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见到有人来,琳儿,你真的打算与顾尚退婚?你见过他了?”杜萱娘直接改口叫她的名字,对于敢爱敢恨,勇于追求幸福的‘女’子,杜萱娘历来欣赏。
季琳儿摇头,“我没见过他,但是我还是想退婚。”
杜萱娘正‘色’道:“因为顾尚祖父与父母早亡,我们并不知道顾尚与季家的婚事,所以下月顾尚就要成亲了,我怕你们家人会觉得受了侮辱,这样一来,即使你和顾尚最后退婚成功,我们两家已经势顾水火,要想再结亲已经很难,你想过这些么?”
季琳儿的脸腾地红了,然后又血‘色’褪尽,变成一片苍白,“你,你们不喜欢我?”
“不是我们不喜欢你,而是你的家人肯定会极力反对,虽然我们家谏之并不比尚儿差,博学多才,家资丰厚,但有了你和尚儿的退婚在前……。”杜萱娘尽量将事情给她分析清楚。
“我会跪求祖父祖母,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也不想活了。”季琳儿绝然说道。
杜萱娘大惊,同时对季琳儿重新评估,为了一点情伤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还以此来要挟家人,这‘性’子是否太偏‘激’了些?”
好在她又接着说道:“不,如果我死了,祖父祖母肯定会伤心,我出家做姑子去!”这回倒像是下定了决心。
杜萱娘头痛无比,突然怀疑起让王谏之出去游学的决定,杜萱娘又猛然想起另一件事,那个季瑁善派来提醒她的人。说不定也已经到了龙泉驿镇,得知顾尚正在另娶,多半会立即传信会益州,然后季广琛也会知道,这种事对他们这些贵人们来说,是头等打脸的大事,到时还不知闹出什么心天动地的大事件出来。
“你祖父派来的人,叫什么名字?相貌如何?”杜萱娘急问。
“叫季福。是我们家的老管家,秃顶驼背,很好认的。”
杜萱娘立即叫了小方来,让他立即先在龙泉驿镇寻找一个叫季福的秃顶驼背的老头,如果没见到人,便沿益州来龙泉驿镇的方向寻找,然后将他请来大宅相见。
小方领命去了。杜萱娘又对季琳儿说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客栈我不放心,你先在家中住下吧,与冰冰睡一‘床’,还有你与顾尚的婚事不要与家中任何人提起,包括谏之与顾尚。”
季琳儿被小妩领去了赵韵儿屋里,杜萱娘又将王谏之叫进来,“你喜欢季琳儿?”
王谏之立刻红了脸。“没有,母亲,我们只是结义兄弟……。”
“季琳儿为了你们两个荒唐的家伙又一次离家出走,名节已经有损,若不在你们二人当中择定一个夫婿,将来她一定会被人歧视,我们家岂能做这种不负责任之事?既然你不喜欢她,我便让媒人去季家为宝儿提亲,到时你别怨母亲先给宝儿定亲。”
“母亲,宝儿不喜欢三弟那样的‘女’子。三弟也很不待见宝儿,他们两个见面必吵,所以他们不适合成亲。”王谏之急道。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长辈打上‘门’来吧?我们家虽不怕谁,但你和宝儿都还没议亲,妹妹们也快及笄,将来若传出些于我们家不好的名声,你们的婚事又怎么办?”杜萱娘悠闲地说道,对付这个‘精’明的家伙不能用寻常手段。
“……”王谏之脸‘色’变幻不停。“母亲,果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别无他法,不是你娶琳儿,便是宝儿娶。你们两兄弟看着办吧?谁叫你们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结拜什么兄弟不算,还跑到别人家里去了,难怪季家要打死你们两个以正名节。”
“也罢,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去向季家负荆请罪,如果他们家愿意,我便娶了三弟,不,季六小姐就是。”王谏之这家伙果然很有读书人的虚伪德‘性’,明明喜欢人家‘女’孩子却又做出这种勉为其难的样子。
“季家人气你们带坏琳儿,肯定会百般刁难我们家,你也愿意去向季家长辈求亲?”杜萱娘正‘色’道。
“不知者无罪,我相信季家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再说,琳儿被我们这一闹,将来若嫁去那些愚昧人家,肯定会受人欺负的。”王谏之脸现‘激’动之‘色’,估计是正在脑补季琳儿受虐的情形。
确定了王谏之与季琳儿的心意,杜萱娘便开始一心一意对付季家那个分量最重的季瑁善老大人。
直到第二天下午,小方他们才将季家派来的季福老管事客气地请到杜家客堂。
季琳儿一见季福便扑上去抱着头发‘花’白,面相和善的老家人撒娇,“福伯,你怎么走这么慢?现在才到?”
