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空旷的平地,离落脚的营帐没有多远距离,基本上看不见什么遮阴的高大乔木,放眼望去,风景尽收眼底。
然而?这风景有毛线看头?
大地上覆盖着银白的积雪,灌木枝上挂满了条状的尖锐冰渣。如此空旷不见人影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一阵寒风吹进木枳汐的衣领,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的想起一句话来,“寒风吹人抖三抖”。
“很冷?”,南曜笙转过头来关切的问。
“你说冷不冷,我都要冻僵了好吗?”,木枳汐一边哈热气一边摩擦手掌。
南曜笙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又解开自己的那件裹住她通红的双手。
“再坚持一下,礼物就快来了。”
木枳汐咽了咽口水,好奇的问:“阿笙,到底是什么礼物啊?什么礼物不能在室内看的,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天寒地冻的。”
“再忍忍,乖,一会儿就好。”
木枳汐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啊,我是怕你身子受不了,才恢复多久就出来浪!”
为了他好?这个傻女人,还算是有点良心。
“过来靠紧朕。”,他用了命令的口气,却还是没能藏住内心的欢喜。
“干嘛?”
他不紧不慢的解开外衣,将她半个身子包住,“两个人靠在一起,会暖和一点。”
暖暖的温热袭上心头,木枳汐没有拒绝。再看眼前的雪景,好似变了模样般,褪去了肃杀的冬意。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南曜笙耳力极好,听的真切。
他唇角一勾,玉指前方,“盯好了,朕的礼物要来了!”
顺着南曜笙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除了积雪还是积雪。
木枳汐一脸懵逼,这是让她笑纳西北风的节奏吗?
“别出声,它来了!”,磁性的嗓音将她的思绪驳回,扫视前方。
“哇!”,木枳汐险些惊叹出声,好在南曜笙反应敏捷,捂住了她的嘴巴。
眼前是一只通体棕黄的梅花公鹿,背部花纹清晰明显,毛色上乘柔软,粗长的鹿角上结了冰晶。
它在银白的雪地上悠悠行走,琥珀色的眸子一闪一闪,时而低鸣,时而转圈舞蹈,令人一看生喜。
女人不愧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在面对这种温顺又可爱的梅花鹿时,同情心和怜爱之情便泛滥成灾了。
木枳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天呐,好可爱的小动物!
“喜欢吗?”,南曜笙柔声询问,目光深情。
“好喜欢啊,阿笙,我想摸一摸。”,木枳汐眨巴着眼睛撒娇。
“不可,这鹿性情古怪,前些日子还伤了朕,怕就怕……”
木枳汐轻哼,“只能看不能摸,那你把它送给我做什么,单纯养眼吗?”
要知道女人在面对可爱的动物时,百分之九十都要做同一件事——摸一摸。
南曜笙凤目微眯,指了指身体某部位,邪魅一笑,“来,摸,往这摸。”
“摸你妹夫!”
木枳汐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南曜笙闪身躲开,奈何两人包着同一件衣服,南曜笙这一闪直接把木枳汐也拽到了地上。
噗通一声后就是女人的痛呼,木枳汐揉了揉疼痛的屁股,恶狠狠的瞪向南曜笙。
彼时,梅花鹿受了惊吓,以最快的速度拔腿逃窜,南曜笙一门心思都在木枳汐身上,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他笨拙的搀扶起木枳汐,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小岔子。
这下好了,梅花鹿也跑了,他这送礼物献殷勤的美事泡汤了。
“还痛不痛?朕背你回去让扶岚检查检查!”
面对南曜笙关切的问候,木枳汐视若无睹,抡起小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检查你妹夫啊!都怪你,勾起人家的兴趣又不给摸,还把我摔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存心使坏?”
木枳汐这副耍泼的样子着实令南曜笙咋舌。
话说,他家温顺呆萌的小猫咪什么时候学会的先发制人?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揣测女人喜欢什么东西,更不要阻止女人追逐她喜欢的东西!
