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参加完例会回到办公室,他拿起桌上的报纸,一点也看不下去。
报纸上出现的全是刘百川在大会上讲话的模样,慷慨陈词,一针见血,血盆大口中发出的是一枚枚的毒箭。
旁边的老总阴沉着脸,默不作声,似乎也是无能为力。他也无法阻止刘百川说话,况且刘百川说的都是谁也挑不出毛病的官话。
腾飞开始坐卧不宁起来,好像有几片乌云黑鸦鸦地飘过来,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腾飞觉得自己也很委屈,按照德才兼备的原则,他也没有跳出这个框子,并没有去做什么道德败坏的事情,无非对一个漂亮的女孩的意淫,没有付诸于行动。
那都是天下男人的通病,况且,他而立之年,血气方刚、精力旺盛,当然也不能排除在外。
问题还是出在杨丽娜的那封举报信上,腾飞根本不相信杨丽娜因爱生恨的陈词滥调。
既然是爱,也不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爱自己的男人,那纯粹是往死里整自己的男人,根本不是爱,而是仇恨。
刘百川在大会上也没有明说,腾飞能从他的讲话中捕获很有价值的信息,他具有高度的政治敏锐性。
刘百川无非巧借辟谣之际,暗地里为腾飞的竞争对手呐喊助威,搅动起一汪浑。
腾飞对杨丽娜愈加产生了怨恨,女人才是造成他极为被动的祸根。
想一想也真够可笑的,所有的是非都是从腾飞自己家里发出去的,似乎他腾飞也是招惹是非的一分子。
“老子确实是一个冤大头?”腾飞心里想着,他忽然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不行,我必须找老蔡说清楚,不能总背着这个黑锅!”
向组织申诉也是他应有的权力,也不是不能说清楚的。蔡先民调查他,也是组织赋予蔡先民的权力。这么一想,蔡先民以前所做的事情全都合情合理了,腾飞的心气自然顺溜多了。
腾飞一步好几个台阶上楼,他来到了蔡先民办公室的门口。房门虚掩,腾飞根本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因为蔡先民过去进腾飞的办公室也从来不敲门的。凡事都要对等,老蔡也没多长一个脑袋,况且腾飞对他心里还残存着不顺气昵?
财务室波霸王丽波也在里面,她和蔡先民谈笑风生,似乎还很投机。
王丽波“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像一只母鸭被人拿着鞭子驱赶时发出的那种紧急的叫声。
女人虽然穿着鲜艳的轻薄毛衣,但是,胸前的两个大球随着女人放肆的笑声,不停地颤动。
蔡先民的大嘴几乎咧到了耳朵的后面,目不转睛地盯上了女人。
那家伙的眼镜镜片很厚,谁也猜不出他看女人的哪个部位?
想也能想出来,王丽波最突出的就是胸前的大球-波霸,那可是女人的大标签。
如果玩蒙眼睛猜人的游戏,公司里几乎所有的男人摸上去,一定会猜中是王丽波,女人凭借自身优势可以申请吉尼斯了,难说能拿个奖回来。
“腾大经理过来了?”王丽波站起身热情地和腾飞打招呼。
“啊!”腾飞简短地应答。
他面无表情、似乎简短的一个啊字都不愿意说,明显是在敷衍,心气也不顺畅。
女人是腾飞和彭旻瑜小道消息的传播者,也是麻烦的制造者,应该也算是祸害的根源。
“你们谈,你们谈,我告辞了!”王丽波说完,她和站在办公桌旁边的腾飞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接着女人转身往外走。
女人高跟鞋的大细跟就像锥子一样,似乎要穿透办公室的地板,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杂乱而又响亮。
两个浑圆的屁股蛋子,随着女人零碎的脚步左右摇摆,好像是在荡秋千。
蔡先民失神地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大红舌头不由自主伸出来舔着干涩的嘴唇,男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旁观者。
“哎、哎,醒醒吧?”腾飞敲着桌子提醒蔡先民说:“眼珠子快飞出来了。”
“我正想找你昵?”蔡先民终于回过味来,他伸手示意腾飞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腾飞正想落座,他发现是王丽波刚刚坐过的椅子,于是,腾飞重新拉过旁边的另一把座椅坐下来。
“和波霸聊什么昵?”腾飞心不在焉地随口问:“如此放肆?”
波霸是大家给王丽波起的外号。
腾飞对老蔡说话,也没使用什么好词,反正二人都能接受,早已习以为常了。
“聊你!”蔡先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聊你家的事情?”
“奶奶的,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大?”腾飞生气了,口头语随后也跟出来了,他心有所指地说:“背后还在嘀咕老子的坏话?”
“有意思,很有意思?”蔡先民头仰靠在真皮座椅上、轻轻地摇晃着,他不慌不忙地调侃的语气说:“后院突然起火,红透了半边天?”
“蔡大骗子!”腾飞一时也没明白蔡先民话中的含义,他喊着蔡先民的外号、催促着说:“废话少说,捡干的捞?”