“咳,六小姐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再将老太爷气病你可真是大大的不孝,关你到祠堂跪三年都是最轻松的!”季福敢板起脸来与季琳儿说话,可见在季家很有份量,这让杜萱娘又多了几分信心。
季琳儿吐了吐舌头,“可见这回祖父的身体没事,否则福伯就不是这般语气说话了,好福伯,我下回再不敢了,赶明儿你帮我与祖父求求情?”原来季琳儿也有害怕的时候。
杜萱娘也趁机‘插’上话,“福伯,请屋里坐!”
季福也不敢托大,右下首斜坐了,“多谢杜夫人照顾我家六小姐,老奴这次是奉老太爷之命来见夫人的,是想说……。”
杜萱娘打断季福的话,“季大总管请喝茶,这茶是我家庄子上今年新收的,味道正浓,福伯回程时可带些回去献给老太爷品尝品尝。”
季福称谢,还想再说,杜萱娘突然高声将王谏之叫进来,介绍道:“福伯,这是我家三子,姓王名谏之,乃天宝十三年乡贡,今年刚十七,文从大儒颜放,武从呼儿韩将军,若太平年间,我家谏之难保不能金榜题名。”
王谏之抱拳行晚辈礼,季福如屁股上安了弹簧,立马跳起来避过,“这可不敢,折杀老奴了。”在那个年代,考取了功名的仕子,那是见了县太爷都不用行跪礼的,季福一个奴才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的。
季福抹了抹头上的汗,不太明白这杜萱娘唱的是哪一出,明知他是为顾家少爷而来,却将这个败坏季家小姐名节的家伙捧成一朵‘花’。
“这些可以暂且不提,就说谏之两兄弟误打误撞义结金兰之事,虽不知者无罪,但也确实为季府造成了困扰,所以我打算亲自带谏之上益州去向季老太爷澄清误会。”
“我看这倒不必了,其实老奴今天……,”杜萱娘坚决不让季福将季琳儿与顾尚定亲之事说出口。
“福伯有所不知,事关季小姐的名节和我家谏之的品行,这事我们两家一定要妥善处理,所以辛苦福伯明日与我们一起启程送琳儿回益州。因为下个月我家老二顾尚就要成亲了,我得先抓紧时间将这事处理了。”
季福神‘色’大变,张大嘴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顾尚要成亲了,新娘子竟不是他家六小姐!
杜萱娘忙对王谏之说道:“谏之,你先去准备准备,将你平日里最得意的策论,诗作都带着,季老太爷素有文名,正好可以请他指点一二。”
王谏之离开后,杜萱娘才将失魂状态中的季福唤回来,“福伯现在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只管开口!”
“你家二少爷可是曾任益州刺史的顾廉顾老爷之独子?”
“正是,如今他娶的是太子妃的亲堂侄‘女’,沁阳沈氏之嫡长‘女’,凭心而论,若我们早知尚儿与季家有婚约,我们绝对不会舍季家而就沈家,道理大总管或许理解不了,但你们老太爷必定会明白,这事之‘阴’差阳差,谁也无法抱怨谁,怪只怪顾刺史夫‘妇’过世得太突然,根本没来得及‘交’待这件事。”杜萱娘顿了一下,看看悲愤的季福,又接着说道:“这件事固然是我们理亏在先,但说起来也情有可原,如今让我们与沈家退婚不可能,同时娶两家‘女’儿我们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所以这事还请福伯帮忙在季老太爷面前多为我们圆一下场,让顾季两家的婚事作罢。否则一旦闹起来,三家人都得颜面扫地。”
“杜夫人说的倒轻巧,我们家老太爷极尊礼教,讲究‘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和‘‘女’子须从一而终’,退亲一事,恐怕很难。”
“这个我也知道,但我也看出来福伯很疼爱琳儿,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琳儿二妻‘侍’一夫,终生不幸,况且琳儿并不喜欢我们家尚儿,她甚至将信物与婚约都退还回来,所以这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退婚是势在必行的。”
季福脸‘色’又变了,“你想拿这个威胁我家老太爷?”
“不敢,是想请福伯委婉地提醒一下老太爷,我之所以与福伯说这么多,其实是为了另一件更棘手的事,想必福伯已经看出些端倪来了,为何琳儿死活要退婚?那是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而这个人又恰好是我杜家的另一个儿子。我很喜欢琳儿,我希望她仍旧做我家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