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衣裳白玉楼,最繁华时最忧愁。而今一旦全抛却,与君同做少年游。”苏谢喃喃道,“繁华时候最忧愁,一旦全抛却,不复少年时,轻骑护得千金裘。”
“长携手,天地久,到白头。”童简鸾接道,看着苏谢的眼睛全然包含着伤怀,“你怎么就是走不出来呢?”
“无人长携手,不期天地久,共谁到白头。”苏谢嘴角上扬,“此身只愿,心在天山,身老长干。”
童简鸾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苏谢的家人和苏谢的竹马在这件事上给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他将战争和戍守边疆当成了归宿,纵然使他扼腕叹息,却也不能越俎代庖,驳回苏谢的决定。
“陛下。”苏谢忽然叫住童简鸾,“臣还有一事相求。”
他既以陛下相称,那便是以臣子的身份求这件事。
“你说。”
“臣若战死沙场,不求封侯,不求世袭爵位,臣请陛下到时候将臣的封号除去,安国公府的名誉也撤去吧。”苏谢笑起来,“臣在此拜谢陛下。”
他说着就要在行进的马车车辕处下跪,童简鸾一声“吁——”拉扯缰绳将马车停下,后边的马车见前方的车停下也跟着停下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下车往前奔来,只看到苏谢的动作。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童简鸾答应了他。
用在世的利禄以报生养之恩,剩下的,就不要再肖想了。
苏谢终究不是没有怨的,只是他不屑于将自己的余生去将矛头转向这些人。身为将军,金戈铁马,护我山河,天下之任,丈夫之肩。千载过后,史书留其名,何必在意那些不在意自己的人。
张显心中惴惴,一张无比端正的脸,皱着眉,额头形成川字纹。
但他没有说什么,苏谢的眼神也再也没有放在他身上。
何保保的眼神在容玖身上驻留过,终究没有留太久。
剩下的路,容玖和苏谢换回来位置。
但两人并没有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容玖和童简鸾拉一根缰绳,最后两人的手重叠到一块。
童简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容玖怡然自得,没什么事的人一般。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外的庄子,庄子的马厩有几匹马,苏谢的视线触及那几匹马时,顿时爆出光芒。
“西域汗血!”苏谢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是绕着马匹连声称赞,“好马,好马!”
“送你一匹,挑吧。”容玖笑道。
苏谢听了倒也不推诿,落落大方的绕着四匹马看,其中一匹对他显然比较亲近,眼神澄澈,鼻子喷了个响声,头就要往那边蹭去。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容玖当然愿意做个顺水人情,虽然那匹马他也喜欢,曾经想过要留着,不过成人之美更好,便让弼马温将成套的马具交于苏谢手上。
剩下的人各自牵着和自己秉性相投的马匹上去,容玖一句“你们先走吧”的话音还没落,苏谢便双腿一夹马腹,马儿通人性,撒蹄狂奔,疾驰而去。
张显见状急忙上马,牵过缰绳,手上动作不停,也跟着前面的人跑去。
沈良弼和何保保显然并不想影响别人交谈,便不约而同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剩下一匹马,两个人,童简鸾睨了容玖一眼,“怎么分配?”