“杨丽娜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她承认那封举报你的信件是她写的,所以她让波波把信件要回去,刚才说的就是这个事情。”蔡先民话还没有说完,人几乎要笑喷了。
蔡先民口中的波波就是刚才离开的王丽波,腾飞也突然恍然大悟,难怪二人笑得放荡不羁。
“真是一对奇葩!”蔡先民嘲讽的口气说:“我还第一次听说,而且还参与其中,这么严肃的事情就象小孩子过家家,送出去后悔了,还想再要回去?”
“真是够荒唐的?”腾飞也是不可思议地想:“这种事只有不长脑袋的人才能做出来。”
杨丽娜也不呆不傻,智商谈不上太高,至少也算一个正常的人,为啥干出来的都是非正常的事情?
“嘿嘿”蔡先民强笑两声,他煞有介事地说:“我还真有活干了,必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你给我滚一边去?”腾飞警告蔡先民说:“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别人不得干涉?”
“其中必有隐情,你小子一定欺负杨丽娜了?”蔡先民指点着腾飞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欺负她,你能信吗?”腾飞反问说:“在家里,我其实就是一只小绵羊!”
机关里谁都知道,腾飞家里有一个母老虎,他一直是一个受害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未必!”蔡先民摇摇头说:“家庭暴力分两种,一个就是可以看到的两口子动手打架,吃亏占便宜的根本不算啥,也就算一个家庭矛盾,很容易解决,床头吵架床尾和,就是那么一点破事啊。另一个就是冷暴力,用冷漠、冷淡来对抗,忽视对方的存在,没有交流沟通,没有亲昵的接触,甚至没有争吵……”
“你老蔡帮子懂得还真不少?”腾飞忽然打断蔡先民的喋喋不休的话,他喊着蔡先民的另一个外号说:“你在家是不是经常采用冷暴力对抗昵?”
腾飞自己也承认,他和杨丽娜前一段时间的状态,非常符合蔡先民所列举的冷暴力的症状。
腾飞死扛着就是不屈服,他对杨丽娜抛来的橄榄枝就是不接受,似乎真是贴了心不想和这个女人再过下去了。
“哥们是过来人!”蔡先民倚老卖老的口气说:“经历过蜜月期,疲倦期,战火期,现在是西线无战事,进入了和平期。”
腾飞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家的事多,没想到在大家面前很风光的、蔡大科长家里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腾飞之前听说蔡先民的老婆文化程度不高,脾气也很火爆,老蔡似乎也是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过去二人家庭战火不断,蔡先民经常到办公室住、为了躲清静,不过近两年状况有所改善,没有听到他的家庭的绯闻了。
“老兄有什么奇招妙术?”腾飞诚恳地询问:“小弟愿听细详?”
“嘿嘿!冷暴力,非常有杀伤力的!”蔡先民得意地说:“持久战,从意志上拖垮女人。”
这招的确是够厉害的,腾飞心里想。
虽然他没有象蔡先民总结的那么透彻,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但是,腾飞无意识地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他一直保持着和杨丽娜的冷对抗。
分开住、没话语、没笑脸,甚至没有争吵……
“不过这招因人而异,适可而止,一定要把握好度?”蔡先民一再提醒腾飞说:“搞不好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火候如何掌握?”蔡先民的冷暴力论让腾飞很感兴趣,腾飞接着好奇地问。
“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一定不要超过女人所能忍受的上限啊!”蔡先民煞有介事地说:“狗急了还要跳墙的,女人给逼急眼了,真能一脚把你给踹出去。要不到外面去找个小白脸,弄顶小绿帽子扣在你的脑袋上,那就更憋屈了?”
似乎很有道理?腾飞边听边点头,他逐渐接受了蔡先民的观点。
杨丽娜好像也真给逼急眼了。
腾飞有家不回、也不接女人的电话,其中有两个晚上,他还住在了别的女人家里。虽然事出有因,啥事也没有发生,但是似乎已经突破了女人的底线。
所以杨丽娜终于心灰意冷,她主动向腾飞提出了离婚,显得合情合理了。
“你小子一定是让杨丽娜伤透了心,她才破釜沉舟,决心和你决裂,所以才干出如此莽撞的事情?”蔡先民一阵见血地问。
腾飞反思了一下,他过去的确对杨丽娜失去了耐心,表现的也很绝情。
但是冷静下来思考,杨丽娜也并非一无是处,他自己做的也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想到这里腾飞反而释然了,怎奈他对杨丽娜写他举报信的、过激的做法,还是很不理解,不至于如此绝情吧?
“闹剧也该收场了!“蔡先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扔给腾飞说:“物归原主,回家好好研究一下,找问题,查根源,修复已经破坏的家庭关系,老婆不是人家的好!”
“你小子摆着官腔在教训我?”腾飞满嘴不服气地问。
“还用我来解释吗?”蔡先民一本正经地反问腾飞说:“从女人给你写举报信,到现在要回去,说明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腾飞心气不顺地说:“老子回家还要好好地问清楚昵?”
“其实很简单,杨丽娜心里始终有你的?”蔡先民帮助腾飞分析说:“爱之深、恨之深,物极必反,好好珍惜吧!”
腾飞拿着杨丽娜写的那封举报信,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无风不起浪?”蔡先民小声地点拨腾飞说:“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好好干工作,将来这个公司就是你的天下,我在后面助你一臂之力啊!”
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蔡先民的声音更小了。
“我以前真是误解了这个家伙?”腾飞边往外走边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