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羽2015.5.18
小城里的每一寸街道都滞留着，旧时光的味道，在我遇见你时，我便确信，我遇见的便是那道旧时光。时光总是会开莫大的玩笑，就像你永远预测不到的未来。杜鸣和永远预测不到未来的世界是怎样，甚至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本身所在的世界，这个真实的世界，是怎样。
。。。
闹钟响到第五遍时，杜鸣和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睡得太晚，早上天未亮就要起床。前几遍闹钟响的时候他都想把它砸了，但只是脑里这么想一下，身体还是不舍得动。
他还是强撑着起来了。高中的日子就是这样，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了困了不能睡觉，下课的10分钟课桌就成了学生们的集体睡床，非人的生活。但仍然会有无数个人怀念那样的日子。
当然，昨晚的杜鸣和并不是因为学习才弄的那么晚。昨晚的他发了好长时间呆，站在窗台前撑着下巴思肘半天。
要真问他到底在想什么，让他自己说真说不清楚。很多人发呆都这样，静静的看着某一处，看起来像是思绪蹁跹神游四海，其实脑袋是空的。
他只是看着那里而已。但又没真正注意看，他是在想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身体与思想处在一个很奇怪的边缘，若不是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火，那道火突然间顺着袖子引开，把杜鸣和吓得差点一个趔趄摔一跤。
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袖子，四处找了找，并没有看到哪里有火光。
是幻觉吗？他自问。
他又朝窗外望了望，夜色寂静，路上几乎已经没有车了，路灯只有一边的还亮着，顺着柏油路延伸到很远，像一条孤单的游龙。这是政府的惯用做法，为了省钱，在凌晨的夜里车辆极少时只开一边的路灯。
杜鸣和看一下表，果真，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3。
“操..”杜鸣和暗骂一句，关灯，卷铺盖睡。
。。。
杜鸣和快速的洗洗刷刷，拎上挎包就往外奔。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头脑混的像摊浆糊。
清晨5点，暮色还没褪去，仅剩一边的路灯在工作一晚后刷刷的熄灭，整个道路便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条黑与灿黄的交界线，这样的天空非常美，像是有人举办了一场用天空做画布的盛大画展。遗憾的是并没有人会去看那块瑰丽的画布。早起的人很少，中学生都是睡眼惺忪。
漆黑的路上，杜鸣和低着头往前走，却突然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咦，好软..还挺弹的呵...
杜鸣和又忍不住用头在里面蹭了蹭。
其实他还想在留恋一下刚才那个温度，却发现，这明明是一个女生的胸...
···
“对不起”杜鸣和赶紧说，老脸整个的红了半边。
···
“没???没关系”一个好听的女声有点不自然的说。
好像有点熟悉。
“...董铭羽?”
杜鸣和一抬头，果真，借着些许暮色，昨晚偶遇的那个女孩现在正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竟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
呵，这么就又碰上了。但转瞬想到刚才自己的脸好像撞到了她的..杜鸣和的老脸更红了。
还好这天太黑，对面的人看不见。
“学校是在那边吧，你怎么往这边走？”带着点嗔怪的语气，董铭羽无奈的指着另一头。
“哦，对...走反了。早上..睡..睡的不太醒，有点迷糊..”杜鸣和头快低到脖子里了。
“哦..”董铭羽低下头想了一下。
“那算咯。”
“...”两人都站在原地，一阵沉默。二月的风从街道的另一头横穿而过，在这个捎带寒冷的早晨吹得人倒是清醒。
“你..这么早起干什么？”杜鸣和试探的问，想要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但这句话刚说出来，他就有些后悔了。对方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还背了个书包，肯定是去上学咯。
“哈，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董铭羽扑哧一笑。
“还有，叫我小羽吧。”
“哦..小羽。”杜鸣和有点受宠若惊。“那个...你在哪上学呢...？”他接着问，他在心底是对这个女生有莫名的好感的，要说为什么，他自己的解释是：可能是源自于外在傻缺内在猥琐的色狼内心深处的那种对漂亮女孩的向往吧。嘴上没有表现什么，心里却是有份东西在莫名的期待。
“新月中学。”董铭羽哼了一声，很干脆地回答。
“什么？我也是耶，好巧啊好巧！”杜鸣和嚷着，心里很兴奋，想着和这个女生还真是有缘。
