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入初冬,小竹苑的翠竹依旧枝繁叶茂,生机盎然。一抹暖阳斜斜的照射下来,融化了叶尖细白的霜,颗颗晶莹滴入土壤。
屋檐下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是预料到了什么即将发生的好事,迫不及待的前来报喜。两三株冬桃花肆意的伸展粉色的柔美,清风吹来,心旷神怡。
木枳汐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浓密而卷翘的长睫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抖动着,慵懒缱绻之态甚是迷人。
这大概是她出宫以来……不,是穿越以来起的最早的一次了。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就变的特别懒惰特别嗜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副身体的缘故,总觉得精气神大不如从前了。
昨夜睡的不是很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梦里,她总能看到一个掩面哭泣的女人,每当她想过去问问清楚的时候,女人就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出现了多次,扰得她是翻来覆去睡不好。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一个女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悠远凄凉。
她说:“澜樱啊,快走吧,离深渊远一些吧。”,她说:“枳儿啊,别记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今天起得这么早。”
身后传来磁性醇厚的声音,木枳汐转过身去,便见南曜笙微笑着靠在门边。相比昨天,他的气色好了很多,白皙的皮肤红润了不少,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嗯,睡不着。”
“睡不着?是因为想朕了吗?”,南曜笙唇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魅诱人的弧度。
“死变态,你要不要脸,谁想你了,真的是!”,木枳汐撇撇嘴,朝上翻了个白眼。
“哦?难道朕说错了吗?朕一天不在,你就想朕想的睡不着了。”,南曜笙一脸的无辜。
木枳汐恨不得能一锤子敲死他,这家伙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他还是当初那个寡言少语,霸气高冷的美男子南曜笙吗?怕是中了个媚药,生了场病,变傻了吧?
“哼,我那是体贴你好不好,你看你伤都没好,药效也才刚退,需要好好休息,而我自己又是个不会照顾人,睡相又不好妃子,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不得被你的大臣爱妃们千刀万剐?”
“爱妃说的很有道理,可朕听着怎么觉得重点是药效未退呢?”
南曜笙说着便不怀好意的凑近了木枳汐几分,咫尺距离,两人鼻尖相处,呼吸可闻。
“哥,吃早饭了!”
南迟雪端了半碗小米粥,一勺一勺的喂进嘴里,见这场景险些喷了出来,幸好她及时咽了下去。
“咳咳,哥,你和她能不能低调点,你妹我都还没嫁人好吗,就不能体谅体谅吗?”
木枳汐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她退后了几步,自顾自的绕开了,心里忍不住咒骂眼前这个脸皮厚的腹黑男。
“都是你!吃饭去!”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居然也摆起了架子,绕过南迟雪的时候还顺便抛了个媚眼。
南曜笙邪魅一笑,有些无奈。
自从遇见她知晓了她对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变了很多,以前冰冷无心的他,如今也能笑着面对一些人一些事,也会宽容的听取他人的意见了。
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和木枳汐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很自在。
“阿笙,你怎么还不来,粥米都凉了!”,房内木枳汐高声催促道。
“来了。”,他应声回答,小步入屋。木枳汐见他进来,一把将他拉着坐下,盛了碗粥给他。
早饭很简单,是一锅热乎乎的小米粥和几张金黄的煎鸡蛋饼,配着辣椒酱汁吃别有一番滋味,木枳汐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
南迟雪倒还好,斯文慢理,偶尔拿出手帕擦拭嘴角的污渍。
南曜笙接过粥碗,小口小口的吃着,颇有修养的样子,即使面前摆着的是粗茶淡饭,他也丝毫不在意,性感的侧脸看上去格外迷人。
木枳汐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逆天了,喝个粥都能有意无意的撩人。
“迟雪,姨夫姨母呢?”
木枳汐左顾右盼,屋内不见姨夫姨母的身影,她就随口问了问。
“去市集买菜了,说是要做顿丰盛的招待我们。还有,别叫我名字,叫我雪公主!”
南迟雪傲慢的抬起头,一副“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
木枳汐一脸黑线,这女人还真是傲娇的很啊,莫名其妙,摆什么臭脸?算了,不跟她计较,风度,怎么说她也是个有思想有文化的新世纪女性,得讲文明懂礼貌,高情商有风度吧?
