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峰,后山。
眼前的景象,让楚良人二人震惊,刀冢内,神光濯濯,数百口神刀散发着无穷锋锐,让人呼吸不顺,迎面似有寒刀刮脸,隐隐作痛,神刀横立,无尽神芒闪烁。
“这是历代祖师所留?”玄云喃喃的道。
“这些神刀,怕是超越了刀器九品,其内蕴含的锋芒霸道难以揣测,虽无主人相持,但其上散发的锋锐足以撕开我们的肉身。”楚良人点头。
二人脚下,是一条白玉砌成的小道,小道延伸数十丈,尽头处,是一座金黄色的阶梯。
一百层阶梯!
这就是道行真人所说的百重天,这是天刀峰历代祖师以自身锋锐刻画其上,蕴有刀道真理,对于刀者,有莫大的帮助。
金黄色的阶梯上,金芒四射,耀人心魂,让人难以直视,模糊中,有奇妙纹路闪现,难以捕捉。刀鸣不断,无孔不入,深深烙印在俩人心间。
“刀由心生,百重天!百重劫!”楚良人深吸一口气,抬头跨上第一阶梯。
嗡!刹那间,一声轻鸣,一道道无形的锋芒之气逼来,狠狠的斩戮在楚良人身上,噗噗两声倾向,道袍应声而破,却不裂开,被锋锐封堵。楚良人皱眉咬牙,没有后退。
“师弟。”玄云轻呼,伸手就要拉向楚良人。
“师兄,稍等。”楚良人低语,随即,他轻闭双眸,就地盘膝坐下,前方,锋锐之气不止,道道血痕在他身上浮现,不多时,道袍碎裂,丝丝缕缕,却又因被锋锐之气阻挡,无法断落。
玄云怔怔望着楚良人,数个呼吸后,只见楚良人浑身鲜血迸发,随着锋锐之气切割而出,血痕狰狞遍布,让人头皮发麻,良久后,玄云终于长长吸了一口气,猛一咬牙,再次拉向楚良人。
嗡!蓦然,楚良人体内陡然升起一股刀鸣,这刀鸣声引动着身后的玉刀,两两颤鸣,相互融合之下,玄云竟被抵挡,手臂伸不出去,心神中似也被烙印下这清脆的刀鸣,下一刻,在楚良人身上,那数百道血痕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消失,连同体表那破碎的道袍,也在刹那间恢复如初,一切,仿佛又回到初始,没有丝毫变化。
“我懂了。”楚良人缓缓起身,走下台阶,沉吟道:“刀由心生,这百重阶梯百重天,师傅是想让我们利用先辈锋锐,磨练自身刀心,壮大心魂,无坚不摧!”
“壮大心魂,无坚不摧!”玄云喃喃。
楚良人望向中央,悠悠道:“藏经阁中,有先辈手札集注,若修刀道,必先修其胆,正所谓胆是铁打,心是精钢,相传刀道先贤皆是斗胆之人,手持霸刀,无所畏惧,遇神杀神,遇佛斩佛,不知道这刀冢,能否让我们生出斗胆,无所顾忌。”
玄云闻言,点头称是,又回头望向刀冢门口,随即将怀中的灵石全部抛到第一层阶梯上,尔后一咬牙,迈步踏了上去。
楚良人见状,微微蹙眉摇头,随即也踏入第一道阶梯,却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往第二层而去。
※※※
刀冢外,仙瀑倾洗,隆隆如雷,巨石上,道行真人盘膝而坐,一身灰色道袍随风而动,他黑发如墨,眉宇间有倦意,胡须参差不齐,有些邋遢,手中的酒葫芦一刻不停,每日便是这般醉生梦死。
忽然,道行真人停下动作,摇头轻叹道:“掌门师兄既然到了,又何必隐于空中,不与师弟一见呢。”
倏尔,数十丈外,虚空扭曲,一名身着白色道袍的道人自虚空中走出,他周身神光迸放,肌体晶莹生香,眸光生电,脚步踏出,云层升起,只一步,便来到了道行真人身前。
“师弟虽是传承刀道,然这一身修为却是深藏不露,连为兄也看不穿啊,若是上古之际,师弟定然也是笑傲天地的绝世刀修。”掌教真人微微笑道,信手一点,食指上,一道白芒升起,落地而化为一方丈余高的道台,他脚步轻踏,每一步落下皆有冰莲在其脚下显化,托着他一步步落在道台之上。
“师兄说笑了,师兄的玄冰道决已入化境,胸罗万象,神府中的冰雪世界只怕是早已臻至巅峰,距离那罗天之境不远矣,师弟岂敢与师兄相提并论。”道行真人正襟危坐,此即身形似岳,竟是稳如泰山之势,望着眼前的掌教真人,翻手将酒葫芦递过。
掌教真人也不推辞,接过葫芦,仰头便饮了一口,微笑道:“这百年玉竹酿,已经十年不曾饮过了。”
道行真人亦笑道:“师兄若是想饮,我便叫玄云二人每月给你送去。”
掌教点头,道:“也好,那便等半年后吧。”说完,他抬头望向前方的仙瀑,仙瀑若龙,带起轰鸣雷阵,仿似九天之上谪落,霞光映莹,瑰丽非常。
道行真人见状,蹙眉沉声:“师兄。”
掌教罢了罢手,叹息道:“师弟多虑了,你既然送他二人入刀冢,为兄自不会阻拦,王师祖当年虽身死道消,但终归是我太玄先辈,若非是他,我太玄宗亦不能辉煌一时,踏入三十六天宗之列,虽然如今。。”顿了顿,他又笑道:“师弟,此次九脉小比,虽是二十六代弟子之间的较量,但师弟有几分把握?”
