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愔脸上还挂着暗红色的可怖伤口,披着警察为她披上的藏蓝色的外套,原本楚楚可怜的弱质女流,突然凶相毕露,她从地上捡起田基林遗落的水果刀,举刀便冲着莫隐汐飞身刺过来。
但是这个举刀冲过来的身影瞬间就被她身边的女警制服,女警训练有素,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只轻轻一使劲就将她手上的水果刀夺了下来。莫静愔就像是风中残落的枯叶,任由女警轻易地将她制服,然后禁锢着她的双手,继续带着她出去。
被困住的莫静愔几乎是被人拖着拽了出来,她崩溃地大哭起来,一边抗拒着被人拖走,一边朝着莫隐汐大声地咒骂着,“都是因为你,莫隐汐,是你害得我今日受到如此大的屈辱,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去死吧!”
叶天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光惊到,他迅速将莫隐汐挡在自己的身后,与此同时,他抱着她的手,搂得更紧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叶天泽才注意到莫隐汐的状态不太好,她的脸色非常的差,不是因为恐惧而苍白着面孔,而是因为疼痛而满脸的汗水。
此刻的莫隐汐的狼狈,只是因脚骨扭伤后又被迫使力而疼的冷汗直冒,面对莫静愔突如其来的偷袭,她反而表现出了足够的淡然和平静。已然经历了她们的冷漠和绝情,那么她们再做出任何的对自己的攻击性举动,都算是合情合理的。
叶天泽这时才察觉出她的不适,他立马将她重新安放在椅子上,上上下下仔细检查她的情况,这才看见她脚上的绳索还没有完全解开,而她左脚脚骨已经肿了起来,一看就是扭伤了胫骨。他急急忙忙解开她脚上的绳索,又重新将她抱起,公主抱的方式可以有效避开她受伤的脚踝,让她得以舒解疼痛。
这个时候,屋内的人基本已经撤了出来,只剩下在现场取证的警察还在继续忙碌着,一个上年纪的警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对他们礼貌地说道,“同志你好,你们需要配合我们去一趟警局,做一下笔录,指认一下犯人。”
说完,这个警察一闪身,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出来,示意他们跟着大家一同出去。
这是从B市木林区出警的警察,因为木林区地处郊区,离这个工厂最近。
莫隐汐和叶天泽被分别安置在木林区警局的两个审讯室里。警察分别对他们进行了问话,并做了笔录。
接待莫隐汐的是女警,她体贴的拿来冰袋,给她先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然后才开始问话。
“姓名?”女警拿出笔录,边记录边进行常规性的询问。
“莫隐汐。”莫隐汐如实回答,她的声音很轻,低得需要细细分辨。
“年龄?”
“20。”
“家庭住址?”女警继续着常规资料的收集,她的头都没有胎,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令莫隐汐犹豫了。她好像没有家了。如今,无论自己在哪里,都不过是寄人篱下。
没有收到任何的回话,女警奇怪地抬起来,向她继续又问了一遍,“家庭住址?”
莫隐汐被看得不太自在,只好报出了莫家祖宅莫公馆的地址。女警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低头记录下来后,便开始切入正题,问起这个案件本身。
“你是怎么去的那个废弃的工厂?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是被他们抓去的。”
“能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一下吗?”女警问得很含蓄,照顾着他的心情。
莫隐汐点点头,沉吟片刻,便开口道,“因为下午没课,我中午从学校放了学回去,在学校门口等司机唐叔来接我的时候,突然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面前,并从里面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假借问路,便将我绑上车,然后他们开车将我带到了那个工厂,并将我绑了起来,还蒙上了眼睛。”莫隐汐停下了叙述,截止到目前,她都表现了足够的冷静,可后面发生的事情,才是噩梦的开始。
女警察觉出她的心理变化,放慢了节奏,问她,“刚刚在屋子里的人,有你认识的吗?”
莫隐汐明显的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很快的,又点了点头,“那两个女的是我的堂姐妹。”
“堂姐妹?你是说那个刺你的女人吗?”
“嗯。”
“那她们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你知道吗?”
