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然和啊黄并肩而行,后面一个黑乎乎的跟屁虫欢快地唱着小曲儿,走江湖咯。
徐天然依稀记得当初和老白在进青山镇的时候在大山里头转悠了一个多月,自个儿跟着啊黄跑吐了不记得多少次了,但是出青山镇的路和来时的路完全不一样,不过一天功夫就看见了袅袅炊烟,鸡鸣狗吠声不绝于耳。
徐天然在心里嘀咕:果然当年进山的时候着了老白的道了,被骗着走了那么久的山路。
徐天然在啊黄耳畔幽怨道:“老白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呢,当年我那么小就带着我绕路,还是你有良心,每次我倒了都是你驮着我。”
啊黄“哼哼哧哧”附和,似乎一起咒骂老白,当年啊黄也走了很多冤枉路呀,老白不仅坑人,还坑马。
夕阳西下,徐天然就看见了一座小城,城名武安。
武安城并无设关卡查通关文牒,不然徐天然初临天道天下,不过就是一个黑户,行走江湖一点也不方便。只是,徐天然并不知道武安城是去青山镇,也就是老白杀神天地的通关要道,武安城不设卡是由于两座天下之间需要一块过渡之地,此处虽归天道天下掌控,但是为了给予一位大长生者尊重,预留出来的一块清净之地。
徐天然交了二十五文钱就进城了,一人十文钱,一匹马五文钱,吕小布像是乡下的娃娃初次进城一样,瞅着什么都觉得好奇,不过大黑炭确实是第一次进城。武安城虽然不大,但是没有修士势力渗透其中,又无兵戈,比较繁华。街旁两侧各种各样的小摊,卖着许许多多吕小布不曾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吕小布身材紧紧比徐天然略矮了些,走在大马路上也是一个高壮的青年,又长得黑,给人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一般。可是,一个黝黑粗壮汉子对街边的各种孩童玩物摊子流连忘返的样子像极了脑袋烧坏了的长不大孩子。
大黑炭走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之上,若不是徐天然催促去找客栈,他都舍不得挪开脚步了,徐天然已经掏了二十文钱给他买了个竹蜻蜓和猪头面具,行走江湖可得节约点,毕竟老白也只给了自己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千文铜钱。徐天然小时候生在深宅大院,极少单独出门,他也不知道五十两银子究竟是多少?不过按照老白的抠门样子,肯定是多不了,能够保证自己第一年勉强混个温饱就阿弥陀佛了。现在又加上了个饭量不小的大黑炭,徐天然感觉口袋愈发干瘪了。
忽然,吕小布光顾着看吹糖人,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抱着瓷瓶的刀疤脸汉子,瓷瓶碎了一地。
刀疤脸汉子顿时大声哭嚎,“我的祖传宝贝啊,这可怎么办啊,我爹娘要打死我的。”
吕小布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徐天然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围有四五股气息来者不善,果不其然,立马出现四个满脸横肉大汉,指着吕小布指责道:“哪里来的外乡小子,一点规矩也不懂,走路也不看着点,这把人家的祖传宝物摔坏了,看你要怎么赔?”
吕小布眼巴巴看着徐天然,泫然欲泣。
徐天然抱拳,微笑道:“这位兄台,确实是我兄弟不小心撞了你,我先替我兄弟给你赔个不是。”
刀疤脸汉子恶狠狠看着徐天然,“你以为赔个不是就能了事吗?那我一不小心把你打个半死,是不是赔个不是就成了。”
徐天然沉声道:“瓶子该是多少钱我照价赔偿,不过,也希望兄台体谅则个,在下初次行走江湖,身上并无许多银钱。”
旁边围观的百姓眼神意味深长,徐天然自然明白这是一个局,错不在吕小布,而是两人早就被这伙人盯上了。
刀疤脸汉子扯着大嗓门:“这位兄弟也是明事理的人,这个瓶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古董,是我们家宝贝,我这次是偷偷背着我父亲拿出来把玩,这我回去不好交代,我也不多要,一百两银子,少一个铜钱也不行。”
徐天然走到啊黄身边,取出布囊,拿出钱袋,抛给刀疤脸汉子,“我身上就五十两银子,总共就这么多。”
刀疤脸汉子心中窃喜,原本就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这两个乡下小子这么有钱,但是刀疤脸明显是久经江湖了,心里乐开了花,神色却十分沮丧,摇摇头道:“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吃个亏,五十两就五十两。”
说完,刀疤脸大摇大摆离开了集市,其余四个同伙个四散而去,旁边围观群众对黑衫青年指指点点,似乎在嘲笑他愚笨,明显是一个骗局也看不出来。
一袭白衣在客栈之上,展颜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吕小布可怜兮兮地看着徐天然,“天然哥,我错了,都怪我不小心,刚出来就把钱赔光了。”
徐天然默默大黑炭的头,温和道:“没事的,这是他们做的局,不是你的错。”
吕小布这才恍然大悟,要去追刀疤脸,徐天然拉住吕小布的衣衫,把缰绳给吕小布,“你看好啊黄,我去去就回,一个铜钱都丢不了。”
徐天然出了集市,几个跳跃就到了一个破庙上头。
破庙里面,刀疤脸汉子爽朗笑道:“今天运气好,碰着了俩傻子,这么容易五十两银子就到手了,大家都有份,哈哈。都好几个月没去凤鸣阁去耍耍了,哥几个都憋坏了吧,晚上咱们就可以去开开荤了。”
身材最为瘦弱的汉子,鼠目转动,谄媚道:“都是大哥眼光好,一进城就盯上了这俩乡巴佬,本来想能在乡巴佬身上弄个几两碎银子花花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俩乡巴佬这么有钱,真的是走大运了。”
众人纷纷附和。
刀疤脸汉子脸色笑容灿烂。
徐天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刀疤脸汉子身后。
其余四人笑意顿时僵硬了,指着刀疤脸身后。
刀疤脸汉子以为兄弟们急着分钱,席地而坐,掏出胸前的沉甸甸钱袋子,咧嘴笑道:“你们一人五两,我分十两,余下二十两留着咱们喝花酒。”
刀疤脸汉子看着脸色愈发铁青的兄弟们,察觉到了身后似乎有东西,赶忙把钱袋子藏进胸痛,一个翻身跳跃,到了四个兄弟身后。刀疤脸汉子看见了黑衫公子,阴沉道:“这位兄台可是没了银钱住店,想要在这破庙借宿,我们兄弟就不打扰了。”
徐天然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如沐春风:“兄台,原来你们合着是做了一个局让我吃了大亏,那瓶子估计也不是什么祖传宝贝,都是烂大街的破烂玩意吧。”
刀疤脸汉子阴险道:“你知晓了又如何,现在晚了,钱到了我口袋里哪里还有掏出来的道理。”
徐天然收敛笑意,“兄弟是打算不认账咯?”