道行真人沉默,数息后,沉声说道:“前十之中,必有我天刀一人!”
“哦?”掌教眼中透着异色:“那为兄就拭目以待了。”说完,掌教起身,身下的道台消融,他修为渊深莫测,心神浮动,便有万千景象,只见其脚步轻踏,前方虚空一阵扭曲,半息后,杳无踪影。
道行真人身形不动,如临渊重岳,直至一炷香后方才叹息,自语道:“为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是祸是福,便只能看你们造化。”说完,径直躺下,酒葫芦枕在脑后,数息后,鼾声如雷。
刀冢。
刀冢内,不见日月经传,不知岁月更迭,第九道台阶上,楚良人盘膝而坐,身上足有数千道刀痕密布,每一道刀痕都深可见骨,血浆迸发,却又被锋锐阻挡,无法溢出。蓦地,楚良人头顶之上,一团金色漩涡出现,浩瀚的灵气倾洗而出,化为一道巨大的洪流,瞬间将楚良人淹没。
嗡!刀鸣声响起,第六层台阶上,玄云睁开双眸,神色有些微动:“灵罡淬炼,一百零八道金关窍,竟然全部打通了。”随即,嘴角浮起微笑,双眸微闭,继续参悟。
台阶上,楚良人内视丹田气海内,金色的先天刀气游弋,时而蜿蜒盘旋,时而扶摇直上,在金关窍内恣意遨游,那淬体的灵罡,竟然被其一下吞噬进去,五脏六腑中,刹那间灌满锋锐之气,散入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淬炼周身皮肉筋骨。
顷刻间,剧痛伴随,刀道灵罡,天下至利,每一丝锋锐入体,皆是宛若割肉,虽说与这些日子来的千锤百炼无法相比,然依旧让楚良人汗如雨下。想当初,踏上这第九道台阶,楚良人曾经昏厥数次,期间,被震落数十次,浑身上下被锋锐伐戮不下数十万次,这些灵罡淬体,已不能让他皱眉呻吟,发出半点声响。
灵罡不绝,吸引着刀冢内沧桑古老的刀芒,这些刀芒锋锐沉淀万载,精纯至极,这些锋锐不同于台阶上的虚幻,皆是有实之物,始一入体,便引得楚良人长啸连连,直到先天刀气中的锋锐散尽,刀冢内的古老刀芒方才逐渐消散,此即,楚良人大口喘息,瘫软在台阶上。
“七十二地关,三十六天关,终是圆满了!”眸中,阴阳鱼浮动显化,楚良人轻喝一声,整个人散发出强横的锋芒,陡然间离体迸发而出,引得其道袍鼓动,黑发乱舞,先天刀气离体,几已成为实质。
轰!屈指为刀,这一刻,楚良人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玄云眼中,此刻的第九道台阶竟似化作百丈高山,古山镇压,伴随着浑厚无匹的刀鸣,那一片虚空,竟是层层破碎,显露出一道青色的身影,挺拔如松!
玄云叹道:“果然不愧是先天刀体,天生便拥有先天刀气,这一刀,师兄我是万万挡不住的,若是师弟你完全衍化了刀气,只怕识神境的法修也能抗衡甚至击败。”
楚良人点头,没有谦虚,刀者自有锋芒霸气,宁在直中取,也绝不会在曲中求,他明白,玄云自是也明白,二人相视一笑,玄云又叹息道:“师弟一百零八金关窍打通,当浮一大白,只可惜,进来的时候忘记带上酒葫芦了。”
楚良人笑道:“无妨,出去之后再一醉方休也不迟。”
玄云抚掌笑道:“对极对极,师弟,我细算了下,你我二人入这刀冢已有一个月了,这一月来,我每日在台阶上参悟,如今算是勉强踏入刀律下境,今日,我打算气冲龙门,打开识海,你有什么打算,是否先衍化刀气?”
楚良人沉吟,片刻后摇头道:“这百重阶梯,我仅是踏入第九重,这些时日来,我感到精神壮大了许多,体内的先天刀气更是意指臂使,再无任何生涩之感,如今,我已达刀律下境巅峰,衍化刀气并不急于这一时,我倒想看看,这百重天,我究竟能上到几重。”
玄云一怔,瞬间便明白楚良人的心思,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师弟,难道你.”
楚良人点头:“不错,我要直接气冲龙门,打开识海,凝结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