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拉过深蓝色被褥掖在阎菁的下颚,又细心的整理好她凌乱的发丝,久久注视。良久,才舍得转移视线,转过身迈出脚步,突然脚下一疼,不知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碰掉的青鸾剑。脸刚贴向青鸾剑,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伸向地面的手僵在微凉的空气里。迟疑了好一阵,她才捡起剑,慢慢抽出,冷光一现带过浓郁的花香。青羽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青鸾剑,顿时心乱如麻。
“出来!”
屋外的玖听见声响,迅速从窗口跳进房间,房中却并无异常,疑惑地看向青羽:“何事?”说完只听青羽冷哼一声,提起剑就刺了过来,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愤怒。玖皱了皱眉,站在原地,她笃定,青羽下不了手,果然,剑锋停在了一尺之遥。
“何事?我问你,师妹的剑谁碰过,为什么剑身会有剧毒!”
此话一出,她脸上的镇定顷刻瓦解,隐藏在暗处的壹和伍按耐不住,冲了出来,异口同声问道:“你说什么?”
青羽看着两人奇怪的表情,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怒气更甚:“你们果然知情!为什么这么做!师妹不是你们的主子吗?”
壹眉头紧皱,衣袖一挥,打断正要开口解释的伍和玖,柔声道:“青羽何出此言?主子用来擦剑的百花露的确是柒所给,但是柒绝对不会害主子!”
青羽咬咬嘴唇,回想起不久前众人的表现并没有可疑之处,的确,她们也没有理由这么做。无力地放下手里的剑,问道:“那你们如何解释这剑上的剧毒?我可以肯定,你们所说的百花露里含有花叶万年青,一种足以让人失声的毒药!”
闻言,三人全身一震,看向床上的主子,悔恨不已。壹平复好心情,转过头看着青羽信誓旦旦:“青羽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和主子一个解释。只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商议如何救主子,既然你知道另外一种毒是花叶万年青,是否能配出解药,主子是不是有救了!”
青羽握了握手里的青鸾剑,为难道:“据师娘的《毒经》记载,要解这两种毒需要紫色曼陀花和龙血树的树脂作为药引,但是这两样药引只有杏花林旁边的魔域森林里才有。”
壹自然看出了青羽的顾虑,但是只要能救主子就算刀山火海也要去闯,“如此就好,伍你马上召集其他人回来去魔域森林找这两样东西,玖留守。对了,主子还能撑几天?”
青羽煞白了小脸,愣了愣方才回话:“三天,最多三天,待会我会准备药浴,希望尽量把时间延长。”说完一把拦住要走的伍,“我也去,对于草药的习性我比较了解,你们不一定能找到,而且我留在这里帮不上忙。”
壹沉吟片刻,点点头:“好,伍和玖你们武艺最好,就留下来照顾主子。青羽你把药单留给他们,为了节约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
闻言,伍和玖点点头,青羽连忙跑到外厅,奋笔疾书,壹似乎又想起什么,吩咐伍和玖:“三天后午时,如果还不见我们回来就去找洪主子,明白吗?”
“明白!”
