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老爷子已经将当年的事告诉你了吧。”陆止风说道。
陆云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我问起,也许爷爷会更晚告诉我此事。”陆云倒也觉得现在知道也不晚,毕竟那些人也都还没死。
“这事儿怨我,当年若不是我意气用事,遭人陷害,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陆止风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
陆云沉默,并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喝着杯中的酒。越喝越觉得杯中的酒不是那个味,越喝越觉得心酸。
“为啥?凭啥?我陆云就该成为孤儿?”静静的想着,静静的坐着,机械似的喝着。
“说起来是二叔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哥,对不住你们一家子。”陆止风神情的看着面前那沉稳着喝酒的陆云。
“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不管是从老爷子哪里还是天机府哪里,我都已经有结论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没有二叔你受伤,也会有别人受伤,也会有会有别的事情,总归是会发生的,避免不了。”陆云十分淡然的说道。
虽然说的淡然,但是陆云并不想那么算了。陆云和他的二师兄不同,他二师兄在山上一躲就是八百年,就算已经大罗通玄依旧不敢出山。
陆云不想积压那么久,此间事了,身体恢复了,陆云势必会去会会这天下的英豪,连当年的旧账也要翻出来算上一算。
老爷子顾及家国天下,自己儿子死了都不敢报仇。陆云没有那么多顾忌,大不了便是一死。如今二叔也救活了,陆家不只他一根独苗了,陆云已经没有那么顾忌了。
“当年的事…。”陆止风还想说什么,不过陆云摆了摆手道:“好了,二叔,我不怪你,如果你还想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这顿酒侄儿是没法陪你喝了。”陆云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耐。
“好~!不说了,不说了。”陆止风一愣,不过随即莞尔,哈哈一笑:“我自罚三杯!”
“不过有件事需要知会二叔你知道。”陆云手指敲打在桌面上说道。
“何事儿?但凡二叔能够做到,尽管提。”陆止风拍了拍胸脯说道。
“每年二叔你的诞辰,我南宫二婶就会回来,二十多年如一日,算算日子,这一趟回来也快了,不知道二叔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本来这件事是您自己的事情,侄儿无权过问,不过我觉得南宫姑姑对我很不错,我至少需要为其鸣个不平吧。”
陆云微微抬头,一双明亮的金瞳望向对面的陆止风。
“这事儿……。”陆止风有些迟疑。
“算了,您自己记得事儿,自己决定吧,喝酒!”陆云并没有深追,毕竟一看这样子就是有戏,已经不必再问了。
“来,庆祝二叔苏醒,小侄敬您一杯!”陆云站起身来,双手捧着手中的青铜酒樽朗声说道。
“好~!庆贺我重获新生,当浮一大白!!”陆止风哈哈一笑,也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的青铜酒樽。
“云儿,你救了二叔一命,汤药费我是没有,你可自找你爷爷去要。虽然别的没有,酒倒是有一坛,能与你一场醉!”
“哈哈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一场我还嫌不够!我要二叔你作陪!十坛酒,十场醉!”陆云端着酒坛子,双眼有些朦胧的说道。
“好,十场就十场~!”陆止风也不是矫情的人,哈哈一笑温文尔雅的同时自有一股英气,这一身的儒将气势比及那位沈万玄更胜。
男儿的豪迈,喝酒无疑是最快亲近的办法,不仅仅是陆止风这么想,陆云也这么想。
陆云的记忆中沈万玄大概是时间积累出的儒将,而陆云觉得这个二叔更像是天生的儒将,不管是内涵还是气度皆具备。
不管是谈吐还是话中的气度皆不同于常人。陆止风又何尝不是想安慰一下陆云呢,毕竟这一朝知道当年的事,平常人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
“云儿心中还是有疙瘩啊。”老爷子站在一处楼阁望着正在榭雨亭畅饮的两人。
“主上心中的结何曾解开过?”古衍老爷子正站在陆压道君的身旁。
“本王二十年未出平南便是给足了朝廷的面子,若不是为这天下苍生着想,你觉得本王不会带兵进京。”老爷子眺望远方,喃喃道。
“主上仁厚,不过依我看,少主不会在府中待太久的。”古衍笑了笑说道。
“上次我就没拦着,拦也拦不住,不过也许要早做打算了。”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我便再问先生,我选定的这位继承人如何?”老爷子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古衍老先生。
古衍老先生望向背着黑无常的陆云微微颔首道:
一张鬼面青铜觞,
铁背当扛黑无常。
若问谁是陆龙雀,
且看平南执刀郎。
“哈哈,好诗~!”老爷子哈哈一笑,浑厚沉稳而爽朗的笑声自楼阁之上传来:“好~!好一个且看平南执刀郎!”
“先生之大才,作诗倒是有些屈才了。”陆压道君看了一眼身旁的古衍,古衍老先生笑了笑道:“兵戈早止,咱也学一学那些京城的硕儒,附庸一下风雅。”
“总是出谋划策的,还不是被京城中那些儒生老臣诟病?”古衍老先生莞尔一笑,并不太在意的调笑道。
“上京那一群老不死的,成天无病呻吟,作的诗也伤春悲秋。不求他们有军旅的风范吧,哪里又有半分文人墨客的气度!”
“犹记的当年先生为老夫所作那一首道君谣。”老爷子说道,声音随着细风飘散。
黑云纵有万丈里,血光开横三千骑。
煌煌南地魂犹在,铁甲连城漠沙戟。
……
……
道君不为世间骨,斩仙葫芦背虎符。
若陨红尘鬼神哭,天地也敬一酒壶。
“是啊,转眼已经有上百年了。”古衍老先生感叹道。
“起风了,走吧,有些微寒了。”老爷子呢喃了一句,便转身下了楼阁。
确实是起风了,但是这点小风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二品顶尖高手,更无法奈何陆压道君。只不过是高处不胜寒罢了,站的高了,自然感觉到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