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哪?冷风嗖嗖,树叶沙沙作响,远方传来清脆悦耳的钟鸣,叮咚叮咚……
光亮?在那里,那里有一束光,它撕开黑夜的兽皮,直直的迸发出来。
等等,好像,好像有人在喊他,那声音,竟是那么熟悉,温软绵长。
“哥,哥你快醒醒!”
“迟雪啊,笙儿这都昏迷了两天了,怎么还没半点动静。”
“姨母你别急,真是该死,我用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正常情况下,早就醒了,怎么……”
“娘子,你先去吃点东西歇息会吧,你都两天没有合过眼了,你看你这眼睛都不水灵了。”
“干嘛,你这死老头子,我眼睛不水灵了,你是不是就要带个娇滴滴的娘子回来?”
“娘子别生气,为夫早就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对你不离不弃,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开玩笑是吧……”
“哎呦,疼,娘子,别揪耳朵,疼。”
“知道疼了吧,还敢跟老娘开玩笑,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是是是,娘子我错了,娘子饶命啊。”
南迟雪撇了撇嘴,无奈的向上翻了个白眼,这两夫妻能不能消停些?
这么多年来,脾气都觉得跟驴子没什么区别,而且还很有夫妻相,共同点除了那几个还是那几个,吃饭,睡觉,吵架。
她离家三年回来,二人还是一副老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公主,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一名身穿绿色花袄裙的女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露喜悦的说道。
“太好了,枳儿醒了,我这就去看看。”
姨母喜出望外,立马放过了姨夫通红的耳朵,大步向门口跑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提醒句:“迟雪,照看好笙儿,姨母一会儿就来。”
南迟雪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她对这种后宫嫔妃并没有什么好感,在她眼里,美貌的皮囊都长的一个样,她压根就分不清谁和谁。
妃子这种东西嘛,她皇兄若是想要,那就是一抓一大把。
况且,说委婉点,妃子就是为皇家延续龙脉,说难听点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好在她是个公主,清清闲闲,衣食富贵,倒也落得个快活。
大雨刚过,天已放晴,窗外阳光明媚,绿树成荫。碧绿的翠竹交相掩映着,细细尖尖的影子落在木色的篱墙上,为院子增添了几分静谧祥和。
南迟雪看了看床上俊美的男人,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这个男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样子,他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
他是自己的王,似乎永远永远不可战胜。
这是南迟雪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青紫的脸庞,苍白干裂的嘴唇,紧蹙的眉心,凌乱的发丝,渗血的右臂无一不让她心疼,这还是她那个无坚不摧的哥哥吗?
他虽然冷漠,可是对她极其温柔,有什么好的东西,他都会让给她,想到这儿,她吸了吸鼻子。
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她立刻抹去眼泪,换上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模样。
“枳儿,你慢点走,这身子还没好,当心落了病根。”,姨母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娘娘,你慢点,外面风大,先让奴婢帮你系上带子。”
“不用了,我要尽快看到他,不然我不安心。”
木枳汐管不了这么多,她不顾众人的阻挠,踉跄着向前走去,许是走的急了,连掉了一只鞋都没能发觉。
推开竹门,入眼的是一袭火红的纱织长裙,仔细看去,竟是位标标志志,长相艳丽的美人。
只见她凤目狭长,纤鼻小巧,红唇如血,肤若凝脂,身段妖娆,眼角一点朱砂痣,透出万种风情。
许是被对方的美惊艳到,又或者是惊诧于这女子突然到访,木枳汐有些愣神。
“你就是木枳汐?”,对方挑了挑眉,轻藐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身高还算中等,加之骨架瘦小,在宫中倒也不矮了,只是与这女子比起来,还是落了下风。木枳汐有些不快。
“你又是谁?”,她也不畏缩,挺直了腰板,高傲的仰起头直视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
“你是第一个敢挑衅我的女人,不错,有点胆量!”,女子袖袍一挥,便带起一阵风。
木枳汐心想,“你这疯女人怕是脑子有病吧?谁挑衅你了,我不就问了句话吗?”
忽的,一股子凉嗖嗖的感觉袭上心头,紧接着就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疼,木枳汐伸手一摸,粘稠的液体?拿下来一看,是血!她划破了她的脸!
她一时来了怒气,哪来的野女人,无故出现在她男人的房间,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弄破了她的脸?
要知道,上次大闹流云宫时留下的疤痕都还没消呢,这下好了,旧伤添新伤,这张脸怕是要个毁了。
虽说……她的确是不怎么介意,毕竟再好看也只是一张皮罢了,但是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她现在可是有夫之妇。
女为悦己者容,作为一个正常女人,多多少少也会介意好吧?这女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她的脸,真的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怎么?想跟我打架?”,女子摊摊手,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片刻,又补充道:“就你这身子骨,估计没两下就得废了。”
“你……”,木枳汐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本来就不怎么和人争吵,看来这女人是故意挑事了。
不过她不能发怒,要淡定,要优雅。电视剧小三抢别人男人的时候,绝大多数受害原配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动不动就是和对方拼命。
每次她看到这种环节都揪心,千柔每次都是边擦眼泪边咒骂小三。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别人都有家室了,偏偏还要横插一腿?原配也是,不懂得智慧优雅,不懂得管住男人的心,怪不得男人会偷腥。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
“这位姑娘,我似乎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如此不讲道理,甚至将我的脸割破?”
女子大笑几声,“无冤无仇?是吗,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
“姑娘此话何意?”
“后宫嫔妃,谁不知道我南迟雪,连皇后秦研秀都让我三分,你居然敢挑衅我?”
木枳汐懵了,她怎么会遇见这种女人?这是光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
这个女人的情商和智商难道这么低吗?
她还以为什么事得罪她了,没想到就是因为她反问了一句,看了她几眼,至于这么小气?
等等,后宫嫔妃?秦研秀?南迟雪?什么情况?她是宫里的人?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口气这么大?
她摇摇头,大声说道:“我管你什么南迟雪,北迟雪的,我告诉你,我木枳汐才不会怕你,这个男人是我的,你休想跟我抢。”
话一说出口,木枳汐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还是她吗?她怎么会说得出这么羞涩的话,简直就是肥皂剧里的二楞级别的人物啊!
女子一听面露惊愕之色,回过神来,却是笑了个满怀。
“你这女人倒是有趣?敢情你把我南迟雪当成后宫嫔妃了?”,她低头拨弄了朱红的指甲。
木枳汐:“……”
“迟雪,枳儿,来,姨母刚刚炖了些汤,你们都来喝些,暖暖身子。”
木枳汐有些摸不着头脑,姨母也认识这个女人?而且还对她这么体贴温柔?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的是不得不佩服姨母待客的热情了!
“谢谢姨母!”,女子突然变得温顺了几分,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姨母?她也叫姨母?木枳汐更是晕头转向,甚至忘记了床榻上还躺着一个人。
“枳儿,你的脸怎么流血了?快过来让姨母瞧瞧。”,姨母连将汤放置在桌上,正准备往这走。
“枳……枳儿别怕……有朕在。”
一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床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