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北河三的手摁在刀柄上，并未出鞘，因为对方并不是具有强大武力的人，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防止她伤害身边的玛雅。
她没有回答北河三的话，只是静静地，毫无神光地看着北河三，有点像看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物，但脸上似乎还挂着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另一边的四人则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将枪口对准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尽管从她漠然的眼神和嘴角怪异的弧度来看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人。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刚刚从里屋进入院子一直没回来的马基推开糕饼柜台旁的小矮门走了进来，神情说不出的凝重，还带着一点震惊。
“把她抓起来吧。”他径直走到那女人身边将玛雅抱起来，淡淡地说。
“发生了什么？”离他近一点的列纳问道。
“后院的土刚刚被翻动过，也许就在我们进来之前，这个女人还在掩埋……掩埋那些孩子的尸体。”马基长叹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已经木像一般的姑娘。
“去看看！”杰斯抄起步枪，和另外两人冲向后院，列纳则已经端起步枪对准了那姑娘。
即使是身为见过真实战场的佣兵，突然看见后院景象的三人还是大吃了一惊，若不是挎带，手上的步枪可能就掉落在地上了。
北河三随后跟着他们来到了后院，只见一块两米见方的土地上，泥土被刮开薄薄的一层，应该是之前马基刨开的，但仅仅只是去掉了表层数厘米的土，他们就看见了六七只细小的腿，手臂，还有数颗在泥土中已经辨不出面容的头颅，看起来全都是几岁，十来岁的孩子。
天空的云越发压得低了，已经不能说是多云，可以称之为阴沉了。篱墙上蜿蜒的藤蔓如同一只只从地狱伸向天堂，企图触摸那柔软的白云。
眼前的景象，已经宛如地狱。
北河三上前刨开土，将一个满是泥土的孩子的尸体抱起来，是一个男孩，死亡时间并不长，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一些的温度，身体并没有明显外伤，而当他看向小男孩的臀部时，一下子呆住了。
他重新将尸体放回土里，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三人说：“严重的内出血，主要是肠穿孔导致的，生前应该是遭到了成年人的鸡奸，令人发指的暴行。”
“……什，什么？其他孩子也是这样死的吗？”杰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只有十八岁，尽管已经是一个老练的佣兵，但见闻还略少，这给他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不知道……但只怕……”北河三看着那些尸体，想起从玛雅身上闻到的异味，他觉得问题可能不在那个女人身上。
“……混蛋。”杰斯却没有想那么多，打开保险就要往屋子里冲。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女人的尖叫，还没等众人冲进屋子，玛雅就哭喊着跑到了院子后面，而当她看到后院那些尸体时，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透着令观者都觉得恐惧的，不该属于她这年龄的震怖。
她小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喃喃念叨：“哥哥，姐姐，大家……大家……”话未说完，双眼一翻仰倒下去。
在其倒地之前北河三闪到前面一把将其抱起，“这下麻烦了，看见这景象只怕会落下什么心疾啊，该死……”他懊恼地低声骂道。
“先不说这些！老板有麻烦了！”科涅夫一脚踹开门，佣兵们一起涌进了小屋。
马基一手扣着左臂，三头肌附近一个一分米左右的口子正不停地流血，列纳正拿着纱布做着经济包扎，而那个姑娘，则捂着同样淌血的额头，跪坐着靠在墙角，血一滴滴地流下，柔顺的头发上，围裙上，雪白的腿上，全是一块块血斑。
列纳背上的步枪枪托上，残留着一丝血迹，地上是一把水果刀。
“贱人……”杰斯拔出腰间的手枪就要直接击毙她，马基一手重重地摁住他的肩膀缓缓道：
“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停手吧。”
那姑娘抬起鲜血模糊的头，看着北河三，准确地说是看着他怀里的玛雅。
“……来，亲爱的，玛雅，我要我的玛雅……”她颤巍巍地朝北河三伸出双臂，笑着，血就这么流到鼻唇沟，又从她勾起的嘴角流下。
“她精神是不是不正常？”看了这么久，班尼终于说出了众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班尼话刚说完，只见那姑娘的双手缓缓垂下，头也低了下去，双肩开始上下耸动，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最终，她笑出了声。那是令人相当不适的，怪异的，似哭似笑的连续声音。
