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奇泽突然朝韩靖瑶笑笑,那只银色面罩也挡不如那笑容中的和煦,“不碍事,奇泽等一等公主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些人在醉仙楼闹事,坏了醉仙楼的规矩,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以儆效尤,恐怕会助长此类风气。”
汪奇泽的语气突然转厉,“来人,给我狠狠地打!竟敢跑到醉仙楼来诬陷贵客,实属可恨!哼,来我醉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如果今日让你这等小人得逞了,以后谁还敢来我醉仙楼?”
汪奇泽的话立刻得到了围观的客人们的叫好,这些贵人们背后谁没个见不得光的事?若不管谁都能跑来醉仙楼闹,那这醉仙楼也值不得如此高的价钱了。
韩靖瑶当场呆掉,面黑如锅底,不敢相信她与外祖筹谋了好几天的,专门为对付明瑾曦的好戏就这样给搞砸了。
一开始是顺利得如有神助,岔子就出在最后环节,明明就是明瑾曦的马车,不明白为何忠义候府的标志突然换到别的马车上了。
这下子,不但陷害明瑾曦不成,反招惹了一身麻烦。
明瑾曦也有些迷惑,但在看到汪奇泽连看都不朝她看一眼时,立刻便领悟到解她困局的必是这汪奇泽,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那妇人已经吓坏了,缩着脖子就想开溜,那个叫芳倌的小倌突然上前道:“六公主,汪大掌柜饶命,这是误会,芳官也不知道掳我是谁,只是听他们说是郡主派人来掳芳官的!”果然声音温润如玉,宜男宜女。
“你觉得清河郡主能饶你等性命?”汪奇正突然意有所指地问道,然后有意识的侧开身体,让那芳官看清楚明瑾曦,谁知那芳官只扫了一眼明瑾曦便冲着汪奇泽与韩靖瑶拜了下去。
“芳官曾与郡主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当那些贼人如此说时,我们也就信了,相信六公主与郡主大人大量,必不会与我们这些小人计较!”芳官说道,仍然想无耻地毁坏明瑾曦的名节,可惜真佛就在他面前竟然都没认出来,怪只怪此时明瑾曦的形象太可怕,如果没有目睹这件事的发生过程,没有人会相信此时披头散发,满脸青肿,跪在地上抱着一条狗的女子竟然是不可一世的清河郡主。
这是给明瑾曦创造洗清污名的机会,明瑾曦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汪奇正,惹来汪奇正一个嫌弃的大白眼。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明瑾曦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清河郡主的确豪放得很,难怪你有些误会,我是十公主,你不必担心,我与六姐姐一定会帮你向清河郡主求情的!”
芳官面露喜色,没想到这一趟只是演演戏的差使竟能攀到两名公主,立刻转向明瑾曦拜倒,“芳官多谢十公主!”
韩靖瑶的出声警示已经来不及,此种情形已经完全落入围观者眼里,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哈,你个万人骑的贱种,竟然连人都不认识就跑来攀污人家了!你当人家忠义候府打不死你!”
“这种人知道什么仁义廉耻?趁早打死干净!”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辱人清白,与淫人妻女有何区别?赶紧送去府衙吧!”
……
韩靖瑶见情势于自己越来越不利,悄悄退后两步,一时间变故迭起,人群中突然飞出两根袖箭,那妇人与芳官应声而倒,李大山大惊,顾不得寻找放箭之人,赶上前去查看那二人,只见那二人胸口中箭,伤口黑血狂喷,救回的可能性很小。
“好一个杀人灭口!六公主,今天你赢了,我明瑾曦认输!”明瑾曦看向眼含不甘的韩靖瑶,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赢要赢得光彩,输也要输得干脆,没有汪奇泽的意外出手帮忙,她明瑾曦铁定输得很难看。
韩靖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心中的恨意滔天,就这样都整不死这个小贱人,还有没有天理?她已经猜出了那标志是汪奇泽换的,忌妒与不甘在她那低垂的眼眸中暴露无遗。
“多谢大表哥!”明瑾曦又对眼波不兴的汪奇泽行了一个福礼。
汪奇泽既然能神不知鬼不知地将马车上的忠义候府标志换掉,自然也能防止最重要的人证在醉仙楼地盘上被人暗杀。而他没有这样做,自然是表明汪奇泽只帮她到这个地步,毕竟他与沈家还有合作的关系。
即便是这样,她也欠汪奇泽一份大人情。
汪奇泽竟然朝明瑾曦点了点头,让明瑾曦的心脏快跳了几拍,“不必言谢,郡主是我醉仙楼的客人,不让这些宵小进来骚扰我们的客人是醉仙楼的责任。另外,小花是我的,请郡主将它还给我!”
