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天风与天寒
“仙剑神诀奥义，诛天！”
听到这个让他牵挂百年的名字，古道那枯槁的面容终于显出惊色。望着叶舞萱，怒意与责备的话语中，却是别添了一份担忧。
“这孩子，简直是乱来！”
那李炎听闻这个名字之后，却是大为失色，连忙对一众长老厉声喊道：“你们立即随我出手！结防御阵！”
说着，上百位元老与三位峰主立即出手，五颜六色的战气聚在一起，凝成一个防御圈，将叶舞萱与聂枫都外的事物都保护起来。
“诛天一旦发动便无法制止，否则引发的反噬之力恐怕在瞬间就会把舞萱撕裂。这孩子，平素冷静沉着，怎么今天如此疯狂？”
喃喃说到这里，古道将眼眸移向那同样忧虑不已的于琳，微有怒意道：“怎的舞萱掌握了仙剑神诀的最高剑诀奥义，你也不和我说声？若是我早些知晓，恐怕在其未发动之前，我便能察觉制止。如今，若是她因此而有什么损伤，都是我仙剑门的巨大损失啊！”
听着古道略带怨气的话语，于琳也是一叹。本想在两年后的大比上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却没想到如今出了这个变故。于琳比任何人都明白诛天这一剑招对于仙剑门的意义。
在仙剑门的创始人还未创立仙剑门之时，他曾与西北剑神南宫说，凌天战神并肩作战，祛除魔物，所凭借的，便是这一式诛天。
千年以来，剑术、拳脚、召唤、幻术、操控之法、阵法等几乎所有武道都是来自西北剑神南宫说，就连凌天战神也深受南宫说的影响，在最后得到千幻，创新阵法之道后才摆脱南宫说的影子，进而与其分庭抗礼。
而仙剑门，却是一个例外，其武道来自于天外陨石，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南宫说。而在伏魔大战中，很多武者对魔物根本毫无抵抗能力，只有少部分人的力量才能真正对魔物造成伤害。
这其中，南宫说万法皆通；凌天战神千幻纵横；而仙剑门的创始者，却是凭借仙剑神诀的一式诛天！
而且传说中能领悟诛天剑招的人，便能与那位创始人一般，破碎虚空，踏入仙道，进入另外一个世界。这是南宫说也没有的力量！
但千年以来，仙剑门能领悟诛天的人，不过寥寥。而且像那创始人一般成仙的，却是一个也没。
但这是便是仙剑门的目标与为之奋斗的方向，千百年来无数仙剑门人为此而前赴后继，想尽方法。只要有一人领悟诛天，便会被当做重点栽培的弟子继续培养，门内任何资源可任意取用。
这一式刻在主峰的后山一块通天岩块的峭壁上，古道也曾去参悟了数年，但却一无所获。
如今忽然看见宗门梦寐以求的剑招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不让作为掌门的自己欣喜欲狂，要知道前几代掌门的手下都没有一人领悟诛天。但此时这个宗门的希望，却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会陨落。
而且聂枫也是一个关键，若是让人知道天下第一先生惨死在仙剑门，恐怕整个仙剑门都会有大麻烦。故而此时，注视这一切发生却无法阻止的古道等高层尽皆心急如焚。
殿上，成百上千道冰寒霜意犹如飞刃，向四处飞速划过，碰撞到外围的防御阵，激荡起阵阵颤动。而青霜剑的四周，有好几处空间居然隐隐出现裂纹，其中，恐怖的空间之力让人胆战心惊。
叶舞萱手持青霜，勉强地苦苦支撑着，连她也没想到，用青霜剑施展的诛天，竟会恐怖到这个地步，还未施展，其反噬之力就几乎让自己难以控制，若是当真发动了，那一瞬，恐怕自己……
诛天一式，是最本源的剑法，以本源之力催动剑，将剑意无限扩大散发，毁灭一方空间，若是大成，挥手间天地破碎，是为诛天！
面对那溢出的万千冰寒剑意，聂枫立即将手中雨花剑拔出，手中剑舞不断，将靠近自己身边的剑意一一挡下，迅速，准确，聂枫的身影快速转动，幻影丛生。
古道看着聂枫的动作，隐隐地，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又不知在哪见过……
“居然将雨花剑的雨意催发到如此地步，此子，也确是惊才绝艳之辈。”
