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进得门来,看也不看一眼那已经起立,正准备拂袖而去的胡芙一眼,只是径直走到那胡老爷身侧,一手拽住了胡老爷的一条胳膊,前胸便往他身上贴去,另一只拿着绢帕的手,在胡老爷胸口揉来揉去,嘴里娇滴滴地呼着:
“哎呀呀,我说老爷,自家女儿,您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啊!气坏了身子骨,心疼的可是妍姬哪!”
一边眼睛也不闲着,挑着眼角冲着胡芙眨眼微笑:“大小姐才刚回来,好歹也先歇上一歇吧!都是亲生父女,何况这大小姐又出落得如此讨人怜爱,我看了都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还来不及,老爷你怎生下得了狠心骂她来着!”
胡老爷本身就是个色迷心窍的糊涂蛋,被妍姬这么揉来揉去的,心思早就不在女儿身上了,立马乘机抓住妍姬的嫩手揉捏着,冲着女儿道:“还不快滚回去好好反省?没见识的丫头!”
胡芙早就恶心得想走了,立马站起身来,朝着这对货色敛了一礼,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胡芙前脚刚走出书房,屋里那精虫上脑的胡老爷就把持不住了,刚才被女儿打扰了的兴致,正憋得难受,见到妍姬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再也把持不住,赶紧搂了她往屏风后的卧榻而去。
妍姬见胡启濛一幅色相,任自己摆布,心中越来越得意,小算盘也越打越精。短短半年,自己就趁着姿色尚存,先是利用他没脑子,得了自由身;不仅如此,这冤大头居然还真给了自己一个如夫人的名分。妍姬心里一开始自是美滋滋的。
可是,自从费尽心思,入了这琈镇上也算是殷实之家的胡家,以为总算可以守着自己的私房钱安享荣华富贵了。谁知如今看来,这胡家早已外强中空,今非昔比。妍姬心里又有些懊恼。
再加上胡启濛这厮,眠花宿柳这么多年下来,明明只有四十出头,身子却是早已掏空,根本满足不了妍姬;内宅那几个,又各个都是狐媚子出身,实在是乌烟瘴气,龌龊得很。
妍姬心思百转,打定主意不管不顾,要在胡启濛身上捞一笔是一笔,等把他掏空了,自己也攒够了银子,加上原来在红香院里的那些私房钱,届时再跟老相好赵县令那讨个法子,自然可以从此处求得脱身,远走高飞。而且这次胡芙的亲事,赵县令可是塞给了她两个足足五两一个的金元宝,好歹有了银子,还怕以后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小白脸过幸福日子?
这样想着,妍姬愈发卖力,极尽媚态,撩拨得胡启濛一心只求那牡丹花下死,最做鬼也风流。偏生只恨岁月不饶人,不能大战几十回合,只一小会儿就鸣金收兵了。妍姬虽然不爽,但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办,也就算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揉捏着那胡启濛的肩膀,趁着胡启濛高兴,开始旁敲侧击:“老爷,您可要保重身子,莫先自个儿气坏了自个儿。您马上就要做那赵县令的岳丈大人,那可是有着数不清的后福等着您去享受呢……”
这番谄媚的言辞,句句说到了胡启濛的心坎里,光想着赵县令送来的那些彩礼,胡启濛这两三年之内,是根本就不用为家里的吃喝玩乐操任何一分闲心了。可是,再一想到女儿断然拒绝的狠劲,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哎,妍儿你有所不知啊,这丫头倔强得很,这几天我们还得想法子说服了她才是。”
妍姬闻言,翻身坐起,也顾不得先披上衣服,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赤身**地跪坐在那卧榻之上,白晃晃地在胡启濛面前边晃悠边磨蹭:“老爷,法子倒是多得是……就看你愿不愿意了?”然后凑在胡启濛耳边,细细地说了起来。
胡启濛早就见利失了人性,听了妍姬的一番谋策,自然大喜,觉得心中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再转头看看眼前妍姬那白晃晃的身子,又来了兴致,竟是一个猛扑,又啃又咬,又掐又舔,搅得妍姬春心荡漾。可到了那关键时刻,胡启濛却一下子泄了气,趴在那里直喘气。妍姬心里愈发瞧不起这胡启濛,更是铁了心地想着一定要早点拿了银子远走高飞,自求快活去。
话说这厢里胡老爷正呼哧呼哧地瘫软在那榻上歇气,却突然听到管家胡全,未进院门就在那大叫着:“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吓得胡启濛猛地坐了起来,也顾不得头晕眼花,赶紧披上衣服,在那屏风后哑着嗓子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不想这一声喝得太猛,竟是呛了嗓子,于是,一边咳着,一边发髻散乱地套上鞋子,匆匆走到外间,也顾不得几案上的茶水已凉,咕咚咕咚就喝了三大口。这才顺过气来,让胡全细细道来。
原来丫鬟蘋儿一路披头散发衣衫破损地哭着奔回去,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在赏花的夫人李氏,一见蘋儿的样子,心下就明白了七八分。
李氏立时怒从心生,不容蘋儿辩解,劈头盖脸就骂她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然后又命身边的仆妇打了蘋儿十几个巴掌,只打得蘋儿血流满面,还说要将她卖入窑子。
蘋儿又气又羞又辱,觉得再也无脸见人,回了后院就要拿根绳子挂在那大槐树上一了百了。幸得大小姐去后院库房讨要被褥,听得声音,发现及时,这才救下了蘋儿,把她一同带去了大小姐的客房,歇了下来。
述说完毕,胡管家看老爷锁着眉头不声不响,只得硬着头皮补充道:
“这不,大小姐差我来问老爷,说是最好请个医生去看看,再不济也得讨要些膏药敷着,让那些伤口不至于感染坏死。”
老爷还未曾开口,从屏风后整理好衣裙走出来的妍姬就接了口:
“吆,我说胡管家,你这是越发不懂事了吧?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得来麻烦老爷?难怪老爷的身子骨都被你们给烦磨得愈发弱了!这大小姐也真是能管闲事,还不退下?”
胡管家看着这如夫人,心里直发毛,再看看老爷,已经在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退下了。胡管家只好低头退出书房,心里却是凉到了骨子里,这胡家,看来是气数尽了。只可惜了那善良却无依无靠的大小姐,眼看着就要被送进火坑里,可是作为下人,他又有什么法子呢?他哎哎地叹了口气,走出庭院没多远,却又被如夫人给叫了回去:
“胡管家,你过来一下,老爷嘱你有事呢。”
胡全不得不折了回去。却见那胡老爷正在案头写信。见他进来,最后在信上落了款,又仔细地吹干了墨,然后封好了两个信封,拿了自己的名帖,如此这番关照了胡管家一番,这才打发了他出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