“嗯嗯，是啊。”女生抿了抿嘴。
杜鸣和将手插入口袋，他试着找找聊天的话题，眼角的余光瞟向了两边。
昨晚下的雨，路边依旧还有积水。花坛里的含笑花不知何时已经盛开了。这一年的春天，又是来的毫无征兆。
“昨晚淋雨了还睡那么晚？有没有生病？”杜鸣和磨磨唧唧的问，他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会不会感觉太暧昧?杜鸣和又想。
“还好吧，我生命力很顽强！”女孩却笑靥如花，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一丝暧昧在里面。
她穿着粉色带绒的POLO衫，下身是个及膝的蕾边裙，头上的银质蝴蝶发卡娇俏而淘气。
“哦，女孩子还是多注意点，不像男孩子抵抗力那么好。”杜鸣和做了个大力士的姿势。逗得董铭羽咯咯的笑。
“你真好玩。”董铭羽笑着说。
“呃???”杜鸣和摸摸头，“呵呵..”也跟着傻傻的笑两声。
这样聊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靠近学校的岔路口，前面有个早点摊，杜鸣和以前经常在那里解决早饭，现在的他倒是感觉有点饿了。
“你没吃饭吧，我们去前面那个早点摊吃吧，那里的鸡蛋灌饼可好吃啦，还有豆浆油条胡辣汤???”杜鸣和满脸的骄傲，像是那早点摊是他七大姑的八大爷家开的。
“哦???那就胡辣汤吧，尝尝鲜。”停顿了两秒，董铭羽若有所思。其实她连胡辣汤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名字很是接地气。
小城的早餐总是很简单，也很不入潮流，豆浆油条胡辣汤，包子饺子酱香饼。从可以独自吃饭开始，杜鸣和吃着这样的早餐已有17年，他甚至还记得小时候，那种笼装的小包子他要吃七个。想想他就要笑了，董铭羽问他笑什么，他说他记得自己小个子买包子的时候，走在路上他嘴馋想拿一个吃却没拿稳，包子掉地上了，他扁着嘴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一只小狗跑过来把包子衔着就跑。
董铭羽哈哈的笑，好傻。
他接着说，一边说一边形容。
小个子的他追着那只小狗满大街跑，他犹记得当时想着一定要教训一下这只可恶的狗，甚至把包子掉了都怨在了狗身上，带着满满仇恨值的他最终也没追上那只小狗，还把自己剩下的包子都弄撒了，于是开始的那只小狗又来捡包子了。故事的最后一幕是他坐在几只狗和洒在地上的包子中间哇哇的哭。
但那时的杜鸣和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不入潮流自己早已吃腻的的早餐，有一天也会让他很想念。甚至，想念这里的街道，想念盛开的含笑花，想念这里的一景一物。还有，想念那时在这里的哈哈他嘲笑好傻好傻的，董铭羽。
早晨的阳光恰好照到那个小小的摊贩上，时光像是旅行了万年又回到原处，一切都如往常，只是多了个女孩。
董铭羽突然不笑了，她捂着肚子，刚才把它笑疼了。
“你说的挺有哲理的。”脸上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杜鸣和却一直笑的很开心，“哪里哲人了，哲人这么傻...我请你去吃吧，昨天我爸才给我打了生活费！”他用自己认为很豪气的姿势挥了下手，就好像是在表示..哥有钱，哥很豪！
董铭羽面瘫一样的干笑两声，点点头。
杜鸣和昨天回去那么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那么晚在公园里看到董铭羽，他心里还是很奇怪的。
杜鸣和想问，但是又不敢问。
会不会是...失恋了？
很大的可能，昨天可是情人节，她却一个人淋着雨站在那里。回想到昨晚看到她在雨中眺望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个背影里，带着满满的决然。
应该是很伤心吧。杜鸣和想。
他饱受过太多情愫里的悲伤，也知道这种悲伤所带来的深深寒意。
但是小羽在杜鸣和面前一点也看不出悲伤，甚至还有些调皮。
难道饱受伤害的她已经到了要把自己的心伪装起来的地步了？杜鸣和摇摇头，天生忧郁的气质让杜鸣和天马行空的猜测着，看向董铭羽的眼中多了一层怜惜。
但他转瞬又想到了另一点。
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有机会了？
杜鸣和突然有些小庆幸。
不不不，浅夏刚走自己不能这样。
但是抑制不住的，杜鸣和感觉自己的心里有某些东西在慢慢流出，就像压抑了太久空气在气球戳破时的释放。杜鸣和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是感激，也可能是倾慕。
...
“嗯...？”董铭羽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边吃包子一边傻笑的杜鸣和。
杜鸣和一会皱一会舒的眉头，她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可最不可忍受的是杜鸣和那还不时瞟过来的猥琐的眼神。
董铭羽感到有些头大。
这小子又在乱想了？不过昨晚把自己想成天使下凡倒还是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