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仙家之困,孙戈谨守诺言,跟随南轩壹启程去南轩世家。
仙家父女一路送出十来二十里,这才挥手作别。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终于变成两个黑点从视线中消失了,仙小狐还痴痴站在路口引颈张望久久不回。
微微暖风中一袭白衣随风轻摆,一双妙目微红,有珠泪盈眶数转终于化作清流缓缓而下,但盼伊人能早早归来。
一老一少两大高手联袂而行,自然鬼神辟易群邪避让。
一路之上,南轩壹有意考较孙戈的功力,时不时的展开身法狂飙向前,可孙戈总能稳稳的跟得上,一两百里下来居然面不红气不喘,还挺有长力。明明左探右测,觉得孙戈灵气稀薄不值一提,实在弄不清他这全身使不完的劲道是从何而来。
即便全力展开身法,也不过才把孙戈落下那么十步二十步一里两里的,南轩壹心里越发感到惊讶,对孙戈喜爱之意大增。
以两人的脚力,风驰电掣一般,三五天后就回到了地处赤火州腹地的南轩世家。
真是豪门大户啊!好大一片庄园,身在其中如走迷宫,比之九王爷府还要气派上几分。亭台楼阁一座又一座,孙戈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满眼所见无一处不是新鲜。
南轩壹身为南轩世家长子,大老爷带回来的客人自然非同小可,仆人们对孙戈照料得格外仔细。
强要着孙戈里里外外换上一身新衣,浑身上下粲然一新,小身板一挺,立马土鸡变凤凰,那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光彩照人……(此处略去一万字。不如此实不足以表达孙戈此刻得瑟得不行的心情)仆人们啧啧称好,赞叹果然一表好人才。
孙戈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南轩壹亲自来请孙戈去给老太爷把脉。
走过几条亭廊,踏上一条水上竹道,很快就到了一处水榭亭台,阶下已有一班人在守候。
亭中石桌一台藤椅一张,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斜靠椅圈,左手捻须右手捧书,正摇头晃脑看得入神。单单看看这做派,又焉知后世武圣关二爷夜观春秋的架势不是从这里学去的呢?
示意孙戈止步,南轩壹走入亭中,躬身轻轻说道,“父亲大人,丹师到了。”
哦,早听南轩壹说过,这就是南轩壹的父亲南轩野了。
“唔。”从怡然自得中抬起头来,南轩野扫了孙戈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就是这个小把戏?怎么,难道天下无人了?你千里迢迢的就弄这么个黄毛稚子来敷衍你老子?!”
南轩壹说得没错,这老爷子果然好大的脾气。
“咳咳。”南轩壹有点小尴尬,小心的接着说道,“此子乃丹神宫木随风座下得意弟子,一身丹术据说已和木随风不相上下。儿子曾详加细查,倒是觉得能有几分把握。”
“哦。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南轩野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把左手往石桌上一搁,又自顾自看起书来。
老爷子这是默许了,南轩壹招手让孙戈过去。
上了水榭施了一礼,见南轩逸动都没动,孙戈知道人家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反正受过的白眼和嘲笑够多,孙戈早已不把这些当做一回事了,微微一笑,弯腰伸手就搭上了南轩野的腕脉。南轩壹这才松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细细一查,老爷子脉搏沉稳血气旺盛,半点不象有病之象。
实在有意试探呢还是自己道行太浅?看来不拿出点真功夫是不行了!深吸口气,孙戈宁心定神,引出一点灵意循南轩野体脉而行。似有所感,南轩野轻轻嗯了一声。
灵意所过之处,南轩野经脉之中灵气浩荡涌动不休探不出个深浅。这就是大高手的脉相啊,孙戈心中赞叹复艳羡。可是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奇了怪了!孙戈蹙眉沉思起来。亭下众人一看,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起来,隐约可闻讥讽之声。南轩野脸上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南轩壹在一旁连连搓手干着急。
书到用时方恨少,看来还得下苦功啊!孙戈心中感叹,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一看孙戈这是准备放弃了,等在亭下的那帮人居然都露出了点笑容来。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汉子拱了拱手,沉声说道,“大哥,你可是有言在先哪。这回你请来的人没能治好老爷子的宿疾,你这族长之位是不是可以让让啦?”
“是是,愚兄无能,甘愿交出族长之位,你们大家另选贤能吧!”南轩壹神色黯然,苦笑着又对孙戈说道,“小老弟,让你见笑了。”
我去,这里面还有这个小九九,怎么从来就没听南轩壹提起过呢?!
自己丢了面子事小,连累了南轩壹那怎么过意的去?这事决不能轻易放弃!
心中的侠义情怀一起,孙戈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谁说我治不了啦?我只不过是有点累了而已。哎,你们偌大的南轩世家,请先生来治病,连个椅子也没得坐,失礼啊失礼!”
