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我已是将近弱冠之龄。一日,我在田地上快跑着,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大声喊--“韩初!你等等我!”
我回头,见到是曹襄。曹襄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与我岁数相近,长得颇有姿色,是位人见人赞的美人胚子,却喜欢和我这个疯小子在一起。她家里兄弟姐妹极多,她是最小的一个,却是最不爱拘束。她爹娘既疼爱她,但又闹不过她,从小便让她随意而为。开始的时候曹襄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后来她觉得这样不够自在,向父母大闹几番后从此不再有贴身侍婢,整日和我胡闹。
我停了下来问她:“曹紫晴,你跟着我干甚么?”
她停了下来,却是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她反过来问我:“你要去哪?”
我说:“我前几日认识了一位新朋友,约了他今日未时于城西大榕树下相见,估计现在我已迟到了好一阵子了。”
“我也要跟你去见你的朋友。”说完她用手推着我,“快走,不要让人家久等了!”我心想:又不是见你的朋友,干嘛比我还着急?
我们二人跑到榕树头,却见那里有一人被七八个青年围着。我看了看,被围着的人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正是我要见的朋友郭枫。看来他遇到甚么麻烦了。
一个大胖子见到我和曹襄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问:“你们是来帮他的?”
我说:“你们想干甚么?”
郭枫对我说:“韩初,他们是要捉弄我,你不要管他们,快走开!”
这些人分明是要以多欺少,我怎么可以忍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走,我要帮你。”说完后,那几个人都怒目而视,我想到敌众我寡,估计这次是要挨打的,我怎么会自动请缨领揍呢?但事已至此,我不可以抛下朋友不管。
大胖子和另外两个人走上前来把我围住,其余的人则对付郭枫。
我转头对曹襄说:“你快走开,找人来帮忙。”她知道事情紧急,马上走了。
我不等他们出手,先出拳头打胖子,但无奈平时没怎么练武艺,不会打架,胖子一手把我拳头抓住,然后他们几个又是出拳,又是踢腿,把我好好教训了一下。郭枫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被其他人围着打。
“你们住手!”这声音让他们停住了手往外看,只见几个樵夫正向我们跑来。他们不想多惹麻烦,撒腿就跑了。曹襄就跟在樵夫后面,看来是她搬来的救兵。一个老樵夫把我扶起,怜惜地说道:“你脸都肿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你?”
“我没事,多谢各位帮忙。”他们见我和郭枫都没有大碍,便走开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三人也走开了。
曹襄望着我,一脸的担心:“还疼吗?”
我摸了摸脸,说:“没事,幸好你来得快。”然后我转过头对郭枫说:“对了,郭兄你跟那些人有甚么深仇大恨?为甚么他们要如此欺负你?”
郭枫黑着脸说:“我们家是最近搬来这附近的,他们听说我娘是寡妇,就很看不起我,说我是没爹的杂种。我吞不下这口气,就硬头皮惹他们,没想到把你也连累了。”
我笑着说:“没事,这伤很快就好了。”
郭枫突然意识到甚么似的,慌慌张张从胸襟的衣服里摸出一把扇子,自言自语:“还好没把这扇子弄坏。唉,我就不该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出门……”
我好奇地问:“郭兄,这扇子对你很重要?”
然后我望了望扇子,见扇折子上刻着“奉孝”二字,很是疑惑:郭枫表字行健,那扇上是谁的名字?郭枫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开口说:“这是我祖父的扇子。”
“郭奉孝!”曹襄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你祖父是郭嘉?”
郭枫红着脸说:“是的。算了,我也不瞒你们,这扇子是武帝(即魏武帝曹操)赐给我祖父的。后来,祖父随武帝远征袁绍,病死在途中。武帝敬重祖父,封了我爹侯。但我爹多行恶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惹怒了武帝而发配远疆,不久就忧郁而死。这扇子,算是我们郭家往日辉煌的缩影,而我则是郭家的遗孤,也是重振郭家的唯一希望。”郭枫说这翻话时,神情沉重,眼睛一直没有看我们,头默默地低垂着。
“对不住,郭大哥,让你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曹襄拍着郭枫的肩膀安慰他。
我若有所思,搭了句:“武帝有时候的确挺无情的,只要你触犯了他,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他都不会放过你。”
“韩兄似乎很了解武帝?”郭枫问。
曹襄用有点嘲笑的语气说:“你别理他。他私下曾跟我说他亲眼见过武帝。武帝驾崩已久,他怎么可能见过呢?他还说他记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大美女的夫君。这人有时侯就是不正经。”
我有点生气:“曹襄,你嘴巴怎么就这么疏,把我告诉你的悄悄话都说出来了?”
曹襄捂着嘴:“你别这么小气嘛,人家郭大哥把自己身世都说了,我分享一下你的小秘密又如何?”
我无可奈何:“好吧,不闹了,我们赶快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