明瑾曦刚刚还有点兴奋的小心脏,立刻又被揪紧,“大表哥,我……。”
汪奇泽不待明瑾曦说完,撮指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唿哨,小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汪奇正与明瑾曦二人的束缚,欢快地奔向汪奇泽,两只前爪高高立起,热情地扑到汪奇泽怀里,舌头在汪奇泽的脸上,身上一阵狂舔。
小花对汪奇泽的亲热让肯瑾曦忌妒得心都痛了,汪奇正瞄了一眼神情扭曲的明瑾曦,嘲讽道:“看清楚了,这个小花是我哥的心肝宝贝,与你那条恶狗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别想打它的主意!”
“谁说没有关系?”明瑾曦气急败坏地吼道:“它是我家小花的后代,没有我的小花就没有它!况且,是你们杀了我的小花!”
说着说着,明瑾曦的眼泪又下来了,青姑姑一看,不能再让明瑾曦在这里为条狗与这几个明显不是良善之辈的家伙混在一起了,伸手在明瑾曦脖子上一按,明瑾曦便软倒在她的怀里。
李大山立刻吼道,“回府!”
倾刻间,忠义候府的人便走得干干净净。
汪奇泽两兄弟看看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韩靖瑶,汪奇正率先说道:“六公主既然不喜欢小花,为何还要向我们讨去玩几天?”
“奇正别听那明瑾曦胡说,我很喜欢小花的。”为了表示她对小花的喜欢,韩靖瑶伸手去抚摸小花的脑袋,谁知小花很不给面子地呲牙避开。
“喜欢会对它用刺棒与皮鞭?”汪奇正完全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从前碍于面子还能在韩靖瑶面前虚与委蛇,如今见她手段毒辣,虽然这毒辣是针对他讨厌的女子的,但是用这种手段去害人的女子本身更让人不得不警惕。
韩靖瑶十分窘迫,心里清楚她今天的行为已经引起这两兄弟的反感了,不由得更加痛恨明瑾曦。汪奇正对她怎么看无关紧要,她只需要向汪奇泽辩白就行,“奇泽,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打过小花,刚才那只是做个样子,让明瑾曦心痛而已!”
“我明白,公主不必在意此事,只是今日我还要处理这两具尸体的事宜,恐不能陪公主用膳了。”汪奇泽温柔地说道,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既如此,那我还是回府用膳吧,靖瑶只好下次再来叨扰奇泽了!”事情没有办好,又让明瑾曦逃过一劫,还不知道她那外祖父听说后会对她如何失望,韩靖瑶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韩靖瑶也带着仆从迅速离去。
围观的人群见再无看头,也陆续散去。
汪奇泽两兄弟仍然住在被火烧了一大半的破败的越国公府旧居,二人一狗喜欢沿着皇城根的护城河绕路步行回家,只带一两个随从远远跟着。
二人常回忆起当年他们这些公子少爷们带了各自的小厮书童在这条僻静的小路来回厮杀时的情形,时有感慨。
“是哥帮了那臭丫头?”
“嗯。”
“会不会惹恼了沈放?”
“他当然会恼,不用担心那老贼,他的死期不远了。”
“哥,你还真相信那臭丫头能对付那老贼?今天若不是你,那恶毒的女人这回定死得很难看!”
“今天是因为小花的出现,才让她大失常态,明瑾曦并不弱。”
汪奇正突然停下脚步,看住汪奇泽,“你不会对那恶毒女人心软吧,别忘记了当年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哥没有忘,这事若发生在往日是,哥也没兴趣出手帮她。这是父亲的密信,你也看看吧。”
汪奇正恭身接过一张纸条,还没看完便跳了起来,“什么?让我们两个中的一个娶明瑾曦那女人?没搞错吧,这真是父亲的来信?”
“确是父亲的意思,至于什么原因,父亲没有说,弟弟也别担心,你若不喜欢便将这事交给我吧,对哥来说,娶什么样的女子都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哥是咱们东越国的皇长子,你的夫人便是将来咱们东越的皇后,明瑾曦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哥?韩靖瑶更不行,哥最好是回东越后娶一名东越大族的女儿,这样对咱们东越最有利!既然父亲并没有点明一定要我们两兄弟哪一个去娶那女人,这事便让弟弟来吧,哼,想当年她不想给我们两个当小媳妇儿,这回我让她非嫁不可,等她嫁到咱们家,我再好好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