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听音冷眼瞧了瞧,也没说什么。
仔细检查了尸体,而后抬眼看着张氏,这也才问道:“你今天白天巳时在什么地方?”
张氏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李翠兰就开了口了。“大人,她那时候不在家,到田里干活去了,那时候我路过水田的时候,看到她了!大人,正是她在那个时候干完活,回到家里头跟娘吵了几句嘴,之后也才怀恨在心,杀了娘!大人,你可不要放过这个黑心的妇人,你可别被她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欺骗了!”
李翠兰口口声声地说着张氏杀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整得夙听音的头都大了。
她对着李翠兰挥了挥手。“行了,你别说了!我在问她,又不是在问你。你插什么嘴?”
李翠兰被堵了一下,顿时也不敢说什么了。
不想这么一个县衙里的推官,这么有官威,只是这么说了两句,就好吓人的样子。
一时也还真的把她给吓住了。瞬间就让她什么都不敢做了。
夙听音又再一次问起了张氏。
“张氏,我再问你。今日巳时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身边可曾有证人?”
张氏沉默了片刻,还是一句话都没开口。
她似乎对于任何人的指证都不放在心上,目光呆滞,已经不愿意跟其他的人做任何的沟通了。
李捕头皱起了眉头:“大胆张氏,大人在问你话呢,你却什么都跟没听到一般!是不是想要把你抓进牢里,你才愿意开口?”
此话一出,张氏依然沉默。
李捕头顿时怒了。他作为捕头,那些个村民或者罪犯们,谁敢得罪于他?现如今竟然有如此一个刁妇,竟然如此看不起自己,连话都不乐意听,简直可恶至极!
“张氏,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都不能把你给怎么样了?你……”
正在李捕头要上前捉了张氏的时候,夙听音眉头轻轻一皱,伸手拦住了他。
“别生气。我来问就是了。”
夙听音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观察了下张氏一眼,又在房间里转着看着。
旁边的李翠兰看到这一幕,立刻就跟了上前,似乎很是得意地上前,把自己的想法趁着这个时候给表达出来:“大人,你现在知道了张氏这个女人有多不要脸了吧?她现在就是故意在装着的!什么话都不说,这就是故意不想承认自己杀了人!我娘死的冤,你可得瞧仔细了!”
夙听音看了李翠兰一眼,冷笑了一声,却并不多说什么,只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尽管出了一个穷酸秀才,学了点学问,真正的能力却并未有多少的。要帮助家里头,那就更不怎么可能了。
夙听音打量了片刻,又瞧了瞧屋子里的摆设,深吸了一口气。
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李捕头正一脸怨气地看着她。“大人,你尽帮着一些外人什么的……这女人偏偏还是一点都不配合。再如此下去,我们的案子可得怎么破?还不如让我尽快地上前把人给抓了呢,只要到了大牢里,上那么一次刑,就不怕这女人不招了。”
夙听音听了他这么说话,不由得哭笑不得。
她皱起了眉头:“话说李捕头,你好歹也是跟着童大人一段时间了吧。岂不知道屈打成招这样的话?若是你把这张氏给捉到了牢里,再对她用刑,那她就是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况且,凭她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算是你再怎么对她凶狠,估计她也不会招的。”
有的人,用刑是没什么用的。
唯一能用的,是情。
“那你来!你说怎么办!”
李捕头哼哼着,恼怒不已。
夙听音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而后迈开步子走到了张氏的跟前。
她蹲下了身子,保证自己的目光跟张氏平行,而后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婆婆这么做,值得么?”
张氏一听这话,顿时抬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夙听音。
那个目光中带着点些许的警惕,还有隐隐的泪光。
夙听音笑了笑:“你婆婆的死跟你无关,可是你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会死,就算这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是知情人对不对?”
张氏的手微微一颤,整个人跟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微微动了下,想说什么要说出口的时候,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夙听音站起了身子。
她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已经把张氏的心理防线给整得差不多了。
“其实这个案子里的凶手只有一个。却并不是张氏,她不但不是凶手,还是最无辜的,是这个家里头付出最多的人。李秀才只顾着平日里看书学习,不通庶物。手上没有一个茧子,在家里头自然是娇生惯养,不曾做过活。就如他自己所说,家里头种地的人便只是张氏和李秀才他的娘。他虽然不曾在家里头干活,身上的衣物却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偶尔一点的补丁也是逢补的极其细密,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也看不出来他的衣服曾经被刮破过。”
夙听音说到这里,目光落在了李秀才衣服袖口上的那一点补丁。
李秀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也明白了,连忙跟着点头称是。
“不错……我娘子有一手极好的绣功!”
他算是个老实本分的,却是被他的娘给惯着,只让习字看书,而不让他做一丁点的农活。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就不是她杀了我娘啊!如果张氏不是凶手,那里说这里谁还能是凶手?难道会是我,或者是我哥?”
李翠兰此时有些不满了。总觉得眼前的这些人说话似乎是很不靠谱,这里只有三个人,如果凶手不是张氏,那就代表着凶手会是她或者他的哥哥!只是,这怎么可能!
“李翠兰,你嫉妒你嫂子在你娘亲之前的地位,惦记着家里头的水田遗产的,其实不是张氏,反而是你吧?我已经看过你娘的尸体,知道她是死于巳时左右,只是刚刚你怎么说的,你说你看到了你嫂子在地里干活,你明明是可以证明你嫂子的清白的,你们两个可以互为彼此的证人,可是你呢?却是死活要定你嫂子的罪!如此一来,你的目的就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