“你不会骑马。”容玖答非所问。
“我会。”童简鸾前世又不是没去过马场,更是赛过马赌过钱,有一次还当输的裤子都差点当掉。
“你不会。”容玖坚持,继而笑道,“我教你。”
童简鸾领会其中的意思,嗔道:“流氓。”
容玖假正经:“你不要想太多。”
事实上真是不要想太多,直接做就可以。童简鸾在前容玖在后,这样的姿势很难让人不多想,庄子很大,后边连着一片树林,再往外就是田野了,依稀可见有人在田壑间行走,务农者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对打马而过的骑者并不在意。
容玖准备做的甚是充足,他带了大氅,将童简鸾和自己围住,所以路人并不知道就是这样暮天阔地间,有两人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两人跑了很远,远离的皇宫,远离了帝京,就好像从此不用当皇帝,也不用将家国大事放在心上一样。至少这一刻,守得了一隅的安宁——事实上也正是这样,如果一个国家需要一个人去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那这国家,离覆灭也不远了。
秩序从来说的是群体,一个人,成不了秩序本身,也成不了法律本身,而是让积累下来的智慧从量变走向质变,然后成为秩序的守护者和维护者而已。
“……够了,”童简鸾声音嘶哑,无力的靠在容玖怀里,“停……停下来吧。”
容玖顺从的听取了他的意见,拉紧缰绳,马儿不复刚才风一样的疾驰,缓缓前行。
这样一颠一颠,童简鸾嘴巴张张合合,忍不住在寂静空山里呻-吟起来。除了身后之人,大概只剩下鸟儿虫儿听得到他的喘息,不过他脸皮厚,只要不是人在窥视,就没有关系。
容玖的手在他的身前乱点火,童简鸾捏住他的手,侧着头,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会儿这眼神着实凶狠不起来,倒是让容玖更凶狠的戳他,童简鸾忍无可忍,心觉无需再忍,咬住容玖的脖子。
容玖放任他咬,还两手掐住童简鸾的腰,将他一提——那物从后边拔-出来,发出了恋恋不舍“啵”的一声,然后转了一圈,又复-插-了进去,童简鸾的双腿盘在容玖的腰上,两人契合亲密无间,这样静静的拥在一起。
童简鸾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盖住容玖的半边脸,然后扯开,戏谑道:“你好骚气。”
容玖闻言挑眉没说话,直接上手拧他的腰,童简鸾推他,两人直接从马上滚落下来。
容玖动作快,垫在底下,而另一个挑起事端的人,心知肉盾在地,故而丝毫不惧。
容玖对他嘴上的挑衅并没有反击什么,而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静静的抱着。
春日的冷冽从各处侵袭入骨,情人的怀抱却带来炽热。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感情深处的不安,童简鸾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任由他动作。
彩云追月,星空浩繁。
“你在害怕,容玖。”童简鸾开口,“到底在怕什么呢?”
“阿简,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呢?”容玖问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的决定,可我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童简鸾沉默,呼吸声却变得急促起来,神经紧绷,“你觉得呢?”
“如果日子有昨天今天明天,有春夏有秋冬,有一起生有一起死,或许就不会这么挣扎。一直忐忑明天会失去,在惶恐中过了每一天,那每一天都是没有滋味且难熬的。”
容玖将手插-进童简鸾的头发,稍稍阖上眼睛,看起来惬意且舒适,语调里带了些漫不经心,让童简鸾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可我有时候又想,倘若明天是最后一天,那我今天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有什么怕的?我总归是和你在一起的。”
从生到死,只属于你。
“如果你把我吃了呢?”童简鸾声音发颤,“这样会不会我不死,你也不会死?”
“那样大概我就成了你吧。”容玖侧过头,和童简鸾鼻翼相抵,两人的瞳孔中映出彼此的样子,童简鸾发现自己和容玖的脸竟然重合到了一起——他们似乎都在变化,更接近对方的那种改变。
换言之,他们两个长得越来越像。
那一刻,有一个念头攒紧了童简鸾的心,那个念头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抓不住。
“不能不死吗?”
“谁能不死呢。”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你如果死了,我就把你给忘了。”童简鸾想也不想的回答。
容玖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率先起身,然后拉起了童简鸾,“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他没有再放下自己的手。
两人这次没有再骑马,而是选择了步行前进,好在离的不算远,一炷香的时间便走到了。容玖给童简鸾看的正是一棵树。
“这是我入宫之前栽种的,”容玖摸着树干,“那时候树还很矮,你也只是个团子,它是四个你。”
童简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挑眉道:“四个我,你确定?”
容玖若有所思的看着童简鸾,又试着道:“三个?”
童简鸾伸手勾住容玖的下巴,啜了一下他的嘴角:“容大爷,你记住,我只有一个。”
然后他就被按到树干上了。
“是,你只有一个。”容玖将他从头亲到腰,“这一个你,千万别忘了我。”
两人开始厮混,童简鸾的亵裤被脱了躺在旁边,最后容玖将童简鸾干-趴在树干,童简鸾胸前贴着粗糙的树皮,又辣又痛,身后是埋头苦干的容玖,两人流的汗滋润了今年刚发芽的青草。
童简鸾突发奇想,心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等等!”
容玖懒得理他,这种时候等什么等。
童简鸾反抓住容玖的手臂,“我有好东西给你。”
容玖低笑,“哪有东西比你好?”
童简鸾也不再关心什么草不草了,“你再说一遍。”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