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杜萱娘没有反应,忙又挤上前来,“还有如果你们帮我苟家将这场祸事消了,从此‘春’‘花’她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她的婚事我也不再过问,从此两不相干,哦,你们若不放心,我们可以立字为凭,请里正做保人!”
后面这个条件倒有点意思,杜萱娘与苟‘春’‘花’互看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心动。
张大察言观‘色’,知道有戏了,立刻又说道:“若你们不放心,可以叫上这位壮士,或者多叫几个人与我们一起去。”
“去哪里?既然要看就叫他们来我铺子里看,我们可没空跑来跑去的。”
张大立刻哭丧着脸说道:“不瞒杜娘子说,就是因为那家人听到了风声,说‘春’‘花’逃婚了,他们觉得没面子,所以才为难我们的,如果叫他们来这里看人,岂不正好证实了那话?而且那家人的大管事带着人正等在我们家呢。”
“哦,你们不是诓了我们去,你们正好合计起来抢人吧?”
张大与张氏忙赌咒发誓,说他们来的不过是三个人,想抢人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放心还可以将大牛二牛叫来做人质。
“如果他们见了人,仍然死活不退婚呢?”
“不会,不会,我听那大管事无意间透‘露’,还有一家人等着和他们老太爷结亲,他们老太爷的意思是看我们这两家人的小娘子哪一个长得更好,便要哪个,所以才叫‘春’‘花’打扮得越不上相越好。”
杜萱娘终于动心了,她觉得有必要赌上一赌,将苟‘春’‘花’的户藉要过来不现实,但是可以将她的婚配自由要过来。
燕青的实力已经得到过印证,一个人单挑五个手下败将应该没有问题。
唯一的变数便是张大撒谎。那一家土财主来的并非三人,而是要强抢的人马,那样一来还得叫上陆勇及他的那些看不见的手下才更加万无一失。
不管张氏兄妹有没有搞鬼,她都要借陆勇的势,趁势将苟‘春’‘花’的事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至于为苟婆子与苟大报仇那种事根本不在杜萱娘的考虑范围内。
杜萱娘让苟‘春’‘花’回屋将自己怎么不能见人怎么收拾,自己亲自去陆家杂货铺请陆勇帮忙,那家伙为求达到最完美境界,正在第四次试做五香牛‘肉’干。
“我的人查过那名大管家,的确只来了三个人。也没有武功,这点那个张大没骗你,倒是他其余的话中漏‘洞’颇多。你确定要跑这一趟?”
“确定,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才请你帮忙啊!”
“这样吧,我正在将这牛‘肉’捞起来风干,没空亲自去。我叫一个在明处的车夫和两名在暗的跟着你们,燕青那亡命徒一个人都可以横扫那个苟家庄。”
也罢,既然那土财主家不打算强抢,那这一趟的危险系数倒不是很高,况且如果让杂货铺的小东家陆勇亲自去,那的确是太招摇了些。
苟‘春’‘花’一走出来。老王掌柜等人立刻笑起来,这样的小娘子谁敢娶去做妾?
五官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苟‘春’‘花’原本养了回来的白皮肤被什么东西涂得如土黄土黄的。连脖子与手掌都没放过,头发倒是隆重地梳了个高籍,却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朵碗大的大红牡丹‘花’,穿了时下流行的碧‘色’‘春’衫,大红高腰裙。黄的黄,红的红。‘艳’是够‘艳’的,隆重是够隆重,就是怎么看怎么碜人,有浑身想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杜萱娘一望便知这种看似随意却用了点心思的装扮定是出自顾青橙之手,如果那家人的大管事是真的来挑人的话,除非这人相当的重口味才有可能挑中苟‘春’‘花’。
估计是不能回家吃午饭了,杜萱娘带了点早上蒸的桂‘花’芡实糕在身上,便与苟‘春’‘花’上了陆家那辆平时专‘门’雇来拉货的破烂马车,那车夫长着黄黄的大板牙,杜萱娘怀疑那不是他的真面目,不由得多看了那车夫两眼,惹来那车夫的不满,“你们到底要不要走?别耽搁我挣钱!”