想到这儿她极不情愿的说:“哦,雪公……”
“叫她嫂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南曜笙抢了先。
于是木枳汐和南迟雪两人同时石化了,两人的表情变化迅速,时而夸张时而惊讶时而愤怒若放在现代绝对视个个影帝影后的主啊!
木枳汐一根筋没搭上来,疑声问道:“什……什么……叫嫂子?”
南曜笙看她这个样子就懂这家伙肯定又在YY了,正是搞不懂她怎会变化这么大,以前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都到哪里去了?
红莲驱魇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还好,就是傻了点,笨了点,偶尔喜欢神游四方了点。
“我才不叫她嫂子,我又不喜欢她。”,南迟雪努努嘴,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依不饶。
木枳汐这才反应过来,好吧,她承认她的反射弧真的是很长,突然就不想回现代了,就这智商怕是得拿物理系倒数第一的节奏了。
“从小到大,我心里只认定了一个嫂子。”,南迟雪继续说着。
“一个嫂子?”,木枳汐心猛地一揪,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够了!”,南曜笙忽然显得有些激动。南迟雪见状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她知道那件事是他心里的疤,是她不能触及的伤痛。
“好好吃饭吧,别惹你哥生气了!”,木枳汐急忙上前缓解紧张的气氛,试图将话题转移开,不让二人这么尴尬。
南迟雪没有理会,半晌之后,开口说道:“哥,你们怎么会去后山小路调情?”
这话听的木枳汐差点没一口粥吐出来,“咳咳,这个,你哥本来是想带我去市集玩玩的,不知怎么就中了毒。”
“哥,你们调情就调情,用这么猛烈的合欢散作甚?”
“那个,我们是被暗算了,合欢散也不是我们弄的。”,木枳汐只觉得这回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不开你玩笑了,真是没趣,哥你都不知道说句话。”,南迟雪没了开玩笑的心情,开始言归正传。
“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南曜笙放下手中的碗筷,掏出锦帕擦了擦嘴角的米粒,柔声说道。
“应该快了,我来的时候母后就已经有出发的意思了。”
“嗯。”
话中提到的母后正是南迟雪的生母,南曜笙名义上的母亲,慧慈太后。
白流萤葬身火海,销声匿迹之后,尚在襁褓中的南曜笙就被过继给了她,虽是由她抚养成人,但两人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完全没有半点母子的样。
慧慈太后三年前带着南迟雪去了翠屏山,说是要潜心钻研佛法,为东刹子民祈福,也告慰南帝在天之灵。
“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中毒呢,若不是我恰好经过,指不定会发生点什么事呢。”
“对了哥,当时天色已黑,朦胧中我似乎看见一个黑影,在我大喊了一声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待我急匆匆跑去的时候,在马车旁边捡到了这个东西,你看!”,绿谷丫鬟上前递了个荷包。
这是个粉嫩嫩的荷包,看起来是女人用的东西。木枳汐只觉得十分眼熟,这纹路样式很有特色,倒像是宫里的东西,但具体在哪儿见过她就不记得了。
南曜笙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锦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顿时眼神变的冷冽瘆人了起来。
“还有哥,我检查过了,你之所以中毒是因为你随身携带的曼陀罗和路边盛开的合欢花发生了反应,这才点燃了媚药的药性。
区区媚药,当然不至于让哥出现幻觉甚至失去内力,最主要的还是曼陀罗香包里的软筋散。”
“软筋散!”
木枳汐惊叫出声,有些意外事情的缘由,难怪南曜笙当时这么痛苦这么疯狂,为了不伤害她甚至割开臂膀上的大动脉,她甚至不敢去想马车里清脆的滴答声和鲜红的血迹。
“嗯。”,南曜笙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他一直都是淡定的,遇事处变不惊,想必在他心中已有答案。
“哥,你知道那人是谁?”
“哥会处理好的,你暂且回宫去吧,通知苏公公,朕明日回宫,一切照常进行。”
“我才不要,我要跟哥一起回,几天了,哥都没给我个好脸色看,哥变了,一点都不宠雪儿了!”
南迟雪越说越委屈,边撒娇还边来了脾气,像极了一只无处发泄的小母猫。
“对你嫂子好一些!”,南曜笙将发呆的木枳汐揽入怀中,万般宠溺。
南迟雪一脸黑线,“我……”
这护短,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