刀疤脸汉子爽朗笑道:“你还能拿我们如何,兄弟们,抄家伙。”
徐天然不为所动,刀疤脸汉子抄起一根木棍,重重砸在徐天然头上,不曾想徐天然安然无恙,木棍断了两截。其余众人破椅子、破陶罐纷纷砸在徐天然身上,只是徐天然身上没有留下一丁点伤痕,众人顿时傻眼了。
徐天然假惺惺喷出了一口鲜血,旋即眯眼笑道:“诸位兄弟,且不说你坑了我的银钱,我这医药钱你们也该掏一点吧。”
刀疤脸明显知道踩到硬钉子了,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撤。”武安城他们最熟悉,只要躲个几天,难不成地头蛇还能被这个外乡人找着,那几十年江湖不是白混了。
徐天然意念微动,杀意喷射而出,刚要挪动脚步的五人顿时被心中恐惧主宰,纷纷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天然微笑道:“我也不多要,一棍一百两,你们一人赔我一百两就够了。”
刀疤脸忍着痛楚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徐天然走向刀疤脸汉子,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回来,顺带将刀疤脸的小钱袋也顺走了,徐天然在手上轻轻掂量,这钱袋里头碎银子一共不超过五两,这差的有点多呀。
徐天然将其余四人身上的银钱都搜刮一空,一共也搜出来不到二两银钱和百来文铜钱,无奈摇摇头道:“还是不够抓药啊。”
刀疤脸全身被杀气制住,但是挣扎着说道:“捉鹰不成,反被鹰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瘦弱汉子求饶道:“大侠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不能死啊,全家人都指望着我呢。”
这一伙人就数瘦弱汉子脑袋最灵光,瘦猴哪里来的八十老母,光棍一条,哪里有儿子。其余四人脑袋立即也灵光起来,纷纷跪地求饶。
徐天然摇摇头,笑道:“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把你们全部家当都留下,谁藏私,我杀谁。”
徐天然的笑意让五人不寒而栗,杀气威压减弱了些,众人纷纷掏出藏在隐秘处的银钱,又凑了二两碎银子,实在口袋里掏不出半文钱了。
徐天然将从裤裆掏出来的银子也不抗拒,让他们装入刀疤脸汉子的钱袋里,就在五人即将离去之时。
徐天然幽幽说道:“衣服也留下。”
刀疤脸血气上涌,想要跟黑衣公子哥拼了。不过,被四个兄弟拦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之于怂人是千古第一名言。
五个光溜溜只余一条裤衩的汉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徐天然心满意足带着钱袋回到客栈门口,吕小布焦急问道:“钱拿回来了?”
“还多赚了几两银子。”
“怎么赚的?”
“辛苦钱,这是医药钱。”
“天然哥,你有没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教教我,将来我看见有钱公子哥就让他打一顿,赚点医药钱,不然我跟着你行走江湖总不能一直是累赘,也得有点儿用不是。”
徐天然摸摸黑乎乎的脑袋,“江湖有的是钱挣,咱不挣这个。”
吕小布嗯了一声。
客栈名云舒。
进了客栈,小二赶紧过来招呼客人。
徐天然客客气气道:“麻烦给马匹喂精饲料。”
小二熟练道:“好嘞,客官。”
徐天然要了一间靠东边的普通房间,花去了一百文钱,心里盘算着,哟呵,老白这次还挺大方的,五十两银子,不少啦。徐天然一边在心里算账,一边带着吕小布回房间了。
吕小布的肚子“咕噜噜”响起,徐天然微笑道:“走,发了笔小财,咱们打尖去。”
吕小布乐呵呵跟在后面。
客栈一楼,徐天然猛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顿时,徐天然的笑意越来越灿烂,那里有一位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她眉如朝霞,眼若日月,还有一对看一眼就能醉人的小酒窝。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