她近似疯狂地笑了起来，昂起头，看着北河三他们，雪白的牙齿与流入口中的鲜血交织，最终，她被呛到了，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们，你们都是想和我上床的人吗？真，真多啊，我应付不来呢……”她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艰难地站起来，不只是害怕还是怎么，双腿如同地震中的灯杆一般不停地抖着，几次差点站不稳再次摔倒。
待她终于站稳，开始踉跄着朝北河三走来，边走边笑着说：“但是你们也不能把你们的脏手放到我的玛雅身上，那活计就，就更不行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一步一步靠近北河三，一只手伸到围裙里，掏出一把小刀来，“来啊，来啊！上了我！只要让我在你们身上开个洞就行了，我下面的洞已经足够多了不是吗？”
她语无伦次地，毫无逻辑地说着些污言秽语。
“茜茜娜！”一声厉喝，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声，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佣兵们扣在手枪扳机上的指头也松了下来。
本醒了过来，喊出姑娘的名字让他拼了全力，身上的疼痛让他的五官扭曲。
名叫茜茜娜的姑娘机械地转动着脖子，看向倒在桌上的本，抬起小刀直接冲向了他，尖锐的刀头以一击毙命之势刺向他的脖子。
在北河三的眼皮底下，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成功，在她刚迈开步的时候，手上的小刀就在一道银光下化作四散的钢屑。
列纳和班尼冲上来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北河三将玛雅交给杰斯，混乱算是告一段落。
……
十来分钟后，本差不多缓过气来，茜茜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上被捆了个严实。
“你认识她？”北河三问。
“是的。”
北河三看了看已经做过止血处理，头上缠着绷带的茜茜娜，此时的她双眼瞪得滚圆，眼神透着仇恨与绝望，看着负责看守她的佣兵们，依旧是一副诡异，虚假的笑脸：
“畜生，畜生，除了交配什么都不会的家伙们，来啊，我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们兴奋了吗？不可能忍住的吧？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过来让我舔你们的脖子，我保证不会咬断你们的血管，哈哈哈哈……”
一直无法接受现状的杰斯，始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姑娘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羞怯可爱的店主，她那疯狂的行径和话语让他痛苦万分。
“住口！**！”他怒吼道，但对方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管引诱，谩骂他们。马基坐在不远处，痛心疾首地望着这一切。
“别这样说她，兄弟，她是个好姑娘。”本有气无力地对杰斯说。
“说说看吧，我们现在心里都堵得慌呢，看得出你知道不少东西。”坐在他面前的北河三平静地说。
本看着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每一个人的茜茜娜，一串热泪从这个曾为军人的大男人眼中涌出。
“也许我不该这么活着，或许我早就该死掉，但我想还是要告诉你们这些。”他飞快地擦去颊侧的眼泪，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生活的，亚尔特市也不是现在这幅样子，至少我们不管身处哪个社会阶层，都会为身为一名克洛斯公民而感到骄傲。”
“看得出来，你们现在依然有很多光荣的人物。”北河三想起那名惨死的绅士，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那么后来呢？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会受到欢迎呢，没想到街上冷清得要死，闹独立闹到这种程度，你们的政府也真是够了！”马基说着拖着椅子坐了过来。
本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不只是闹独立，实际上，这里的独立运动已经接近失败……至少亚尔特是这样，我们被另一伙人控制了，他们自称雷神的仆人，崇拜着马面鹰身的雷神，要知道，我们神话中的雷神并非那伙人描述的那样，我们的神不是同一个神！”
“那伙人？马面鹰身的雷神？这个……”马基抄着手砸吧着嘴，表示不明白。
“或许是其他教派的人，你为他们工作吗？”北河三问。
“算是吧，抱歉……我退役后在本地警察局工作，而他们来的时候就地收编了我们，我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就替他们工作了。”
北河三不说话，因为他不知该怎样回话，为了保全性命，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们同样伤害了很多人，虽然秉持革命军“正义，勇敢”的理念，但在这个理念和文明程度远远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