“乖,朕揉揉。”
南曜笙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耐耐心心的揉着她的……屁股。
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好做这简单的动作哄她消气。
“阿笙,陪我去把梅花鹿找回来好不好?”
木枳汐冷不丁的搭上他雪白的脖颈,眨眼撒娇的样子楚楚动人。
说实在的,她这个样子非常的欠收拾,以前怎么没见她这般小鸟依人,难道他堂堂帝王还比不上一只梅花鹿?
不过当下还是哄她要紧,免得某人一时想不开,再来个离家出走,夜遇美男。
那可不行,木枳汐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觊觎!
“好好好,朕带你去找。”
两人顺着脚印在树林里找了半天也没见梅花鹿的影子,几乎找到木枳汐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出现了高级错觉。
“阿笙,你就不该送只长腿的给我,你看这下好了吧,礼物都自己溜走了。”
“嗯,枳儿说得对。早知道它会逃跑,朕应该提前打断它的腿。”
“…………你还能更残忍点吗?”
“更残忍?或许,是朕理解错了,枳儿喜欢的其实是鹿肉。”
“肉你妹夫!”,木枳汐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起来。
这男人简直就是不要脸型演技派,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一流棒好吗?装起无辜来,贱的不要不要的!
“快找,没事别老在我耳边嗡嗡!”,木枳汐双手叉腰,表情古怪泼辣。
南曜笙秒变一本正经男,“朕立马给爱妃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那畜生找出来。”
两人继续卖力的寻找着,一刻也没有休息。
实际上他南曜笙若真想找什么东西,大可直接派人,然而他没有,原因是他不想有人破坏了二人难得的兴致。
so?这就是传说中“恋爱中的男人智商情商都爆表”么?
木枳汐找的更是费力,直接不顾形象的钻到灌木丛里去了,冰晶沾的她满肩都是。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你说人梅花鹿那么大只,怎么会躲在灌木丛里?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巧,这么大只的梅花鹿,它就趴在灌木从里。
看见它的那一刻,木枳汐整个人的精神了。
之所以那么费力的找,不仅仅是因为它可爱,更深的原因在于它是南曜笙特意送给她的礼物,还是用血换来的。
“阿笙快来,它在这里!”
南曜笙闻声上前,却是上前将她拉开了,兽类这种东西,还是小心点好,以免伤了他家宝贝。
“阿笙你干嘛,你吓着它了!”
木枳汐心疼的注视着灌木丛里瑟瑟发抖的梅花鹿。
“别过去,让朕来。”
南曜笙一步步慢慢靠近梅花鹿,意图将它挪出来,梅花鹿好似很怕他的样子,他每前进一步,它就吓得后退几步。
若非木枳汐庇护着它,他早就动用武力解决了,也不会落得个做贼似的下场。
就在南曜笙即将触碰到梅花鹿角时,受惊的梅花鹿猛地伸腿一跃,径直朝木枳汐的方向扑了过去!
其动作快到南曜笙来不及做出反应,惊骇回眸,银针即将射出之际,他……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梅花鹿竟然……缩在他心爱的女人怀里,这个样子是在撒娇?
所以……危机解决,万事大吉?
“立马放开她!”
木枳汐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怀抱已空了,可怜的梅花鹿改绕到她后面去了。
“阿笙,你干嘛啊?它又没有伤害我,你那么紧张干嘛,瞧你把它吓得!”
“它抱了你,朕要阉了它!”
南曜笙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噬满怒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倒是梅花鹿,仿佛听得懂人话似得,一个劲的呜咽着,模样像极了求饶。
“额,阿笙,一只公鹿而已,犯得着那么计较吗?再说了,它抱我那是个意外,还不是你给吓的……”
木枳汐喋喋不休,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南曜笙才肯妥协自己是醋坛子的事实。
上次是扶岚傻乎乎的侄子,这次更过分了,直接跟一头公鹿杠上了!
