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动手从来都是利落的,那婢子见我下令将她杖毙,骤然吓得花容失色。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l。首发她本长得雍容富贵姿态,又喜浓妆艳抹,妆点之下恰似一朵娇艳的牡丹。只是,这牡丹却开不到鼎盛,便要被我掐死
乳娘的嘶喊啼哭在我耳畔喧嚣而嘈杂,可我的眼里,只有芈青萝那张点缀得绝世俏丽的脸
自知得不到我宽恕,那奴才抱着芈青萝的腿根子哀求着,比求自己的亲娘还热络。可芈青萝只是冷漠的一脚蹬开那她,恶狠狠道,“栖桐夫人要管教你,本宫能有何法子救你况,你这毒妇未免太过嚣张,狗仗人势就罢了,竟辱骂责打我儿,该死”
我听着她一口一句恶妇唾骂着别人,讥诮着贼喊捉贼不过如此。
画眉带着一众婢子奴才将那妇人拿下,狠狠按在案板上,如砧板上顶死了的鳝鱼般,只待宰割。棍棒下去,她凄厉的尖叫哀嚎四起,尖锐刺耳。
这喧嚣与血染下,芈青萝那双猩红的眸子在我眼底愈发狰狞。我只觉气血上涌,如若能自视,我的眼睛猩红程度应该不亚于芈青萝。
棍棒呼啸打在那妇人的腚上,我和芈青萝就这样瞪着彼此,尽管她站在高处,气势凌人,可我心中戾气也抑压不住半分,与她冲撞着。氤氲在周遭渐渐散开的血腥味,就是我与她之间战局正式的开始。
打了约莫半个时辰,那妇人才被打得断了气,我只冷冷道,“拖出去扔了。”
“栖桐姊姊将妹妹宫中的乳娘打死了,姊姊怎么说也该再送个乳娘过来罢莫不然,妹妹又要伺候大王,又要照顾高儿”她巧笑着,慵懒媚态万千,“妹妹可着实分不出那么多神来。”
“本宫会派个更好的来代替这蠢奴才的,只是妹妹记住了,公子高无论怎么说都是王嗣,妹妹不心疼,本宫可是心疼得很”我冷冷说着。
心中盘算两番,公子高留在玄水宫怎么都不算安全,芈青萝此人手段歹毒,既有狠下得了手杀了自己和长安君的孩子,为了陷害我,她会否再一次将毒手伸向嬴高,谁都说不好况,她如今年轻力盛,即算是死了孩子,只要容颜依旧,能得圣上眷顾,将来再想怀上亦是容易的。
如若可以,最好是将公子高带到我宫里去,至少跟在我身侧,我能保住他的安全。
与我暗暗较了会儿狠劲,芈青萝也不知想什么去了,怔住片刻后,又一改先前狰狞模样,只作巧笑嫣然,下了青石台阶,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我款款而来。
“早先听闻姊姊病危,在青鸾宫内养病,大半年的光景不曾见着人影呢”她娇笑着,“姊姊病重,姊姊宫中哪个不长眼的媵嫱就攀附上了王翦将军吗姊姊今日来妹妹宫中训斥了一番妹妹的奴仆不懂事,可姊姊身边的奴才,也不见得多干净罢”芈青萝浅笑着,嚣张模样,着实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意思,无非在明嘲暗讽我,这消失的大半年根本不是在养病,而是跟王翦跑了
“本宫宫中的奴才,还轮不到青良人多心,本宫自会处置”我厉声说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芈青萝看着我,颇为轻蔑的嗤笑两声,挽袖轻轻拨正发簪,懒怠的打了个呵欠,“姊姊今日起得真早呢,昨夜想必姊姊睡得好生安稳,不似妹妹日日侍君寝,实在困倦得很。姊姊若无它事,妹妹这会儿可就先回去补个觉了。反正人也被姊姊收拾完了,妹妹乏得紧,就不伺候姊姊了。姊姊若想看看这玄水宫的富丽景象,大可随意唤玄水宫的任意婢子带姊姊逛逛,妹妹这就退下了。”
她说着,眼角勾勒着不经意的得意,当真就退下歇着了。
百灵颇有些不甘的问我道,“姐姐,你当真就这样轻易放过了这贱奴”
我攥紧的拳缩在袖中,捏得骨节咯吱作响。我恨,可我到底不能没有缘由的处置她
“还能怎么办虽然我知晓在背后捣鬼陷害我的就是她,可我到底没有实质证据呵,即算是大王,想要杀人,也要个合乎情理的借口罢”我咬牙切齿道,“让她且再嚣张两日,即算是大王要对我做什么,我也要在此之前,将芈青萝这个贱人给惩治了莫不然,我就是死,也不甘心”
回去的路上,我交待精卫给玄水宫去找个贴心些的乳母,定要小心照顾了公子高,亦要顶得住芈青萝的刁难,交待她只需撑过两日,我便会将公子高和她一起接到青鸾宫来。再有,就是让画眉出宫前几日给我盯紧了杜鹃,看看她到底心安何处。
恹恹的在青鸾宫待了一整日,我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整芈青萝,昨日王翦来时口口声声说“再来看一眼芈氏”的话还在我耳畔嗡嗡作响,扰得我心神不宁。我怕极了,怕极了我会就此被阿政给收拾了,冤仇不得昭雪
