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年,腊月初一,一个入冬以来很平常的日子。
这天的下午,本来晴朗的天空此刻却变得天气阴沉,满天厚厚的、灰黄色的浊云驱走了给这个冬天还带来点温暖的阳光。西北风也随着天气的变化开始登上了它表演的舞台,它放肆地在旷野地奔跑、跳跃,路边的树木,街道摆摊的商贩,行走的路人都成了它戏耍的玩伴。
西北风演罢,暴雪这时候又登上了舞台,整个西北大地上都开始被这特大的暴雪淹没,大地、山川、河流、城墙、房屋、树木都被苍白的雪覆盖。
就在这样一个寒冷下雪的日子里,家家户户的人没有一个出门的都躲在在自己的家中烤着暖暖的火炉说着温馨的话语。只有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商贩、穷困的人们才在孤零零的大街上徘徊。
本来很安静的画面却被一些杂乱、沉重、急促的脚步所打乱。此刻大街上从远处跑过来一行穿着守卫衣服的军士,这些军士有一个打头引路另外四人却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大汉的身上气息微弱,看起来受伤挺重。这一行几人抬着受伤不轻的大汉飞奔向一个方向,朝着一个不算很大却很精致的院落跑去。
就在这些大汉赶来的这个院落里,此刻听到几声“嘿、哈、吼”的喊打声。院落里有八个小孩在打拳,五男三女。他们此刻正全神贯注、心无杂念的在大雪纷飞中翻腾、跳跃,天空下漫舞的雪花一点也沾不到他们的身上。
就在这几个练功的小孩所在的院落中,屋檐下站着一个身穿灰黑色道袍,单手捋着胡须,面带微笑的道人。他此刻满意的看着这帮孩子,尤其是对其中一个身体较高,长得比较壮实的小孩尤为满意,眼中充满了自豪。
就在这时只听“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急促的敲门和叫门声,李昊家那个伶俐的下人,叫张宝,他急忙跑过去,打开大门。
刚打开一个缝,两扇门就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个粗壮高大的身影裹着风雪闯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几个抬着满身是血,气息微弱大汉的壮汉。被撞倒的张宝,刚要开口呵斥莽撞的来人,猛然看到这一幕“哎呀。”大叫一声,
“马爷,您怎么来了?啊!老爷这是怎么了?”他这时看到了这群人抬着的大汉正是他家的主人,李昊的父亲李纪。
张宝看见的这几位就认识三人,一个是打头的名叫马勇,另外两个抬李纪的人一个叫马通,他是马勇的兄弟另一个叫韩俊。他们三人和李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自从他们家搬到这来,这三人经常和李纪来家喝酒,所以张宝对他们很是熟悉。是李昊父亲最要好的朋友。
几人进了院丝毫没有停留,马勇跑着步大喊道“我嫂子和侄儿在哪,快叫他们出来,出大事了。”说着话就带着几人急冲冲的往屋里冲去。
“他们都在家呢,我这就喊他们去。”张宝看到出事了,丝毫不敢耽搁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喊夫人和少爷。
其实李昊家这个院子也就比平常的百姓家稍大一点,听到他们的发出的声音,无论是在屋内做活的李氏还是东跨院练功的李昊都听到了。
其实他们刚才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和喊叫声就知道有事,李昊此刻就跑到院子看见马勇他们急匆匆的抬着自己的父亲往屋里赶。
“马叔,我爹他怎么了?”李昊赶紧凑到马勇他们跟前,随着他们进了屋,他一看自己的父亲伤的这么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唉,快先把李大哥放到床上,大哥被人捅伤了,伤的很重,你娘呢,赶快叫她过来,大哥有话对你们说。”马勇急急忙忙的说道,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李昊的母亲李氏只是普通的妇人,动作和反应也比不上练武的儿子,行动自然慢点。在听到他们的声响后就从做活的床上下来,往他们这边赶,就在马勇说完这话,她也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忙从几人中间挤过去,看着受伤的丈夫,眼泪就扑扑的流了下来。看到他们娘俩到了跟前,李纪也好像有感觉般艰难的睁开了眼。
“咳、咳。。。”咳嗽了两声,随着咳嗽,嘴角溢出血来,李纪气息微弱的道:“昊儿他娘,咳,咳,我。。。。咳,快不行了,我对不起你们娘俩竟,咳,舍弃下你们了。”
“你别说了,呜呜,咱让道长给你治治,一定没事的。”李氏哭着劝自己的丈夫道。
李纪本来想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而手却没提起来。“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伤的很重,就是仙人也无力回天,咳,咳,咳。。。。”李纪又咳嗽了几声。