为了防止这兄妹二人聚在一处想点子害人,杜萱娘叫张氏与她们一起,燕青很自觉地坐上了张大雇来的那辆马车,一行人朝苟家庄而去。
那老财主家的大管家长得‘肥’头大耳,一个人坐在苟家曾经苟婆子的专属位置上大吃大喝,面前一堆‘鸡’骨头,杜萱娘看到张氏脸上‘肉’痛的表情倒不像是作假。
张家其余几虎看到燕青过来,很自觉地远远避开,张大将杜萱娘引到客堂内坐下,又对那大管家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位杜娘子原来是苟家二房的,与‘春’‘花’姑嫂情深,‘春’‘花’一直住在杜娘子家,听到你大管家来了,才特意回来的。”
那大管家双眼朝苟‘春’‘花’一扫,便立刻嫌恶地移开了去,倨傲地说道,“你骗谁呢?随便找个丑八怪来便想糊‘弄’我们老太爷?哼,我看你们还是准备好打官司吧,或者是将那个连小姑子都看不住的没用的嫂子‘弄’去给我们老太爷倒几年便桶,这事便也就了了。”
张氏脸‘色’大变,“管家大人,这真是我家小姑子,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成天在外面晒的,其实她……。”
杜萱娘轻咳一声,张氏突然想起杜萱娘要的是苟‘春’‘花’不嫁这家人,将苟‘春’‘花’说得太好显然也不妥,便张着嘴卡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张大深嫌这个妹妹碍事,直接将张氏推出‘门’外,提起桌上的茶壶便给在座的每人倒了一杯茶,杜萱娘看到那茶壶曾经是苟婆子的珍藏,壶口处的缺口位置与污垢颜‘色’都与从前一样。
“大管家,你行行好,小人们是真心想与老太爷结这‘门’亲,无奈我们‘春’‘花’是福浅命薄,好好地便得了一场怪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春’‘花’从前倒真不是这样的,你看她的眉眼便知道,所以请大管家行行好,帮我们向陈老太爷说个情,聘礼我们如数退还,双倍也行,还有这是大管家跑这一趟的辛苦费,请大管家过目。”
张大竟真的从怀里‘摸’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递了上去,那大管家用手掂掂那荷包,扯着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端起那茶喝了一口,好半天才悠悠地说道:“既如此,你们便将双倍聘礼收拾出来,这亲不结也罢,我立刻将老太爷写的退聘书给你们!”
张大看一眼杜萱娘,大喜道:“谢大管家成全!”然后又回头朝院子里喊道,“老二,老三,赶紧去将东西拿出来!”
杜萱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大管家是真的,张大貌似也没有说假话,而且这亲也很顺利地退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苟‘春’‘花’因为不用再担心嫁给一个老头子,心情不自觉放松,端起茶怀便喝了一口,杜萱娘想阻止却来不及了,人心险恶,在不熟悉的地方,不能确认安全的食物或茶水最好不要入嘴,决定回去便给‘女’孩子普及这条经验。
杜萱娘赶紧将苟‘春’‘花’面前的茶怀拿开,再看看那大管家,喝下那茶已经有一会子,仍然神气活现的,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那边的燕青开始似乎也与杜萱娘一样心思,见大管家与苟‘春’‘花’似乎都没事,将那茶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感觉不出有异样,便放心地喝了一口,不解渴,直接将那茶壶拿过来自己倒。
张大看了一眼燕青,“这些人怎么磨蹭?各位稍候,我去催催看!”
张大刚离去,屋子里突然冒出一阵炒葱‘花’蛋的香味,这掉到钱眼里就出不来的张氏,贿赂了大管家,又赔了双倍聘礼竟然还有心思炒‘鸡’蛋吃?
杜萱娘‘唇’角的讥笑还未绽出,脑子里突然一‘激’灵,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这张氏兄妹的出手也太大方了些,而且凭他们的家底子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来,那么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些,这群毫无江湖经验的菜鸟没有悬念地落入了别人‘精’心布置的局中。
恰好喝过茶水的大管家,苟‘春’‘花’,燕青在浓郁的葱‘花’蛋香味中如软骨鱼一般瘫倒在椅子上,而墙角没有喝茶的大管家的跟班正发出惊叫声。
杜萱娘缓缓坐回椅子上,左手悄悄伸进右手的袖袋里,一把捏碎那两块用纸包好的桂‘花’芡实糕,再将那纸掐了个‘洞’,然后‘波’澜不惊地等着‘精’心策划这一切的人现身,如此成功的筹谋如果没有人欣赏与喝彩,一定会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这人没有让杜萱娘失望,终于从‘门’外慢慢踱进来,扫了一眼屋内众人,然后左手一挥,袖子里飞出两只毒镖,将那两个吓得抖成一团的跟班解决了,让杜萱娘感到心里发‘毛’的是这人竟然不是她猜测的那个人,看来今天他们这一关难过了。
“杜娘子好久不见,为何你见了我竟是一副失望的表情?难道我这计划还不够完美?”来人身形并不高,‘蒙’着面,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淫’邪,杜萱娘的心直接沉入冰冷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