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很静,仿佛能听到外面雪花飘落在屋顶的声音,以及树枝上雪花掉落到地的声音。柴火已经熄灭,屋子里一片黑暗。明远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在单人床上身体贴着身体睡过,嗅到李建一身上劣质烟草的气息,明远就觉得头脑发昏。李建一则没有什么反应,睡得很沉,呼吸很均匀,但是他浑身发烫,额头渗出汗水。
明远心里觉得有些安慰,他其实很怕孤单,要是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个晚上他非得疯了不可。以前的他很调皮,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常常惹是生非,但是效果甚微。只要他犯错,就会被关进小黑屋。慢慢的学乖了,也害怕了。
但他还是很渴望父亲能回家来,这样母亲就不会常常一个人发呆,不会看着他默默流泪,不会年纪轻轻就犯抑郁症跳楼自尽。虽然恨父亲的冷漠,但是他也深爱着。越是爱,越是不能原谅。母亲死后,父亲没有再娶,对他的爱变成了娇纵。可是他还是感觉不到爱,他只有看见父亲痛,心里的痛就会好一些。十几年过去了,父亲找了别的女人,还生下孩子,把他丢出家门。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胸口发闷,头脑发胀。
“李建一,你还醒着吗?”明远小声的问,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虽然已经很晚但是听不见半点困意。
李建一没有回答,翻了一个身,卷走明远的被子。明远感觉身上一凉,狠狠的拽过被子。
第二天,李建一没有醒来,而是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睡觉。明远也睡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昨晚两人盘算过,去路边搭顺风车去薰衣草小镇过冬。到第二年春天在分开各走各的。但是看情形,李建一是走不了了。
明远对着脑门虚汗阵阵,紧闭双眼,口舌干燥的李建一说:“我数三声你在不起来,我可要走了!”他没有义务留下来照顾一个下人,也没有那个爱心去服侍病人。
“1,2,3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啊!”明远提高音量,希望李建一能有反应。看了最后两眼,他毅然的走出了小木屋。
小木屋的位置和公路的位置正好是对立的,一个东一个西。明远需要走十分钟才能到公路。在公路上他不时回头看看小木屋,希望李建一能够从屋中出来。在公路上哆哆嗦嗦两个多小时,鼻涕都快流了下来,终于遇到了一辆车。
车里只有一个空位,问明远走不走,明远犹豫了片刻,决定丢下李建一和他们一起走。车开出去老远他又后悔了,跟他们要了一些吃的,和感冒药。回到小木屋,和李建一生活了一个星期。
诸葛逸的电话始终没有打来,汪君越也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便把号码换掉了。秦天最近几天都在照顾万枫,完全把明德和汪君越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明德让他回来看看,他才舍得离开万枫。
”你想留下来吗?“明德就算在家也穿着得体干净。
秦天点点头说:”想,遇到万枫之后,我就想要一个家。可是君越说老板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切都未知,心态也是一变再变,不知如何是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绝对不会去找溜掉的明远。
”你认定她了?“明德对万枫的印象一般,但他觉得秦天和万枫在一起,不会有结果。
秦天肯定的点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感觉,她很适合我。“不是喜欢才要在一起,而是适合才想在一起。
”我会对诸葛逸说的,你和君越都不用回去了。“明德不想劝,感情的事,外人是无法插手的,说多了也只是废话而已。诸葛逸他没有叫叔叔而是直呼起名,足可见他对诸葛逸的态度。
秦天瞳孔张开,但很快又恢复原样:”算了吧,我对明远做过的事,就算老板不管,明远也会来复仇的。“
”只要你想留下,剩下的一切麻烦,我都可以替你摆平。“明德优雅的端起刚刚泡好的普洱茶,慢慢的喝了几小口。他脸上的势在必得,表明了他对此事已经有了十分把握。
听见自由了,反而心里不太高兴,有种当了逃兵的挫败感。当初他们在岛上受的那些苦那些罪,恍如隔世虚幻而缥缈,就像做梦一般。一切刚刚开始,偏偏已经结束,说不出的感慨。
”我想听听君越的看法。“秦天心里还是很渴望‘杀手’的生活,因为他曾经为了那个目标努力过。可是要想做‘杀手’必定要舍弃安稳的生活。心里很是纠结,即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又想要刺激的生活!
”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毕竟这是你的人生。“明德想要的生活就是自由自在不受束缚。所以他现在过得很开心,有遗产,有朋友,还有自由,让他的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汪君越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穿着明德的西装和秦天的风衣,头发剪短了一些,但还是把充满男子汉气息的剑眉遮住了。下巴光洁,脸颊和嘴唇被冻得变了色。
”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还舍得回来啊!“汪君越说着话,脱下沾满水渍泥污的风衣。随意扔到凳子上,朝秦天走去。
秦天看着自己好好的衣服,拧眉问道:”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汪君越走到他身后,伸手一把掐住秦天的脖子,一脸的坏笑:”有没有感觉到冷。“
秦天哆嗦了一下,一阵寒意直直的逼近心脏,他伸手想要抓住汪君越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被我捉住你就惨了。“
谁知汪君越再一次,双手从后面掐住秦天的脖子,一阵暖流从手心传到心底:”那就来试试啊!”
还是迟了一步,没有抓住汪君越的手,秦天转身去抓汪君越。汪君越跑到明德身边,把明德当成自己的挡箭牌。明德被推推搡搡,一下发起火来,挥手给了汪君越一拳。
秦天也冲了上去,和明德夹击汪君越。
“苍天不公啊,你们两个小人,敢不敢一个一个来。”汪君越闪身躲过秦天朝脸颊而来的踢腿,却被明德的拳头砸在胸口,躲得有些狼狈。
“我们是小人,当然不能一个一个来了。”秦天说着给汪君越一个下勾拳,并没有尽全力,就算打到了也不会很疼。
明德朝汪君越来了一个连环踢,却被汪君越纷纷挡了下来:“看来你们这些‘杀手’也不过如此。”
“秦天你是杀手吗?”汪君越躲避得很辛苦,但他的脸上却依旧很开心。
“不是,你是吗?”秦天朝汪君越踢了一脚,被汪君越握住脚腕。他扭转身体,另一只脚对准汪君越的脑袋踢去。
汪君越放下秦天的腿,头往一旁偏了几厘米,躲过秦天的飞腿。一手握住明德的拳头,一手打在明德的肘关节。在把明德往前一拉,挡住秦天的第二次攻击:“我也不是。你们猜猜看,我今天遇到什么好事?“
明德给汪君越使了一招扫堂腿,致使汪君越松开他的手:”谁家小媳妇对你抛媚眼了。“
”我看他是抢了小朋友的棒棒糖。“秦天一拳打到墙上,有些发痛,一边揉一边说。不得不佩服汪君越的对战能力,在这间屋子里面能进能退,不碰到任何东西的同时,还能平安无事的躲闪。
”明德,你不能再和秦天呆在一起了,这小子会把单细胞传染给你的。“汪君越一闪身,单手撑着沙发靠垫,纵身一跃安然的做到沙发里。
”智商只有60的人,还好意思说我啊!“秦天揉着手,走到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
明德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没有端起来,就被汪君越抢了去:”谢谢了。“
”不用谢,下次知道你要喝,我会给你加点泻药的。“明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样的事他早就见怪不怪,但还谈不上习惯,也学不会逆来顺受。
汪君越嘴角眉梢都是笑意,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热茶,从兜里掏出三个风格颜色皆不一样的钱包扔到桌上:”我去抢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