牛牛牛,南曜笙是真的牛!
干涸的河床被白雪覆盖,露出一块坚硬的磐石来,南曜笙扬袍而坐,木枳汐呢……老规矩,坐腿上。。。
“阿笙,你不会还在气愤吧?”
木枳汐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情绪,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也便放心了。
相处的时间越久,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腹黑!惹不起啊,惹不起!
“爱妃觉得丞相大还是朕大?”
他冷不丁的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听着甚是滑稽。
“当然是我夫君大啊!”,木枳汐撒娇式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嗯,不错。”
“爱妃听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吗?”
他若有所思的撩拨着她额前的碎发。
“听过啊,干嘛?”
“那朕的肚子里就可以装下大海了!”
木枳汐翻了个白眼,愚笨如她,机智如他,木枳汐还是按部就班的掉入了某腹黑男的陷阱里。
这男人怕是脑子有病,绕来绕去就是为了显摆自己心胸宽广,可以可以,大有前途!
“阿笙哎,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为这梅花鹿求情就不必了,朕已经决定阉了它!”
南曜笙轻佻的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梅花鹿。
“额。我是说咱们把它放生了吧,我不想把它带个那个囚笼里去。”
木枳汐抬头望着天空,心中莫名升起淡淡的苦涩来。
他是她的夫君,怎会不懂她的心思?
他身为帝王,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除了自由不行,可她偏偏除了自由什么都不想要。
他笑着吻去她眼角的哀愁,嗔怒道:“不行,朕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回来的。”
她拉了他的衣袖,恳求道:“阿笙,你放了它好不好,我不要这个礼物了。”
“放了它可以,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吻吧!”,木枳汐二话不说,闭上双眼,送上红唇。
“一个吻而已?朕要的可不那么简单!”,南曜笙饶有兴趣的笑,勾人心魂。
木枳汐心里疙瘩一下,红着脸问:“那你想要什么?”
“永远陪在朕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你能答应吗?”
南曜笙说的轻浮,眼神却万般认真,生怕她不答应似得。
木枳汐轻轻靠上他结实宽厚的肩膀,柔声应许。
“阿笙,我答应你。”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银白的雪上,美的不可言喻。
不知不觉,两人已在磐石上坐了一下午了,但他们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时光缓缓淡淡,死水亦微澜。
“阿笙,这条梅花鹿真好看!”
“嗯,确实好看。”
“阿笙,你有没有听过林深时见鹿?”
“嗯,林深时见鹿。”
“阿笙,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鹿?”
木枳汐跑的气喘吁吁,都怪这凤栖宫太大,从大门到大殿的距离这么远,差点没累死她!
“我来了我来了,大家想我没?”,木枳汐依在门边上喘着粗气。
“娘娘,姐妹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春雅一路摸索着来到木枳汐跟前,还是从前调皮的模样。
“就知道大家肯定不会忘记了,来来来,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一份礼物哦!”
木枳汐神神秘秘的晃着手中的盒子,忽的想起大家都看不见,便闪到一旁悄悄把盒子给摘了下来。
“娘娘对姐妹们真好,每次都不忘给大家带礼物,其实就大家现在的状况来说,什么礼物都一样……”
“咳咳,弄儿!你别这么说,娘娘送姐妹们礼物是娘娘的心意,你别扫了她的兴!”
春雅愠怒的提醒着这名叫弄儿的小宫婢,生怕她说错了什么话让木枳汐心里难受。
鼻尖微酸,木枳汐抛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大家难得团聚在一起,她不想每次都弄的愁眉苦脸的,一家人在一起该开心才对!难道不是吗
南曜笙说的轻浮,眼神却万般认真,生怕她不答应似得。
木枳汐轻轻靠上他结实宽厚的肩膀,柔声应许。
“阿笙,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