至傍晚,扶苏才带人端着一袭青色曲裾袍来青鸾宫内,言说明日要去看户祭,父王让他过来送户祭的礼服。
精卫将东西收拾下去,扶苏因有要事缠身,甚至都来不及在青鸾宫小坐片刻,便亟亟出了门。只说明日早上还是他来接我,让我明日早些起。
心事纠缠,又是一个彻夜难眠,窝在被子里只觉被褥凉凉,怎么都捂不热。精卫来摸了两回褥底,悄悄给炉子加了两回炭,我听得清楚,却没发出半声响动。
难眠的夜,有我一人,足矣。
这样凉的夜里,呼啸的寒风总是爱勾人胡思乱想的。阿政如今在哪儿,是不是又夜宿玄水宫了他果然是被那狐媚子勾了心魂吗
我的心里千般滋味,却无人诉说,到底只能在夜里将这碗苦黄连咽入腹中。
好不容易熬着迷迷糊糊将睡不醒,却被精卫唤醒,言说该起来了,莫错过了户祭。祭祀的日子,妆容总该神圣些的,万不能有衣冠不整姿态。
泡肿的眼睛在铜镜中看来十分懒怠,精卫给我面上敷了好几层粉,又添以胭脂慢慢晕染开来抹面,才稍稍掩盖住面上的憔悴。扶苏来时,恰逢精卫正为我绾发,他给我请了回安,翩翩而立不紧不慢的等我起驾。
衣冠端正、青丝拢齐,扶苏才搀着我出了青鸾宫的门子。门口早停好了一辆四骑苍龙青帜八铃驾,宫墙内看不见这凤驾时,都能听见这銮铃在晨风中的脆脆。
这车驾似比往日气势更恢宏些,连带宫铃都雕着青凤,繁杂而径直的花纹雕饰着车身。对于车驾我虽从未这样留心过,可今日这车驾气势不似以往,我多看了一回,才悠悠赶去户祭。
今日,他也着一袭青衣,与我身上的祭服倒是搭得上。只是,他不曾正眼看我,我也不好总盯着他。远远地,只是觉得今日高高的白太阳照得他周身都布了霞光一样惹眼。
见我来了,他只喑哑着嗓音问了句,“你眼睛肿了”
“嗯。”我低声答着,暗暗惊讶他居然看出来了。
“可是昨夜不曾睡好”他又问。
我叹息一声,“彻夜难眠。”
“是因王翦去过”他冷笑着,“王卿一去,你倒是想睡安稳也睡不安心了”
“大王又说胡话不是妾无缘无故,为何要为王将军忧愁再者,前两日王将军来青鸾宫,不是大王授意他去捎句话给灵妃,叫灵妃安心吗妾之所以睡不安稳,不过昨夜偶感风寒,脑壳疼得紧。”
他吭了声气,再未同我言说其他。至户祭毕,他也未再同我多说一句话。
了事,依旧是扶苏来搀着我回青鸾宫,见我神色郁郁气色极难看,扶苏小心翼翼问了句,“母妃的脸色,比来时更差了。儿臣观父王与母妃耳语了几句,可是父王说了什么话,惹母妃不快”
眼下四处并无旁人,我紧紧捂着扶苏的手,感受这不知还能感受多久的温暖,低声咽着委屈,低喃道,“扶苏儿,母妃不知还能在这咸阳宫待几多时日了。你父王他如今看来是铁了心要与母妃断了,若有朝一日母妃真的不能再待在咸阳宫,你自该好好保重。母妃若不能护着你,你也该学着如何护住自己。你父王生性多疑,在他身侧,你言行举止都该小心些。”
扶苏被我的话唬得面色都白了两分,亟亟追问道,“母妃此话何解”
我痴痴笑着,却是比哭还难受,“宫妃芈氏,怕是不久就该被废黜了”
闻言,扶苏却是抿唇浅笑起来,“母妃多虑了,即算母妃与父王再有不快,父王又怎会废黜母妃呢依儿臣所见,父王对母妃的用心是有的,只是母妃不曾察觉。”
我颇有些不解的望着扶苏,这孩子似比我想象的更成熟稳重几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苍龙青帜八铃驾,“吕氏春秋第一卷第一章便有载入: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齐日甲乙,其帝太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太蔟,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其先脾。东风解冻,蜇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侯雁北。天子居青阳左个,乘鸾轱,架苍龙,载青旂,衣青衣,服青玉,食麦与养,其器疏以达。”
我正琢磨着此间含义,扶苏儿又幽幽解释道,“苍龙青帜八铃驾是父王在本月应乘的驾辇,如今用以同母妃,素来能与君共沐天恩的,可是只有王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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