而一旁的青羽早已写完药单,冲过来,抓过玖,耐心的嘱咐道:“药材、药量、以及泡浴的时间和频率都写在纸上了,还有泡浴期间需要绝对的安静,师妹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又望了望床上依旧昏睡的人,狠下心肠跟着壹出了房间。
黄昏,夕阳的余辉渗透在柔软的泥土里,剪碎在静谧的湖水间,倾洒在寂寥的背影上,偶尔一阵秋风拂过,落叶缤纷,水面上荡起一阵涟漪,搅动了他心底的思绪。慕容琴慢慢抬高手里的金溪鞭,非皮非铁的材料镀上一层金光,这是师傅传给他的,神鞭门镇门之宝,然而她却嫌弃他是个蛮人。
手一扬,一道金光在湖面画出美丽的弧线,伴着“咚”的一声,刚才还握在手里的金溪鞭慢慢沉入湖底,他就那么直直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湖畔边高高的芦苇随风摆动,编织着一曲无名的乐章似是在安抚其中的少年。
高耸的枫华阁里,红叶飘飞,雕花阑珊处,慕容花锦一袭白衣落入其中,视线一直停留在湖边的人,一声轻叹划过渺渺青烟。
“叶沅。”
黑影应声从阁顶落下,轻跪在男人身后,秋风拂过,如墨般乌黑的长发扫过脸颊,淡淡的桂花香闪过鼻尖,叶沅常年没有波澜的眼眸深处竟闪过柔情,虽然只是一瞬。
“在。”
待到秋风稍停,红叶不在舞动,他才悄然开口:“沈天翼那边如何。”
“禀告主子,沈天翼取消了绝杀令只是派人广布阎菁死而复生的消息。属下还得到消息……”说到此处望向面前的男人,似是在征求意见。
洁白衣袖一挥,叶沅了然继续说道:“阎菁身中奇毒,现在昏迷不醒,她师姐已经前往魔域森林找解药。”
“魔域森林吗?”慕容花锦抚平凌乱的青丝,眼神变得深邃,看不出任何感情。良久,白皙的手指敲了敲嫣红的阑珊,声音仍旧柔柔的,“看着琴主子,别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是,主子。”说完便闪向阁顶,因为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她的存在。
慕容花锦提起扫地的后摆,转身掀起一地火红,轻盈漫步登至西北望台,弯弯曲曲的官道上,几匹骏马健步如飞,黄沙追尾。直到官道上恢复清明,他才慢慢转过身,一阵疾风扫过,阁楼屋檐四角高挂的银铃发出清脆的铃音,忽而停住。
金碧辉煌的阁顶便多了一抹火红迎风矗立,琉璃碧瓦折射的光线打在火红的绸缎上,让他如同一只浴火凤凰,在高空展翅飞翔。叶沅惊诧,竟是洪门少主驾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卯足尽,挥刀斩向男人的脖颈。洪凤仪仍旧负手而立,似乎将要被砍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冰冷的眼神直视着望台上的白衣男人。就在刀锋刚贴近空中飘舞的发丝,一枚红色羽箭正中叶沅手腕,鲜血喷洒,叶沅捂住伤口回头,慕容花锦的袖口正对着她,只听“当!”的一声,那把仍留有余温的刀跌落,她的心如同此刀沿着琉璃瓦,滑下深渊。
洪凤仪冷笑一声:“好一枚穿云箭,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怎么,魔域花使什么时候成了慕容二当家了?你说,如果世人皆知此事,该会做何想法?”
慕容花锦只是笑笑,慢悠悠收回手,放下水袖,良久,才开口道:“呵呵,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更可笑?放着好好的武林盟主不做,偏偏甘愿只做洪门少主。”叶沅看着声色不变的两人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就知根知底。只是为什么他们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突然只觉得眼角有东西滑落,抚下一看,竟鲜血淋淋,她早该想到的,顿时凄然大笑。
洪凤仪听见笑声似有不解,直到看清女人眼中的眷恋,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不愧是魔域花使,即使这么忠心耿耿的下属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痛下杀手,佩服~”
“哦?忠心耿耿?我看用痴心妄想这个词更好,要不是看她仍有用处,我自然不会留她至今日。说吧,我不认为刚刚才下完玄武令的武林盟主会来找通缉犯的同伙聊天。”说完转过身,连最后一眼也不肯施舍,叶沅心灰意冷随风闪走,既然他再也不需要她,那么就如他所愿,彻底消失。
“爽快!你的身份我并没有兴趣张扬,只问一句,你知不知道魔域毒使的下落!”
话一落音,只见慕容花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洪凤仪微微有些恼怒,最终还是隐忍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样。慕容花锦似是已经笑够了,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不屑道:“那阎菁究竟有什么好?同样两只胳膊两条腿,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为了她要生要死的。”
洪凤仪正要发怒,突然扫到湖边的青色背影,恍然大悟,指着湖边的慕容琴调笑道:“阁下为何不问问他?或许他能替你解惑呢~”
一说到慕容琴,他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全身冒着寒气,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道:“这个盟主就不用担心了,至于魔域毒使,我的确不知她的踪影。但可以保证,那厮胆小得很,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自然会自行弥补。哦!这叫什么来着,对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洪凤仪白眼一翻,想不到魔域八使个个都是怪胎,一个魔域毒使是花骨朵,一个魔域花使是个护短癖,他有机会倒是想见识见识其他人。
“既如此,那就麻烦你通知一声,她最好动作快点,不然我可不保证哪天心情不好一把端了你们的老窝。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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