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曦目瞪口呆地看着夏震,这也太疯狂了吧?
“你这话皇后娘娘可知道?辞官?戍边?我有我的责任,难道你就没有你的宿命?如果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那么这个世界就真正的消停了。伯爷,你是一个好男人,但确实不适合我。”
夏震脸色一沉,“如果我坚持呢?”
“我没意见,但是要让皇上下旨赐婚这个代价你未必付得起。而我既便做了夏夫人,我也一辈子不会甘心。”
“要怎样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嫁我?”
“当然是我真正喜欢上你,非你不可那一天。”
“非我不可?”夏震默念着停下脚步,看着明瑾曦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我会让你非我不嫁的。”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决心,夏震的声音深沉而又响亮,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明瑾曦有一阵恍神,突然自嘲地一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我非嫁不可的男人?”
与夏震这一场有关婚嫁的神奇言论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明瑾曦很快便这事给扔到自己的脑后,对于她自己的婚事,她一直都有不可能由她自己完全作主的自觉,所以她将来能否顺利出嫁,以及嫁给谁还真是未知之数,因此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必为此伤神。
汪奇泽自从与明瑾曦达成约定后,仿佛从京都消失了一般,总之再没有在明瑾曦面前出现过,让明瑾曦一度以为他们的拙劣骗局已经被汪奇泽识破。
直到有一天,汪奇泽突然上门,“我来覆行那个约定,请将东西准备好。”
“啊!”明瑾曦一惊,想着也不知乌先生有没有将假《九州志》弄出来。“我们的约定是沈放完全倒台,我父亲母亲离开京都之后,才能将那东西给你,当然,先验一验是可以接受的。”
汪奇泽狐疑地看着明瑾曦略有些慌乱的回答,唇角上挑的笑容有些僵硬,“最好曦儿妹妹没有耍我,否则曦儿一定会哭得很凄惨。”
“当然没有。”明瑾曦感觉手心粘湿,突然有点后悔当初那个决定。
“沈放下一步的动作是韩元亨,如果皇帝此时驾崩,那么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就是他的外孙大皇子,如果谋害皇帝的正好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人,例如夏后,沈放振臂一呼,保他的外孙登基,为皇帝复仇顺理成章。”
明瑾曦脸色大变,果然被乌先生料中,沈放还有最厉害的后招,“我希望你说得更详细些,他们打算如何谋害皇帝,打算如何动手?”
汪奇泽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沈放的心腹?我能知道这些已经死了我十五名暗卫,想知道更详细的,除非曦儿妹妹你给得起代价!”
明瑾曦忍下汪奇泽的阴阳怪气,忙让青姑姑去请乌先生及明七明十一。
不一会儿,明瑾曦手下的三大臂膀相继到来,听了明瑾曦的复述,俱都骇然。
“我觉得沈放要害皇上,最大的可能是下毒,看沈放如此隐忍,应该是**之类,郡主应当立刻进宫面见皇上。”乌先生当机立断地说道。
“还得带一名解毒高手,爱花去请柳先生易了装随我进宫!”明瑾曦冷静地说道。
“不必舍近求远,这里有一位真正的用药高手,”乌先生突然看向汪奇泽,“还请大皇子以大局为重,对大周朝施以援手,有了这一件功劳,至少东越国想争取三五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必再通过沈放之手。”
明瑾曦这才想起,汪奇泽那晚用迷药迷倒明七几十名手下的手段何其高妙,正好说明他也是用毒高手,况且这事是他单独跑来提醒的,说不定汪奇泽早有应对之策。
汪奇泽竟然连矫情一下都欠奉,立刻便答应下来,也不知是此人早有此打算,还是被乌先生的说辞打动。
因为带了一个人进宫,程序上便麻烦了些,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官,两名御林军侍卫。
明瑾曦直接奔勤政殿而去,远远地便闻到一股药味,千万不要不晚了啊?虽然明瑾曦对这位皇帝舅舅越来越没啥好感,到底还血脉至亲,对他的生死安危不关心那也是骗人的。
殿前总管大太监苏公公一见明瑾曦,眼眶便红了,“郡主,你可许久没来看皇上了,现在太医正在给皇上开方子,请郡主稍候!”
“皇上的病是什么时候发作的?皇后娘娘可在里面?”