“小子,别吹大气啦!这些年来我们不知道请了多少有名的大夫,没一个敢说能治的。就你这么个小毛孩子能行?想糊弄我们南轩世家,你还嫩了点。识相的,赶紧滚蛋!要不然,嘿嘿……”被孙戈横插一杠子,八字须声色俱厉的呵斥起来。
“是啊,孙戈,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不必再勉强啦!”南轩壹也劝道。
“不勉强,不勉强!”孙戈挥挥手故作轻松,“搬张凳子来,让你们瞧瞧本少爷的手段。”
“要是你治不好呢?”见孙戈说得笃定,八字须不禁有点心虚了。
“随你发落!”反正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孙戈干脆豁出去了。
马上有人就搬来了一张凳子。孙戈一屁股坐下,这关键时候可不能露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孙戈只能硬着头皮,再引一点灵意,老老实实的一个穴道一个穴道的仔仔细细的探查起来。
南轩野也不说话,放开脉门,任由孙戈探查。
这一来大耗时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孙戈的额头开始微微见汗。
南轩野却一下变得出奇的耐心起来,只管自顾自的大看其书,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至于亭子下的那帮人,早就有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南轩壹看在眼里,不停的来回踱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眼看着周身穴道又被查了个遍,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怪异的地方。
孙戈这回可真是有点绝望了,心里一急灵意一歪,就和南轩野体内浩荡来去的灵流冲撞起来。
刹那间,一股被炙烤的炽热感觉猝然袭来,震得孙戈搭着老者腕脉的两指差点脱开。啊的一声还没喊全,一股冰寒之感瞬间就代替了刚才的炽热之感。
大热之后奇冷,孙戈被刺激得心旌摇动,再也把持不住,赶紧撤回两指,一脸的惊诧迷惑。
要说有炽热之感,那是因为南轩世家一脉修炼的是火系功法,这还说得通。可是那股冰寒激人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南轩野这时已经放下了书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孙戈。
难道这就是症结之所在?闭目一想,记得刚才是到了归来穴,孙戈伸指又扣住南轩成腕脉,引一点灵意直扑归来穴。
小心翼翼的引动灵意在归来穴中一扫,果然有一小团细微的灵气纠结缠绕,淤塞在此处并不流动。
微一思忖,孙戈以当日炼化牛灵丹的办法,将那一丝灵意凝成一线,轻轻往灵气团里刺了进去。不过稍微一动,冰寒之意猝然再现!
南轩野陡然大叫一声,一股雄浑的内力涌出,孙戈一下就被震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了亭边的柱子,眼前一黑金星乱冒。
耳边脚步声一乱,有人一把抓住孙戈,厉声喝问,“你做了什么?”
深吸了口气,孙戈勉力睁开了眼睛,就见刚刚还意态潇洒悠闲看书的南轩野,这事闭目端坐椅中,一脸青白之色,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全身上下涌出丝丝白气。
好一会儿,南轩野面色才回复了正常,慢慢睁开了眼睛。周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又拉住孙戈厉声责问起来。
“放开他!”南轩野摆了摆手,“果然英雄出少年。你能有这一手,就说明壹儿没有看走眼。这是陈年宿疾啦,没办法啦。偏偏壹儿就是不死心,也是个痴儿!”
南轩野语声唏嘘,南轩壹一下就红了眼睛。
“老前辈也不必如此灰心,事在人为嘛!”孙戈劝解道。
“怎么,你还想试试?”南轩野有点意外的看着孙戈,“我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算是我们南轩世家的一个秘密。你要是真有办法,我也可以让你试一试。”
“不过……”南轩野忽然笑了一笑,“你要是治不好的话,那我可就不能再让你离开我们南轩世家了!”
“这……”孙戈刚一犹豫,界神谱忽然展开,刷出一行字来:跟他赌!条件:先进千岫岩,以一月为限。
太及时了!孙戈马上笑了,“那我要是治好了您呢?”
“那你想要什么,随便说!”南轩野似乎也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那我就斗胆说说?”孙戈一笑,“要治好前辈这病,估摸着没有一个月拿不下来。不过在治病之前,我想先进千岫岩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做梦!那是本族圣地,岂容外姓人入内!”八字须一口回绝。
哦哦,既为南轩世家圣地,不知道这千岫岩是一处什么样的好地方?
有界神谱做胆,孙戈底气十足,淡淡一笑,“我千里迢迢诚心诚意而来,你们却不肯花点本钱,那这事,我可就真是无能为力咯。”
“嗬嗬,看来小朋友已经成竹在胸啊,难道我南轩野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成?”南轩野也笑了,“好,都依你!不过丑话说前面,你要是弄砸咯,那可就就要委屈你在我们南轩世家终身为奴咯!”
“成交!”孙戈一拱手,“咱们就以一月为限。什么时候可以治了,我自然就会出手的。好啦,就不耽误时间啦,我要回去准备啦。”
“有点意思!”看着孙戈洒然而去,南轩野若有所思的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