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旧识(1 / 1)

丁四查了半日,终于弄清楚了徐成雄的情况:徐成雄,东厂役长,手下有数十人,在数百名役长中深得重用,被委任访缉京城不法官吏,许多官员都深恐自己被徐成雄盯上,因此徐成雄职位虽低,官员们却不敢小觑,徐成雄做事倒甚为低调,从不在人前耀武扬威,他平时进退得宜,加上身上功夫甚是了得,除了一手“伏虎拳”打得是虎虎生威,一身轻功更是使得神出鬼没,故尔张青任命徐成雄暗中调查京中官吏,徐成雄也不负张青厚望,每次做事都让张青深为满意。

丁四得知徐成雄消息后自是吃了一惊,如果自己跟熊天雷要查徐成雄,真还得加倍小心,否则不但无功而返,还会给自己和熊天雷带来不小的麻烦。转念又想到不知是谁暗中递了条子过来,到底是有何居心。想来想去,只觉得心乱如麻,看衙门里事儿不多,索性向李程告了假,到外面乱逛起来。

不知不觉间,丁四竟发现自己走到东安门,看看四周,再往北走就是东厂衙门所在了,丁四不由失笑,心里想着东厂,身子竟信步走到东厂附近,也不知是否会遇到张青和徐成雄,随即又想到还不清楚二人的容貌,估计即便见了也应是不识。丁四一笑,转身就向南走去。

大约走了三百多米,就听到前面有喧哗声,丁四不由好奇向前看去,只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隐隐还有吵闹声,丁四疾步就向人群走去。

还没走到人群处,就听到有暴怒声音喝道:“今天势必要跟我说个清楚,什么叫奇迹淫巧,上不了台面。”

随及就有一个声音气急败坏道:“你这老儿好生奇怪,我们自己聊天自己闲议,哪个与你说话?唉呀,快放手,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这声音还没完,又有一女声响起:“祁老三,你发什么疯,你答应陪我逛京城,莫名其妙又与人吵什么架?”

说话间,丁四已挤进人群,看到人群内一老者手扯一名穿皂衣的书生,旁边还有一********跺脚嗔怒,中间另有一穿青衣的书生手忙脚乱,一边劝老者放了那书生,一边又劝书生不要着急。

看到里面四人,丁四不禁觉得老者与********有些眼熟,略一回想,就想起这两人就是当时自己和白衣上次巧遇的那两人,当时幸亏老者帮自己炸开了挡路的巨石,自己和白衣才及时找到圣姑和护法。丁四不由奇怪,两人怎在此与人发生争吵?他急忙向旁边打听,听完不觉好笑。原来两书生在路上闲聊,穿皂衣的书生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穿青衣的书生却说:“术业有专攻,僻如说公输般,也算是世代留名。”穿皂衣的书生就不齿道:“一切工匠做的都是旁门左道,僻如说做火药的工匠,靠奇迹淫巧讨好世人,除却造得满天烟火,费得大把银子,还有甚实际用处?”却不想这话被里面的老者听到,顿时火冒三丈,当时就扯住书生衣服,与他理论起来。

丁四才打听到始末,就见里面中间美妇脚一跺,发狠道:“祁老三,你自发疯去,我才懒得陪你丢人。”说完将身子一扭,竟滑不溜湫地从人群中钻了出去。那老者见她离开,也慌忙丢开书生,推开两旁看热闹的人,径直追上去,剩下穿皂衣的书生气得发抖,嘴里一直说着:“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周围人群“哄”一声散去,丁四疾步向前追去,嘴里喊着:“前辈,请留步。”

丁四脚下功夫甚好,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两人面前,那老者正在美妇人身边正谄笑不起,看到丁四出现眉头一瞪就要发火,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说:“好小子,原来是你,上次就是你们帮了我,这次快帮我劝劝慧姑,我也是情不自禁,口不由己。”

丁四还没来得及答话,叫慧姑的美妇恨声说道:“祁老三,你这炮仗脾气一辈子都改不掉,我今天真是颜面尽失。”又向着丁四说道:“倒让公子见笑了。”

那美妇人嗔怒之间,风情万种,看得丁四心跳也是慢了一下。

那叫祁老三的老者更是越发嬉皮笑脸,不住哄慧姑开心。

丁四将手拱了一拱:“两位前辈,真是有缘,晚辈丁四有幸再见到二位,幸甚幸甚。”

祁老三哈哈笑道:“幸甚个啥,每次都是我被慧姑埋怨时,不过幸亏有你在,要不慧姑一连三天都不会理我。”

慧姑俏眼瞪了他一下,向着丁四说:“丁公子,咱们倒有缘分。”又轻轻笑起来:“上次真是多谢,倒害得你与小友共乘一骑。”

丁四想起与白衣共骑一马,耳边不由隐隐发热,慧姑看他模样狼狈,心里却是一阵好笑,耳边就响起丈夫哈哈大笑声:“慧姑都跟我说了,你那小友看样子是个女子,你们俩倒珠连璧合,真真是一对璧人。”

这下丁四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慧姑还没来得及埋怨丈夫,就又听到丈夫说:“那女子怎没和你一处?”

丁四闻言心里一片怅然,嘴里却是赶紧拿话岔了开去。

当时白衣主动赠马,再加上模样俊巧,说话动听,祁老三和慧姑对她都大有好感,此时听不到白衣消息,也隐隐有些失望。

丁四赶紧说:“还没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慧姑看祁老三喉头一动,赶快抢在他前面说:“这位是我夫君,我平时喊惯了‘祁老三’,其实姓祁名士显,在下姓李名慧姑。”

丁四面上一片感谢:“当时巧遇两位前辈,也是幸运得很,幸亏祁前辈帮我们炸开挡路的石头,才让我们省出了时间,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多谢?前辈。”说罢深施一礼。

祁老三闻言将脸庞笑成了一朵话:“慧姑,你听这姓丁的小子多会说话,我就听不得别人说做火药是奇迹淫巧。”

慧姑见他如此模样颇是无奈,眼波一横,又是爱又是嗔。

三人正在谈话间,忽听后面有人喊道:“祁前辈,祁前辈。”

慧姑闻言脸色一变,嘴里低声说道:“糟糕,又被他们发现了。”用手一推祁老三:“快走。”

两人将身子一扭,几步就跃了出去,竟也不向丁四道别,转眼就混在人群中。

丁四正在瞠目结舌时,就见四五人从后面跑了过来,为首一人尖帽白靴,身着褐色长袍,腰系墨色小绦,几人见祁老三两人没了踪迹,禁不住恼恨不已。为首这人却停下脚步,对着丁四说道:“年轻人,你可认识刚才跟你说话那两人?”

丁四看他们衣着,知道是东厂之人,赶紧打起精神说话:“只是向我问路,说要是到光禄寺。”

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面容生得甚是普通,就是脸上两只眼睛无比冷峻,像是看到人的心里去。丁四一脸坦然,倒丝毫不见慌乱。

旁边人凑到那人身边,说道:“徐档头,消息说这两人初到京城,应该不会有认识的人。”

那人这才释然,将手一挥道:“回去。”

丁四看几人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是一片大惊:徐档头,难道不成这人就是那徐成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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