口尝尝:“这不是普通的茶叶嘛?”
“给你喝感觉是浪费了一壶好茶。”胡玫不再给他续杯。
“继续打吧。”宋舒催他们快点摸牌,这局是他坐庄。
胡玫只要再来一个八筒就胡了,伸手拿过一张牌,没急着看,摸摸,感觉是八筒,结果是六条,嫌弃的扔出去。
宋舒不动声色的笑了,推倒牌说:“清一色。胡师弟,多谢了。”
胡玫嘴唇直抽搐,“不会吧。大师兄,你可真一点都不留情啊。”
“桌上如战场,师兄弟也是对手。”宋舒收下钱说:“你们接着玩,我先去休息了。”
“赢了钱就跑,这不像你啊大师兄。”王小明挑挑眉,笑道:“还是今天膝盖跪疼了?”
“是啊,正好用用你送的膏药。”
“三人麻将好像也不错。胡麻子你还有钱吗?”欧阳小新的眼睛一直盯着胡玫挂着的钱袋。
胡玫不甘示弱,拍拍另一个钱袋:“赌场没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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