“皇上因操劳过度,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今天一大早竟然……,”苏公公突然警惕地打住,“郡主还是不要问了,娘娘吩咐,皇上生病的消息不许出勤政殿。”
看来皇帝还没到立刻便毒发身亡的地步,明瑾曦暗暗松了一口气,“我今日特意为皇上带了一名大夫过来,请公公立即通传,皇帝的病情一刻都不能延误了。”
苏公公看明瑾曦的神情是难得的肃然,也不提通传,引了他们便往皇帝的寝宫而去。
韩元亨臃肿的身子蜷缩在明黄的被子下面,脸色蜡黄,夏后姐弟,还有与韩元亨一样圆润的大皇子守在龙床前,两名须发皆白的太医,一个在把脉,一个在开方子。
“叩见皇上,瑾曦带了一名解毒圣手前来,请皇上让他一试。”明瑾曦跪在龙床前说道,汪奇泽则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腰,夏震看到这二人同时前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韩元亨听到明瑾曦的声音,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立刻张开了眼睛,挥手让太医退开。
“你如何知道朕中了毒?”
“东越国皇长子殿下偶然得知有人打算毒害皇上,特来领此救驾之功。”明瑾曦一点也不想与皇帝废话。
汪奇泽这才上前大礼参见皇帝,“汪奇泽叩见皇上,看来皇上已经找到下毒之人,只是皇上身上的毒一日不根除,将来终成大患,汪奇泽愿以解药换东越国代替西越国向大周朝供。”
“哼,你如何笃定朕一定需要你的解药?难道那毒药本就是出自你之手?”皇帝从来都是老奸巨滑的,连这都能想到。
“皇上英明,但那时汪奇泽只给人提供毒药,却不能预知那人拿那毒药来做何用途,如今汪奇泽很庆幸那人用的是那药,而不是别的无解之毒药。”汪奇泽一句话便将同谋的罪名给洗脱了。
“你想用解药来换我大周承认东越国,放弃被你们打压的西越国,是不是代价太低了些?你给我解毒,浊江以南归东越,其余的归我大周!”这是直接将西越给瓜分了。
虽然东越只得西越的小部分,但能换来几年喘息的机会,汪奇泽也很满意这个结果,于是汪奇泽正式与沈放决裂,加入皇帝一派。
汪奇泽被单独留在了宫中,夏震自觉地送明瑾曦出宫。
“离汪奇泽远一点,你不是他的对手!”夏震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谢谢伯爷,这点我比你更清楚。如今我已经将他扔给了皇帝,与我再无干系!”明瑾曦突然想起《九州志》的骗局,心中禁不住忐忑。
“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九州志》一书?”明瑾曦问。
“当然有,但是汪家只得半部,另外半部不知所踪。《九州志》对普通人没什么用处,但是对汪家意义非凡,所以汪家一直在寻找下半部,当年越国公谋逆一案有多人参与其中,除了沈放,裕王,被灭门的秦王,与龙椅上那位也脱不了关系。当年越国公夫人,也就是汪奇泽的母亲因此而死于狱中,你觉得汪氏父子会一点想法都没有?郡主,你今天这一局赌得很凶险。”夏震眉头紧皱,对汪奇泽很是忌惮。
“我的确是冒险了。”明瑾曦老实承认,不可她想的是用《九州志》骗汪奇泽一事,至于汪家与皇帝之间的恩怨,她真心觉得与她无关。
夏震见明瑾曦神情恹恹,想着自己的话或许是重了些,心中不忍,又说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有我盯着呢,凭汪奇泽在京都那些人马,也翻不出多大风浪来。”
明瑾曦感激地冲夏震笑笑,想着要赶紧回去找乌先生商量如何应付将来汪奇泽的翻脸,便匆匆与夏震告辞。
庆园的嫦桂院内,小丫鬟银儿正在青姑姑的卧房内卖力的打扫。轻轻移开床榻板,一本沾满尘土的旧书静静地躺在地上,银儿不识字,却知道书籍是一种不容亵渎的东西,赶紧将旧书上的灰尘拍掉,端端正正地摆在青姑姑床头。
小花因为最疼它的女主人不在,有些无聊地从门外晃进来,银儿头也不抬地打扫着,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偷偷溜进来的家伙。
小花嗅嗅桌上的旧书,感觉上面有一股女主人书房内常出现的味道,但是女主通常都不给他玩这种可以撕扯成许多小蝴蝶的小方块。
小花觉得机会难得,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咬住那书,“咻”地一声窜出青姑姑的屋内,藏到院子里花丛下面,打算将这小方块大卸八块。
“在郡主面前做事没见你如此粗心,到了先生那里居然连这种事都会忘记,也亏得先生不计较,你自己去找吧。”青姑姑和兰心两个从院子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