凌剑看见聂枫的动作，也不由如此叹道。雨花剑就是他找一位铸剑高手打造赠与潘辰的。据他那位铸造师好友说，这雨花剑是他根据一件同名的上古神兵，上古兵器谱排名第六的雨花剑所铸。
虽是仿制品，也没有天雨之气，但催动到极致，却也可以雨意伤人，其雨意，可媲美一般的上古神兵。
只见聂枫每一道剑，便伴随着一道充满湿润气息的雨意散出，与那冰霜剑意相撞抵消，冰霜冻结雨滴，却是成为一个互不相控制的物体。
“啊！”
在某一刻，叶舞萱忽然凄厉地大喊一声，其手中的青霜剑寒意更甚，光华大涨！
与此同时，周边的冰霜剑意居然密集到一个恐怖的地步，即使是聂枫，也来不及阻挡，被几道冰霜剑意击中，痛苦地吐了一口血，飞出数米倒在地下，而那一口血，竟还隐隐有着一丝冰渣。
“糟糕，诛天当真要发动了！现在看情况，连舞萱也控制不了剑招。”
“恐怕连这个防御阵也防御不住，在这样下去，仙剑门恐怕要变成一片废墟。”
“那叫聂枫的小子也支持不住了。”
“唉，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啊，这……又是何必呢。”
“唉，通知各大长老弟子，速速逃离吧。”古道颓然一叹，无奈地对身旁的李炎说道。
现在他若是出手制止，叶舞萱必然会被诛天反噬而亡，而且以诛天的爆发力，他也没把握能将聂枫带出去。
因为那不单纯是力量，更是一种意境，现在叶舞萱还勉强可以控制，一旦贸然闯入，恐怕会破坏平衡引起天地元气变乱，里面的人也会被瞬间冰封丹田而后被诛天撕碎。现在，只能期望他们两个能创造一些奇迹了。
李炎点头下去安排，指挥长老疏散弟子。
望着那脸色发白，眼神略带惊恐的叶舞萱，聂枫擦了下嘴角的血迹，苦笑了一声。
“玩玩而已嘛，这么认真……”。
说完，聂枫抬头看着那通天而起的青色光柱，与殿顶穿透的空洞上，九天之上那隐隐传下一缕缕冒着白光的刺骨寒意。
寒意大都凝聚在青霜剑上，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溢出，导致叶舞萱的身体，遍布冰霜，细长柔顺的发丝也化为一根根霜条……这般下去，恐怕诛天的反噬之力还未来，她便已经被这寒意冻死了。
“这股寒意……”。
聂枫感受着这股在天际之上，不断传来的寒意，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
“天寒？这便是天寒之意？”
恍然大悟的聂枫望着天际，眼中焕发流光。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炎火之后，青桑化枯，风雨同出，雨意如海，天风本寒，故而为霜！天风经的最后一层，原来我一直都只领悟了前般部分，炎火加天风并不是天风经的完整状态，其还缺的，便是一丝寒意。天寒与炎火一冷一热，一阴一阳，阴阳交泰，随天风而起，便是太极之意！”
想通了的聂枫胸中一片豁然开朗，但紧接着却又是一阵苦涩，现在领悟了也没多大用，重要的是怎么解决目前的局面。
“或许……这样可以……。”
思虑片刻，聂枫脑海中忽然产生一个想法，但当他抬头看着四方肆意飞舞的冰霜剑意，破碎得几乎要崩塌的空间，尤其是那叶舞萱犹如冰雕般身体手中所持的青霜剑周围酝酿的恐怖力量，不由有了一丝犹豫。
诛天已经发动，但叶舞萱似乎仍在苦苦支撑，不让这一剑挥下，若是她想，她完全可以将这一剑挥出，减缓自己一些压力，或许这样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她始终没有挥下，只是用尽意念去坚持，或许再过不久，她便会被这浩瀚的天寒反噬之意冰冻撕碎，但她始终没有挥出那一剑，似乎她并无意置聂枫于死地，只是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看着那即使化为冰雕依旧在苦苦支撑的青色倩影，聂枫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握着雨花剑的手忽然一紧，身体猛地跃起。
“死就死吧！”一声厉喝，聂枫瞬身向前！
……
“剑无常，由心而发，由意而显，返于自然，渗于天道……”。
手持雨花剑，聂枫一步步地向叶舞萱接近，手中雨花剑犹如风车般急速飞舞，同时在他的低吟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剑法展示在众人面前！