莫隐汐摇摇头,“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你知道原因吗?”
再次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一切她都知道。
莫家两姐妹雇凶,绑架了莫隐汐,并让他们将她扔至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借此达到让莫隐汐永世不再回到B市、回到叶天泽哥哥的身边。可事情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故,被雇佣的人不再听从她们的安排,而是产生了更大的一场黑吃黑的阴谋,紧接着,涉世未深的莫家两姐妹,遭遇了她们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的事情——被绑架。
恨她们吗?是的,恨,是真的恨,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可是,真的动起刀子来,她们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原因?呵,可笑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无法摆脱,她们却又求而不得的男人。
但是如今看来,这次的事件中,她们也同样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虽然她们是咎由自取,可事已至此,她何必要再落井下石呢?
所以莫隐汐垂下了头,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女警误以为这次的话题,对她造成了二次伤害,出于女性的互相怜惜和人民警察的体贴,女警暂时停止了此次的谈话,让她先稍作休息,待恢复一些后,再对她进行问话。
全程,最无辜受难的,就是莫隐汐。
另一边,警察也对叶天泽进行了认真的问话和记录。
“是你报的警?”问话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警察,他翻看着报警记录,询问道。
“是的,警察同志。我的妻子被陌生人带走,我一路追过去,发现他们的落脚点后,就给你打电话报警了。”
问话的警官疑惑地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没有一发现就报警?”
“我一开始并没有确定她是被带走的,”叶天泽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和淡定,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是泰然自若的,其实一开始,她认为莫隐汐再次选择逃跑,他一路追逐她来到这个工厂后,他才相信,这次她的离开,是迫不得已的。但是,面对警察,他显然不能完全透露心声,所以他选择真假参半得把自己和莫隐汐都塑造成为他们原本就无辜受难的模样,“是这样的,我的妻子是个路痴,因为她经常会迷路,所以我在她的身上安了一个定位器,就是怕她会迷路,我找不到她。”一不小心实话吐露的太多了,叶天泽自己也愣了一下。
“定位器?”果然,问话的民警捕捉到了他话中的疑点,疑惑地打断了他的话,“是广告里‘小天才电话手表’的那种定位器吗?”
叶天泽眼珠一转,心里顿时安心一些,他赶紧接下话说,“哎哎哎,对对对,就是那种。”
“嗯,你继续吧。”民警点了点头,继续做着记录。
“今天她上完课先回去,我还在学校里工作,所以没有和她一起回去,哎,现在想想,要是我能和她一起回去就好了。”说着,叶天泽懊悔地捶了自己一拳,继续说道,“我一直没有等到她和我联系,所以我担心她迷路了,就打开定位看了一下,发现她被带去了B市的郊区,而且还在不断往更远的郊区移动,她肯定不会独自去郊区的,我也没有听她说和朋友有这个计划,所以我就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就驾车赶过去看看。”
民警抬起了头,继续问他,“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没有在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报警?”
“嗨,我妻子好玩,我一开始认为是不是她临时跑去那里玩了,所以就没有贸贸然报警。”叶天泽堂而皇之地解释道。
民警点点头,这个说法说得通,他继续问道,“你说你的妻子还在上学?那你是?”
“是的,我的妻子在H大念大一,而我,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叶天泽说的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这倒是让民警震惊了,他的眼里写满了“你说的是真的?”的神情,半天才恢复过来,轻轻咳了一声,回归正题,“你把你到了以后的具体细节说一说,事无巨细,全部都要说。”
叶天泽点点头,“我驾车来到这个工厂后,就察觉出不对劲。这个地方荒凉的很,根本不是什么旅游聚会的地方,所以我立即报了警,自己躲在外面,想了解一下屋内的情况。”
“你说你报警以后就一直躲在屋外是吗?但是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是和他们缠斗在一起的,身上也挂了彩,这其中有发生了什么?”
“我躲在屋外,看见我妻子即将受辱,我想这换作是谁,都无法坐视不理的,所以我选择出手阻止。”叶天泽的语态从容有度,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平淡而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