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很普通，虽收入鞘中，大致能猜出剑身一个指节宽。
剑鞘没什么花纹。
卞皓脸色一变。
王听诚吃惊：“怎了？”
扬庚：“前两天王爷跟我说，回行大陆有位紫裙少女，拿着一把看似普通的剑，屠尽十六头火兽，也就是你之前来寒城见到那只。”
王听诚懵了。
卞皓：“九天国的唯一一位异姓王之女，紫月郡主薛山容。我没见过她，不知是不是。”
扬庚意外地没再挖苦卞皓，甚至与后者平静交流着，“这个时候姓薛的人出现，有些古怪。”
卞皓点头，“薛府上一任当家，有两个儿子。三十年前薛府家变，次子薛任留下，长子薛锐来了九天国，军功显赫，被我国陛下封王。”
扬庚大惊，薛府向来效忠大武国，为什么薛锐会去九天国，当年究竟发生何事？
少女忽地看过来。
人美而柔弱，目光却充满杀意。
幸好与她对视的三人见得太多，没被吓坏。
没等三人讨论，她已经走到三人桌旁。
扬庚率先开口，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姑娘有事？”
少女原本笑得很美，但看到王听诚那张比她更好看的脸时，脸上闪过一丝妒忌。
她听过这些天关于王听诚的传闻，始终不觉得世间有人比她好看。
然而她错了。
她笑笑道，“阁下可是扬庚将军？”
扬庚：“正是，姑娘是……紫月郡主？”
少女点点头，“正是。”
卞皓微皱眉，不敢看向薛山容。
他不知对方是否认识自己。若是让九天国那边知道他暗中来了乐城，后果就严重了。
王听诚捕捉到薛山容刚才的妒忌，也懒得再留下来惹人嫌，正好和着卞皓出去。“扬大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和郡主了。胡裴兄，走吧。”
扬庚谨慎偷看了薛山容一眼，沉声道，“嗯，早点回来。”
王听诚：“嗯。”
卞皓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跟着王听诚走了。
两人出了客栈，又过了数条街，确认彻底远离薛山容，才慢下步子，走在没满人的街上。
卞皓拱手道，“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王听诚摆摆手，“不知道薛山容认不认识你。”
卞皓：“顾不得这么多。”
王听诚见扬庚不在，终于有机会问，“哎，你跟扬大哥什么仇啊？他平时可不会这么损人。”
卞皓狐疑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俩不是什么功利小人，可除了战神这名号，就没关联。说到国仇家恨，扬大哥应该仇视整个回行大陆才是，不会只迁怒你一人。到底是什么？”
卞皓沉思，最后屈于王听诚的死缠烂打。
“我和他……以前是朋友。”
“什么？”王听诚大惊，但想来不怪，一些原先是朋友的仇人，比原本没关系的人仇怨更大。
“你听过天下学院吗？”
“听过，”王听诚点点头，“你们，以前在那读书？”
“嗯，九年前考进去的。嗯……他是武试第二。我是文试第二。”
王听诚总算明白卞皓身为战神，书生打扮时仍有一身书生气的是怎么回事了。
他想象扬庚穿着同一套衣衫……想了一半就不敢再想了，简直毁了书生二字
他忍不住笑出声。
卞皓吃惊，“怎么了？”
王听诚：“没事没事，话说第一是谁啊？”
卞皓：“蔚安。”
“蔚安？”王听诚想了半天，才记起某个扬庚最头疼的名字，“李将军！”
卞皓：“嗯。文武皆第一，当然还有别的第一。那时，被誉为当世第二奇女子，仅次于大武陛下。”
王听诚眼角起了丝微湿润——无论奇女子还是奇男子，当世第一，该是她啊。
“那时我们三人常待在一起，闯祸读书。”卞皓没注意到王听诚的举动，自顾自说着，“后来我才知道，蔚安与扬庚有婚约。一年后，扬庚接到逼婚的家书，一怒之下，离开学院，躲起来。”
王听诚心道：八年前？那不是扬大哥落难来到我家那年吗？
“蔚安一直很爱扬庚，所以一直哭，哭得双眼红肿，差点把嗓子哭哑了。我比她年长两岁，她是家中独女，与我情同兄妹。”
“试问哪个哥哥忍心让妹妹哭成那样？我也是一怒之下，觉得扬庚太不是东西，将扬庚的藏身处告诉了他家人。”
王听诚一脸无奈，不知该说谁不对。
“扬庚被捉那日，不仅扬家人，我和蔚安也在场。他自然知道我告的密，于是我俩反目了。”
“扬庚始终不愿娶蔚安，然后……扬老爷子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扬庚被重伤，扫地出门……后来他也加入扬家军，但跟扬老爷子，似乎只有上下属关系。”
卞皓长叹一声，他不知该不该后悔当年的事，“你了解他吗？”
王听诚微微一怔，始终没想到扬庚也有那样的过去，“算是了解吧。怎了？问他恨不恨你？或者有没有娶娶李将军的意思？”
卞皓摇头，“不是。十七岁被赶出家门，二十从军。我想知道那三年他去了哪？过得好不好。还有重伤后，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我觉得他过得挺好。当年他在夕城被捉的吧？”
“嗯？”卞皓惊疑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故乡在夕城。后来待在我家三年。那时的伤势早好了，也没有后遗症，反而修行上，连破三境。”
卞皓松了口气，沉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王听诚：“就算没你告密，扬大哥要么被找到，再发生一次当日场面；要么躲一辈子，跟断绝父子关系有什么区别？你只是恰好当了那个人，刚才不也一致对外吗？”
卞皓微点头，但对扬庚的愧疚始终不减半分。
“嗯？”王听诚惊疑望向前方，“那不是李将军吗？”
卞皓也惊疑望过去。
一位年轻女子执剑站在大街中间，与之迎面对峙的，是位三十多岁的执刀男子。
李蔚安阴阳一境，是位剑师。她嘴角微溢鲜血，右手执剑，左手捂着不断流血的右手上臂。
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
执刀男子也是剑师，却是阴阳三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