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护院
当朝阳将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聚义镖局”这面大旗上时,景师傅却是正急得发慌,他在屋子里不停打转,嘴里不停嘟囔着:“娘的,怎如此巧,江小川、马大个、刘大胡子、洛一刀都有了事,这要是少一个两个的,我还有话交待,这一下子少了四个,可是麻烦得很呀。”
丁四走进镖局时,正看到景师傅愁眉苦脸,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一样,丁四不由走上前,高声问道:“景师傅,怎么了?”
景师傅闻声看到丁四,眼睛不由一亮,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当下一把扯住丁四,高声说道:“丁四,你来得正好,有桩护院的差使要出,你赶紧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要跟几位弟兄一块去了。”说完后,又自顾自地说道:“干脆把胡二龙也从许家调过来,回头江小川他们四个随便补上一个就行了。”又长长出口气说:“就这么定了。胡二龙,胡二龙……”一边喊一边到另一个房间去。
丁四这边也是大吃一惊,他昨晚回到家后还在想:原来熊平顺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车上那人口中所说“女人就是麻烦”,不知是不是指冯月娥,但总而言之,熊平顺定是对天雷瞒了什么。又想到熊平顺怎与宫里人扯上了关系,且两边见面也是极其神秘,那盆摆在外面的杜鹃花到底暗示着什么呢?一时之间,他真想奔到陈时言面前,将这些想不通的难题问了陈时言,只是天色太晚,他只好强忍住好奇,打算今天偷偷溜出去,和陈时言好好研讨一番,怎料到今日节外生枝,要被景师傅派出去护院。他看景师傅奔到另一间屋子里,赶紧也追了过去,想推了这差使,没想到进了那屋子,就看到熊平顺也在众人堆里站着。
景师傅这边刚与胡二龙交待完毕,又对熊平顺说:“大当家,咱们这里勉强能凑出十二个人,再多也是凑不出来了。”
熊平顺一脸肃然:“那就先凑这么多吧,记住,到了地方,该问的问,不该问的把嘴巴闭紧了。这次护院事出突然,估计得有个八九十来天,等兄弟们上了车,再通知他们家人。”
丁四便越发慌张,凑过去对熊平顺说:“熊伯父,我爹那里还有事吩咐,这么长时间怕凑不出来。”
熊平顺拍拍丁四肩膀说:“丁四,你爹那块我定会亲自说明,现在急需人手,你且随了大家伙一块去,我嘱咐他们好好照顾你,你且莫害怕。”又回头对景师傅说:“一炷香功夫车就到了,让大伙快点集合。”说完后就出了屋门。
丁四急得汗都快流下来,屋子里有镖师开始打趣丁四:“小子,咱们爷们儿经常接这种突如其来的差事,你莫怕,把心放肚子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不要自己吓自己。”
仓促之间,丁四倒不知道该如何行事才好,正在手足无措时,忽然想起一事,赶紧飞快跑出镖局,就这样在街上狂奔了一会儿,一抬头,见一家店铺前挂着一个牌子,上写“王记茶叶”,就一头钻了进去。茶叶铺里有一中年男子正在忙着将堆着的各种茶叶摆在架子上,忽见一满头大汗年轻人慌里慌张进了铺子,不禁有些愕然。丁四赶紧抹了一下汗,对着中年男子拱手说道:“阁下可是王掌柜?”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丁四长出一口气道:“我有话要转告陈时言陈先生。”
王掌柜见丁四行事匆忙,知道他有要紧之事,便赶紧说道:“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丁四又喘了一口气,低声说:“我要被派去护院,让陈先生多注意紫艺阁,有盆杜鹃花摆得甚是稀罕。”他说得没头没脑,王掌柜竟然神态若定,点头说道:“明白。”
丁四心下稍定,谢过王掌柜后又匆匆走出铺子,稳了稳神,又向镖局赶去。等他到了镖局,早有两辆马车停在镖局门口,还没进镖局就见熊平顺跟两名彪形大汉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景师傅一众镖师。熊平顺见了丁四,立刻对着丁四招呼道:“丁四,等会儿我自会跟你爹娘说去,你莫要担心。”丁四只好随了众镖师一块上了马车,两名大汉分开各坐了一辆马车,随即车夫一声鞭响,马车便疾驰而去。丁四见这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待过了城门没多会,马车却停了下来,这辆车上的大汉高声说道:“诸位兄弟,向各位告个罪,咱们去的地方不能泄了消息,要请各位将眼睛蒙上了。”说完后拿出几块黑布,众镖师一起向车中年纪最大的镖师林如龙看去,只见林如龙想了一下,就坦然接过黑布,众人也伸手将黑布拿了,丁四随众人把黑布拿在手中,学众人模样蒙住眼睛,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不知这车会把众人拉到什么地方去。众人蒙了眼睛,只能感觉到马车渐渐颠簸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有鸡狗叫的声音,片刻功夫后,只听大汉一声喊:“各位,到了。”丁四赶快解下黑布,只觉外面阳光刺眼,眯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马车将众人拉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这村子似乎并不大,街上也没甚闲人看热闹,只有几个孩童在不远处嬉戏玩耍。眨眼功夫,大家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名大汉伸手拍了拍朱红色大门,低低说了句话,大门就缓缓开启。丁四看这门倒挺气派,心想:难道这户人家是哪个达官贵人返乡养老的地方?众人随两名大汉进了院子,先看到了一个影壁墙,上面画着大团大团的花花草草,甚是喜庆,绕过了影壁墙,丁四才发现这宅子竟是一个二进四合院,两名大汉在二进门前站定,一名大汉在门前唤了几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汉子,这汉子一身犍子肉,身上的衣服好像都要被撑爆一般,丁四看他下盘甚是稳当,太阳穴高高鼓起,心想:这人功夫应该极好。那人扫了一眼众人,向大家抱拳说道:“各位好汉,这几天要辛苦各位了,我们几位弟兄守在二进院子里,你们守在前院。”一指左边大汉说:“这位是‘铁拳’韩世通韩兄弟,大家听他吩咐,小心被人混了进来。”说完后又安排众人在前院住下。
丁四在这里待了两日,才觉得此处戒备极是森严,他们十二人被分作两组,白天黑夜交替护院,那姓韩的和另一大汉又将众人看得死死的,众人一刻功夫偷懒时间都没有,那二进院子里由浑身横肉的汉子指挥,丁四只听有人唤他“十二爷”,连他叫甚名字都不知道,至于此院护卫何人,却是面都不露一个。丁四心里暗暗着急,不知道陈时言那边有没有收到自己信息,自己守在这里,竟像是与世隔绝,什么事都做不得。
这日戌时,又轮到丁四当值,他随众镖师在前院巡视了一圈,见无异常,便和另一叫马广升的镖师两人一组,守在了院子东北处,此时恰值黄昏,凉风习习,空中隐隐传来槐花的香味,甚是惬意,丁四心中烦躁,只觉此地是一刻也不愿待下去了,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夜空,心里在盘算着:我该怎样溜回镖局呢?一边想着,一边仿佛听到远处传来儿童若有若无的歌唱声:
“日落江湖……,红莲……新,……天下顺,赤色只……”
听来听去都听得不甚清楚,中间两字“红莲”却是明明白白,丁四不禁片刻失神:此时白衣在做什么呢?圣姑与红裳都先后遇害,想必红莲教里也是一团乱麻了吧?这辈子他与白衣就这样擦肩而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