聂枫自创，天道之剑！而聂枫吟读的，便是当场所作的剑诀！而这套剑法，便这般展现在那化为冰雕的叶舞萱眼中，响彻在叶舞萱的耳畔，令那冰冷的双瞳中传出无比的震惊之意。
擅长剑术者，都注重身前三尺，那是自己的剑所能达的空间，那是自己的世界！若是有人能靠近一个剑客身前三尺，则说明那人的剑术，比起后者，要高出许多。
此刻，聂枫正以天道之剑，渐渐靠近施展诛天这般具有恐怖威势的剑招的叶舞萱，而她们此时的距离，已经没有三尺！
此时的聂枫也并不好受，虽然将剑招抵挡了下来，但那股诡异的冰霜寒意，却是透过雨花剑传了过来，将自己的经脉冻结，战气凝结，行动速度大为减缓，雨花剑也被这股寒意弄得近乎报废。
“噗！”
聂枫忽然一口血吐出，那是冰渣与冰块的混合……
终于，离叶舞萱不到半米之距，聂枫忽然抛开雨花剑，猛地上前将叶舞萱抱在怀中！
原本已经麻木模糊的意识，忽然被一道火热的温暖包围，而后，嗅着身边那极为贴近的男子气息，感受着自己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的感觉，叶舞萱只觉得自己大脑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那叶舞萱右手的青霜剑所聚的天寒剑气，对袒露的聂枫后背一阵撕裂。顿时，聂枫后背血肉模糊，而后迅速冻结，片刻之后却又再度崩裂！
“啊！”
一阵凄厉的喊声从聂枫口中发出，犹如遭受重创的苍茫巨兽临死前发出的最后嘶喊！
那恐怖的诛天之力夹杂着凌厉的冰霜剑意，将聂枫的肉体在一瞬破坏殆尽，下一刻，寒意入侵，便要破坏其经脉丹田。这速度太快，快得连聂枫施展战气的时间都没有……
“终究，还是小看了这冰霜剑意吗……”。
奄奄一息的聂枫，感受着急速侵入自己五脏六腑的天寒剑气，嘴角不由划过一丝苦笑，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难道，就要结束在这里？
清雅，雯婷……抱歉……真的……很抱歉呢……
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冻结，大脑思考已经很困难，聂枫望了眼怀着那露出极度担忧眼神的叶舞萱，聂枫嘴角最后划出一丝微笑。
看着那抱着自己的男子渐渐失去生机，一阵心痛的感觉忽然在叶舞萱身体中蔓延。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住要使用诛天？为什么这人这么蠢明知是死还要来救自己？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之后却又离自己而去？
“不要死……我求你……”。
“不要啊！”
一道凄然的哭喊，从一只有着窈窕倩影的冰雕中喊出，让人心生满目萧然，唉嘘叹惋之感。
仍在大殿之内的古道与其他两位峰主看见这幕，也不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聂枫年纪轻轻文武双全，而且文坛武道俱是天纵之才，为人仗义，待人和善，若是抛开偏见，此子确是人中之龙，可惜……
就在这令人心生绝望的时刻，忽然，异变忽生！
一阵浩荡的剑鸣之声从聂枫身体之中荡出，犹如兵中王者看到有人挑衅自己的威严而凌然一怒，那一声剑鸣含怒对天地吼了一声！
剑鸣之声响彻天际！震得天际那传来天寒之意的云朵都凌然四散，颓靡不振。大殿的地面瞬间龟裂，在那道犹如梵音的剑鸣之声下，殿内所有人都心生欲臣服膜拜之感。
而原本光华大现的青霜剑在这恐怖的剑鸣声下，居然黯淡下来，向聂枫袭去的冰霜之意也被压制之最低。而此时，聂枫终于得以缓解片刻，动用一丝战气……
忍住背后鲜血淋漓的剧痛，聂枫强行运转起早已凝结的战气，沟通其天地灵气。
“天风！”
随着聂枫一阵厉声高喊，一道深蓝的龙卷风冲天而起，直通天际！
深蓝的龙卷风之中，有着星星点点的血红炎火，带着赤炎般的灼热，与那天际传下的天寒之意抵抗，随着天风的旋转，两者彼此抵消，溶解，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