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做自己就好,无论你做什么,长空都站在你身后。”
寒霁感觉眼中有东西在打转,明明以为自己可以百毒不侵了,最后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闭上眼睛,掏空脑中的一切。
“长空,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长空安静的退了下去,寒霁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未睁开眼睛。
几个月前。
孟云生派暗一送去密信约寒霁单独一见,寒霁本以为是再谈谈合作一事,但事情好像并不似自己想得那样简单。
寒霁一踏进木屋见看见那一袭白衣的男子安静的坐在木椅上,手中还拿着话本,听见来人,便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话本收了起来,抬起双眸。
“王爷既来了,便坐吧。”
寒霁懒得与孟云生在这虚与委蛇,便先发制人,将问题抛给了孟云生。
“不知今日孟相约本王前来有何事相商?寒风已经提出与您合作,您的目的便以达成,寒风要那位置,本王也要,我倒是不知孟相准备把这位置给谁?”
孟云生听见寒霁的话并未恼怒,依然淡笑着,慢慢的开口。
“呵,王爷倒是直白,不过今日本相叫王爷前来,并非为此。”
寒霁眼神这才有了一些变化,来了一些兴致,目光直直的射向了孟云生。
孟云生也不躲闪,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寒霁。
“你想过为何你的母妃对你如此不喜吗?”
寒霁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眼睛顿时变红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王爷不必如此,请放松,见王爷如此,本相现在倒有些担心我的生命安全了,王爷不必说话,也不必回答,静静的听我说就好。
十四年前,当时皇贵妃与如今的云妃娘娘一同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终于,皇贵妃产下了一对皇子,而云妃的小皇子却在此之前就胎死腹中,为了让皇贵妃不能产下皇子,云妃买通了当时太医院的院首在孩子生下来之后便杀了,万万让其没想到的是,当天,皇贵妃产下的是一对男胎,云妃见此,心中愤恨不已,凭什么皇贵妃就有如此之气运,于是偷梁换柱,抱走了其中的一位皇子,对,那个孩子就是你,寒霁。”
一个人就算再冷心冷意,也不可能对所有的事都不在意。
犹如寒霁,也犹如孟云生。
寒霁越发激动,眼睛通红,犹如一头困兽。
“孟云生,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啊?我问你呢?你胡说什么?”
看着面前的男人,孟云生心中也不是滋味,原来,姐姐留下的不止有寒越还有寒霁,他……又多了一个亲人。
刹那间,孟云生觉得上天也并非不公,至少给了他小浅儿,给了他寒越和寒霁。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也不愿相信,如今事情还未清明,我会再追查下去,只是……这件事总该要解决,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早已可以自己决定,所以,这件事,我交给你自己决定。”
孟云生说罢,唤来暗一。
孟云生坐在轮椅上,叹了口气,“寒霁……我不逼你,但是我与景德帝还有元妃的恩怨,我不可能忘记,我孟家的事情,其中一定有元妃的手笔,你自己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
寒霁未回答,孟云生便吩咐暗一将自己推了出去。
“原来,这便是原因吗?曾经只是以为因为自己不听话,所以母妃讨厌自己,原来竟不是这样,可是好像事实比不爱更难以接受呢?呵。”
寒霁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王府,手上怎么有血?
刚刚好像被马车撞到了。
寒霁依然站在城楼上,只是眼角多了一些东西。
长空再次来时,便见到的是那样一个画面。
“王爷,已经准备好,只等南秦来自投罗网。”
寒霁未去擦拭脸上的泪痕,看向长空。
“好,你下去守着,我马上过去。”
“是。”
长空走后,寒霁看着那一片荒漠,勾了勾嘴角。
或许,是该决定了。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寒霁那一仗还未打完,如今十六岁的孟浅已经能自己扛起一切。
今日边关告急,南秦以楚将军为诱饵,引四王爷出城,最后城虽未破,但王爷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边塞请求支援。
景德帝立刻下旨,孟浅带兵前往边塞相助寒霁。
前往边塞前一晚。
寒越,寒听前来给孟浅践行,丞相府热闹非凡。
“喝喝喝,来,走一个”,众人目光都落在了此时正在耍酒疯的寒越身上。
寒听偷偷的扯着寒越的衣服,提醒着他五皇子的威严,可惜某人压根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小舅母,你看看这菜,做得毫无新意,还难吃的要命,等你凯旋归来,您大外甥给你亲自做一顿火锅,吃过没?火锅,你们都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儿。”
许臣发誓,他已经尽力了,尽力的去给寒越那个大傻子使眼色了,但是……他好像压根看不懂自己的眼色。
这一顿可是自家主上特地给大小姐践行亲自做的,大小姐都感动得不得了,这倒好,这傻子竟然还敢嫌弃。
许臣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上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
“暗一,给我把他丢出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孟云生一声令下,暗一就从树上挑了下来,将寒越拎着,朝门口走去。
寒听见自家五哥被拎走了,看了一眼孟云生的脸色,也悻悻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跟着暗一的步子走了出去。
孟云生眯着眼睛盯着旁边的许臣看了一眼,许臣也自觉的朝门口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孟浅知道孟云生并不开心,但是他又不愿束缚自己,所以一直将情绪压抑在心中。
“好了,明天就要出发了,别给我板着个脸,多笑笑。”
孟浅走到孟云生身边躺在他温暖的怀中,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有些没忍住,便伸出手捏了捏孟云生的俊脸。
孟云生这才低下头,顺势在孟浅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浅浅,我舍不得你离开,但是我更怕你失去自由,从我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你不属于皇城,你属于更广阔的天地,所以啊,我绝对暂时先将你放回属于你的天地,等累了,再回来,我始终在这里等你。”
孟浅盯着男人的那张鬼斧神工的脸,感叹着造物者的不公。
“孟云生,你不会趁我去边塞,给你自己纳个小妾回来吧?”
