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注视着陈泽天的背影远去之后,低头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牌子。
片刻后,她会心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那就叫你,挨打先生吧。”
夜晚的墨西哥街头总会给人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是因为这里跟春州的夜市很像,十分热闹。
而陌生,是因为这里出现的人却是跟陈泽天肤色不同的人种。
陈泽天一路拖着全身酸痛的身体,来到了一个公共洗手池的旁边。
他俯下身子,打开水龙头,将水往脸上猛拍了两下。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没有洗过脸了,流到洗手池里的水已经是黑色的。
当冷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走遍全身之后,陈泽天似乎才找回从前做人的感觉。
这几天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简直与牲畜无疑。
好在现在因为那一张墨西哥鸡肉卷,还有那一对父子的关系,将他从绝望的边缘又拉了回来。
陈泽天忽然觉得,似乎应该买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了。
于是他将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那两千多比索,仔细计算了一下,如果省着点话,这些钱应该够解决他这两天的三餐问题。
可是转而一想,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林夕颜和安吉勇,所以如果没控制自己的花销,很快他又会混落到挨打挣钱的地步。
一念及此,陈泽天便忍下了消费的冲动。
就在这时,几名混混模样的人从远处向着陈泽天的方向走过来。
陈泽天余光瞄到了那一幕,从他们几个人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随即便将自己的脸一下子扎到了放满水的洗手池里。
正巧这时那个墨西哥人从陈泽天的身后走过,其中一名带头人还在他脏兮兮的背影上看了一眼,以为只是一个流浪汉便没再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当他陈泽天感觉到他们从身边经过后,才将头从水池里抬起来,水流顺着他的刘海流淌下来。
他转头在那些人的背影上盯了一眼,伸手将脸上的水抹掉。
“好险……”陈泽天内心忐忑的说道。
刚刚他发现其中那一个人,在伊凡见被人放火的时候见到过。
“那些人还没有放弃,真是阴魂不散……”
陈泽天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到现在还在找他,距离伊凡家被放火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是那些混蛋知道陈泽天还活着,并且没有离开莱昂,所以便决定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到。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陈泽天看上去像个流浪汉,那些家伙一定会将他认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流浪汉的装扮似乎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而且他也忽然间意识到,那些人找到这里来,一定是因为他见天在广场上挨打的时候太过张扬,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所以才将那些家伙引了过来。
有了刚刚那一次的经历,陈泽天觉得自己不能再用那种方式赚钱了,否则下一次或许就会被他们抓住。
现在他要尽可能的隐藏自己,恨不得将自己隐藏到尘埃里。
两个小时后,陈泽天来到了一条流浪汉聚集的街道。
这里可以说是莱昂城的一处贫民窟。
一来到街上,便可见一些衣衫褴褛,流浪汉模样的人三三两两的围着一个铁桶烤火。
那桶里面似乎是烧了一些垃圾货木柴,味道有点刺鼻且难闻。
陈泽天的身影一出现,一些流浪汉的目光便朝他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敌意。
对于那些人来说,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不是他们的兄弟,而是他们的敌人。
因为“新人”,会被他们视为来与他们抢夺生活资源的。
而且,他们有人在陈泽天的身上闻到了鸡肉卷的味道。
在这条饥肠辘辘的大街上,任何人身上藏了一点食物的味道都会很容易被人闻到。
陈泽天不懂这一点,一时之间便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
“这些人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人一样。”陈泽天心想。
虽然他很不想要来到这种地方,但是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去住旅店。一是没有那个闲钱,再就是那样会让他存在暴露身份的风险。
相比旅店宾馆,这种街头流浪汉生活的地方,倒是更能够让他隐藏身份。
一想到这,陈泽天便觉得,自己现在活得就像是一只老鼠。
他必须小心再小心,才不会被那些可恶的恶猫找到。
很快,陈泽天便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找了一个堆放着许多废旧杂物的地方。
巷子旁边似乎是一个包装公司之类的地方,所以这条巷子里随处可见一些被丢弃的纸壳,又或者是废旧的纸张。
对于现在的陈泽天来说,这样的地方可比垃圾堆要好多了。
随即他挑了一张纸铺在屁股下面,坐了上去。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之前买来做宵夜的鸡肉卷。一打开牛皮纸包装袋,那种香辣的味道便立刻充斥着半条巷子。
但同时,也吸引了不远处三名聚在角落里,捧着酒瓶的流浪汉的目光。
说实话,这种鸡肉卷一顿需要吃三到五个,才能满足陈泽天一天的身体基础代谢。
因为他是a运动员,身体的肌肉含量又很高,所以需要的继续代谢会很大。
之前饥肠辘辘的几天,已经让陈泽天身上的肌肉被削减了一点,他得保证自己的身体,才能避免力量的流失。
这一点是对个运动员十分重要的。
很快,一个鸡肉卷就被陈泽天三两口塞进了嘴巴里。
他鼓着腮帮,细细的咀嚼着,鸡肉卷香辣的味道滑到胃里,才让他身上的酸痛感消除了一点。
可就在他正打算将第二个鸡肉卷包装袋打开,送到嘴巴里的时候,突然面前却被一片阴影笼罩。
陈泽天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三个醉醺醺的流浪汉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友善的目光盯着他看。
陈泽天感觉有些诧异,并没有觉得自己有打扰他们,便举起手里的鸡肉卷自顾自的往嘴巴里送。
忽然间,就在鸡肉卷距离他的嘴巴还有不到两厘米的时候,一只脏兮兮的打手将他的手臂握住。
陈泽天眼睛一亮,盯着那只手看了一眼,眼神带着敌意的抬头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你们想干嘛?”
下一刻,那个身材高大的流浪汉,便用戏谑般的眼神,不屑地看着陈泽天,抓住了他手里的鸡肉卷往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