“我是死在一个匈奴人的刀下,与李歆无关,咳,你世伯对咱家很好,昊儿以后你要听你娘的话,咳咳,好好撑起这个家。”李纪眼中留下了泪水。
“爹对不住你们娘俩啊,咳咳,咳昊儿,争取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咳,别和你爹一样,咳,你从军后如果遇到难事就找你马叔、韩叔他们,咳,咳,在你世伯手底下当兵一定要听他的话,咳。”
说到这,李纪身上仅余的力气也似用光了,最后他强撑着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李昊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的说道:“你们娘俩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睁着李昊和他娘的看双眼失去了色彩,留下满眼的不舍和无奈,李纪的头渐渐低垂下去,紧抓李昊的双手也滑落下来。
李氏抱着李纪的头嚎啕大哭,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李昊给自己的父亲跪了下来,眼中流下泪水,朝着他的尸体“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这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虽然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对自己的爱却丝毫不少,那充满爱怜的粗旷豪迈的关心和那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夸赞,都是这个父亲对自己的认可和骄傲。
马勇几人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大哥撒手归去,这几个平时很要好的朋友此时心中无比悲伤。几人虎目流泪,慢慢朝着李纪渐渐冰冷的尸体跪了下来,马勇哭道:“要不是李大哥为了救我替我挡下那狗贼的偷袭的,你怎么会死呢,我死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可你却撇下这对可怜的母子?”
那几人听着马勇的话,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他们自从认识到现在有一年的时间了,彼此因为脾气相投,经常呆在一块喝酒聊天。因为他们是守城的一队士兵,平常出去作战的任务也少这几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军队里的像他们这样的士兵大多都是直来直去的豪爽汉子,都是上了战场后敢彼此将后背交给自己这帮兄弟的存在,他们的感情在处过一段时间后可见有多深厚。
麻衣道人站在他们身后,长叹一声,虽然他医术精湛,但并不是神仙,他对一个将死之人也是无力回天,他没有起死回生的道术,只是一个修身养性的修道之士。
“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道无常啊!”麻衣道人不仅感叹人生苦短,世事的无常。
众人哭罢,开始商量着为李纪办理后事,那时给死者办理后事时间、程序比现在要麻烦的多,要过了三七才能埋葬。多亏正好是冬天,尸体不容易腐烂,再加上那时人比较迷信不怎么支持火葬,说死要留个全尸。要是夏天这样的话,尸体早就发作了,非得火葬不可。李昊一家在几个李纪生前好友的帮助下花了二十几天时间才算把丧事处理完,毕竟他们都是守城士兵,现在又是冬季处于停战期,除了值班站岗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一值完班就跑到李昊家里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一开始办理丧事的这段时间,李昊也没有过多的去追问他父亲的死因。等处理完丧事有闲暇了,李昊就开始向马勇他们追问他父亲的死因,马勇丝毫没有隐瞒的和盘托出。
自从李纪过世,李昊像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沉稳了。“马叔,请你说说我爹他到底是咋回事?你把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都详细的讲给我听吧。”
“哎”马勇长叹一声,虎目落下几滴眼泪,“昊子,你爹他被匈奴狗贼杀了!”李昊一听此言“他不是守城兵吗,现在大冬天的又无战事哪来的匈奴人?”
“本来李大哥和我们几个本不当值,天这么冷,我们几个闲着无聊就去酒馆喝酒,本来喝酒一开始到也无事,当我们快喝完准备离开时,酒馆来了几个匈奴人,这几个匈奴人没事找事,辱骂了我们几句,话语很是难听。你也知道现在当世的情况,自西晋灭亡,五胡入中原,我们这些北方的汉人过的有多惨。他们这些胡人都不拿我们汉人当人,加上他们现在兵锋正盛,我们汉人打他们又不过,这才造成了长期被他们欺压**的局面。唉,好在他们这些狗东西族与族间也是不合经常打斗,经过这么多年的内耗,渐渐的也缩小了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