孟云生叹了口气,有时候真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小脑袋瓜里装得什么,正是煽情的时候,却提这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顿时有些生气,拔高了声音。
“孟浅,要是你愿意我给你找个姐妹回来,我也并无意见。”
蓦然,孟浅从孟云生的怀中爬了起来,两眼泪汪汪的,撅着红唇,委屈道。
“你看,我就问问你,你还生气了,还给我发脾气。”
孟浅将小脑袋给扭了过去,等着孟云生来哄自己。
哪知半天后面竟没了动静,这次悄咪咪的慢慢扭过头去瞄,刚好被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孟云生给抓了个正着,尴了个尬。
“咳咳,我就看看……你都不哄我。”
身后某人这才将手伸了过来,环住孟浅的小蛮腰。
“浅浅,你……可愿嫁我?我知道你自是愿意的。”
孟浅脸上倏然掠过一片红晕,“丞相大人可真是没脸没皮的,我都还未答应,自己倒是先回答了,我若是不嫁呢?”
“那我便抢来。”
“浅浅,你不嫁我还想嫁谁?大可以一说,我觉得阎王爷在阴间应该挺无聊,我便让他下去陪阎王爷吧。”
孟浅嘴角抽了抽,真不知孟云生怎能将杀人这件事说得这样清新脱俗的。
只是看着男人那温柔的眸子和精致的脸庞,真是狠不下心来再同他犟嘴,果然……美色误人啊。
孟浅摇了摇小脑袋,却不料孟云生竟伸出手来将自己的小脑袋给摁住了,摁向了他的脸。
孟浅心中慌乱不已,可当男人那如涓涓细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时,心却安了。
“浅浅,我权势足够大,但是我不愿让景德帝,那个灭了孟家满门的人来为我们赐婚,我也不愿没有那昭告天下的圣旨来承认你的身份,我想要的是,有一份圣旨,昭告天下,今日,你,孟浅,要成为我孟云生的妻。”
孟浅眼中有些湿润,这便是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有担当,有勇气,不知如何形容,反正,是自己爱的人的模样。
第二日一早。
京都城外。
大军整齐的立于城楼下。
孟云生,寒越,寒听,许臣,暗一今日站在城楼之上。
为了显示皇恩浩荡,景德帝携同元妃也一同前来,不过倒是没见着寒严那个猪头。
“宁远将军,希望你不负朕所托,大胜归来。”
孟浅骑着那匹孟云生送的赤兔马,听着景德帝假仁假义的话,眼睛却一直朝孟云生身上瞄。
“遵命,也还请皇上替微臣照顾好我家丞相,那微臣必定不负皇上所托。”
景德帝原本带有笑意的脸色一变,身旁的元妃脸色也晦暗不明。
而孟浅则始终带着笑意,眉毛轻佻,朝孟云生抛着媚眼。
“孟云生,等我归来必嫁之。”
“好,我在家等你归来。”
寒越只觉得自己的狗眼被这一大盆狗粮给闪瞎了,对,不是喂饱了,而是闪瞎了,原谅我没见识,太大一盆了。
孟浅说罢,便摸了摸赤兔马的头,开了口。
“小红,听到了吗?你爹会在家等我们凯旋,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了,我们走,驾~。”
小桃,为了你的安全你好好待在丞相府。
孟云生等我回来嫁你,娶你也未尝不可。
景德二十二年,四王爷寒霁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宁远将军孟浅奉命前往边塞。
救治二月有余,四王爷寒霁未能抗过此劫,薨。
宁远将军孟浅派人将四王爷寒霁尸首运回京都。
景德帝丧子心痛,卧病不起。
同年,宁远将军孟浅被封为兵马大元帅,抗击南秦。
到如今已有一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