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张漆黑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月夜清辉,微风徐徐,湖面倒映着对岸人家的彩灯,在风的带动下,居然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一片接着一片,温柔的闪动着。
白桥横跨在湖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笑着闹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杨柳依依,星辰夺目,这是一个万物轻柔的夜晚。
桥边竹凳上坐满了人,或垂垂老矣,双手紧握的夫妻,或情窦初开,满面桃花的少男少女,到处透着温馨自在。
木枳汐斜躺在南曜笙怀中,湖边的风吹来些凉意,南曜笙下意识的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些。
“阿笙……”,木枳汐扬起精致的瓜子脸,向上看去。
“嗯,我在。”
“你说香姐姐和药老实会不会遇见呢?”
“会吧。”
木枳汐有些惊讶,他平常都不会理会她这些无厘荒诞的想法,尤其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今天是怎么了?
木枳汐咬了咬手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阿笙……今天的事你怎么看?你觉得谁才是真正犯错的人?”
南曜笙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正如药老实所言,也许谁都没有错,错在人心和制度。”
“怎么说?”
木枳汐往他怀里靠近了呢,温热的真实总能让她感到安全。话又说回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鸟依人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南曜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傻笑的她,木枳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赔笑道:“没事没事,你接着说。”
“从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开始说吧,关巧被诬陷纯属意外,香如意不过是借了个布庄这个幌子罢了。
关巧虽有能里管理布庄,做事井井有条,但缺少解决问题的魄力和勇气,不懂反抗,今日若不是我们救她,她的替罪羊怕是当定了。
廖旺财虽然本性不坏,但贪财好色,整件事情也因他而起,他死有余辜。
县官表面上能说会道,正气凛然,实质上贪生怕死,无勇无谋,过分在意门面上的东西,又怎能当好地方父母官?
再说管家和廖老爷,秉着善意而来,带着痛恨而去,管家慈悲却不能尽全力,廖老爷仁慈并非泛指,香如意的遭遇他俩脱不了干系。
至于香如意,她确是有可怜之处,但现在看来也是咎由自取,一个人若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会被内心的恶魔所吞噬。”
“阿笙……你……一直都这么处变不惊吗?为什么你把世事人心看得如此透彻?”
南曜笙的脸色突然冷淡下来,“怎么?怕我看穿你?”
“我只是担心你活得很累,国学老师说……夫子说,人要活得简单知足才更加容易快乐,可你……”
南曜笙的身子僵了僵,七岁登基掌管国家大事,十几岁便征战各国,玩弄人心,从未有人在意过他是不是很累。而怀里的女人却在担心他累不累,是不是真的开心。
“嗯,我没事。”
“对了,那药老实呢?阿笙你怎么不说药老实呀?你觉得他爱不爱她?”,木枳汐一想到那个男人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信是枳儿读的,不妨枳儿说来听听。”
南曜笙五指温柔的插入她的发丝之中,帮她梳理柔顺的秀发。
“爱与不爱只有他自己明白,旁人只能看到他对香如意的好与付出,但真正的谁又能猜测到呢?至少在我的观念里,爱一个人就要与她共进退,好与坏都要共同面对。”
木枳汐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南曜笙听的。
“好与坏都要共同面对……”,木枳汐只觉得腰上的大手圈的更紧了。
她微转了身子,盯着他深邃清澈的眼眸,她看见里面倒映着自己,表情还傻乎乎的,又满意的转了回去。
“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木枳汐轻笑,老老实实的回答:“阿笙好看!”
“枳儿也好看!”
木枳汐傲娇的挑眉,大言不惭的说:“当然,我要是不好看,怎么能够稳稳的抓住你的心?不抓住你的心,将来还怎么祸你的国?”
“枳儿就这么想祸我的国?这么急着做我东刹的皇后?”,南曜笙的唇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魂的浅笑。
“谁急了?反正以后你迟早都是我木枳汐的人。但是啊,我要不是皇后,我就会嫉妒,我要是皇后,我就会顾及自己的身份,逼自己大度优雅。”
“哦?枳儿在嫉妒些什么?”,南曜笙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有趣的女人。
木枳汐突然把脸埋的低低的,很没底气的说了句:“
妒忌你和别的女人缠缠绵绵,如胶似漆。我要是皇后,就必须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就不会嫉妒了吧!或许……百年之后,还能和你同墓而葬……”
他的心猛地一疼,原来她说的想要皇后之位居然是出于这个原因,是他误会了,他知道她在开玩笑,却不曾想过她真正的想法竟然这么简单。
只是想在他心里留下一席之地,只想百年之后与他同墓而葬,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莫名其妙的想法憋在心里,瞒着他?
他将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嗔怒道:“小傻瓜,刚刚还说我呢,怎么反倒自己多愁善感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害怕失去你。”
“小傻瓜,你看着我的眼睛,过来,看着我。”,他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深情的注视着她。
“干什么?”,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看到什么了没有?”
木枳汐点点头,一脸诚恳的说,“看到了。”
“说出来,告诉我你看到的东西。”
木枳汐伸出食指细数他眸中的景物,“我看到了柳树,湖水,白桥……”
南曜笙一脸黑线,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湖里去?”
“啊,我错了,我看到了我!”,木枳汐秒认怂,这果真印证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要冒充我们南家人?”
“嗯?什么南家人?”,木枳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南木枳!”
…………
“啊,痒,别挠了,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
“亲朕一下,乖。”
“呜……呜呜……能换一个吗?”
“这是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