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已经度过了几天菲德前辈不在的日子,当初他之所以愿意加入到马铃薯佣兵团,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菲德前辈的能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或许会追上离开的嘉莉一起,回到奥古那帝国打听迪丽娅小姐的消息。
但是马铃薯佣兵团在马库斯中队长的指挥下,各个中队都能够保持稳定,而且由于现在的任务比较简单——只需要保卫艾美之乡的后方的一小片区域。只有两百多人的马铃薯佣兵团只能帮助教会骑士团打打下手,除了偶尔跟随教会武装士兵一起操练之外,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不过阿维可没有闲着,他一有空就牵着“国王”,跑到附近的森林里,尝试与这匹年轻的雄性马沟通,聆听动物的低语。阿维努力地回想起小时候与“冬天”聊天的感觉,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用了人类的语言还是学着马的嘶叫声和“冬天”沟通的。他想起和沃尔夫冈的对话,自己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确实发出了像对方一样的声音,但是当自己有意识地去和对方说话时,却不得不夹杂着一些人类的语句,同时模仿着怪人的叫喊声。
这样的情况让阿维在内心里怀疑他之所以能够与动物沟通,听得懂动物的低语,是因为在某一些时刻能够打开“一扇门”。这扇门就是人类与动物的联通之门,或许只有自己有这个能力,又或许其他人也有。当这扇门被打开后,他便能够与动物无障碍地沟通,或是听懂或是说出对方能听懂的话语。
阿维也在小的时候,听过一个吟游诗人唱起过一些传奇的诗歌,里面就有说到远古的时候有一个叫弗拉基的男人能够与动物聊天。而且这个男人能够让动物都听命于他,只不过他终生未娶,和森林里的野生动物生活了一辈子。
这当然是传说,但足够让那时候还懵懂不知事的自己和小伙伴们惊奇!惊讶。回想起小的时候在金蹄城的生活,阿维不单有米兰达相伴在一旁玩耍,而且那些骑士侍从也是自己的好朋友——那两个被杀害的骑士侍从也是,还有那个在正义裁决之中,站出来指认自己的法瑞尔。他们曾经都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但是最后却一一离自己远去,原因很简单,他们发现到自身与这个没有父亲的马场小伙子那悬殊的阶级地位差别。只有米兰达没有嫌弃自己,而其他人的眼神里都充满瞧不起。
阿维想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望向天空,免得委屈心酸的泪水掉下来。“国王”好似能够懂得主人的悲伤一般,用马鼻拱了拱阿维的手臂。
“没事,我只是太久没有回家,想家罢了。”他擦了擦差点便流下来的眼泪,摸了摸“国王”的鼻子。一个人和一匹马在森林里的感觉真是很好,虽然多雷特城离家乡不远了,但是阿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够回去——那样会让母亲难过和担心,最重要的是,那些治安官和法瑞尔不会放过自己的。
就在这时,范从小森林的入口走了进来,找到了阿维。
“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啊!”范一边说一边观察了一下四周,“难道你就不怕碰到狮子豺狼和老虎什么的吗?”
阿维有时候都弄不清大鼻子范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担心自己,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泥土说道:“没事,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老虎要是出来了,也不知道谁怕谁呢!”
范笑了笑说:“知道你厉害了,那个独眼佬找你回去了,跟我走吧。”大鼻子范当然知道现在的阿维已经今非昔比。想想半年前的对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养马骑马的少年,但是经历过佣兵的生活和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后,对方早就已经掌握了各种格斗技巧,学会了无数求生的技能。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正面打倒阿维,毕竟这个比自己高却比自己年轻的少年很有悟性,无论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
“我们现在不是静候菲德前辈回来就好了吗?”阿维牵着“国王”,跟着大鼻子范往森林外走。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范没有回头,看着前方说到,“假如那个穿着黑甲的木头人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前天的阿维曾经有一瞬间很是担心菲德前辈的安危,但是他立马便把这种念头掐灭掉。“可能会去找嘉莉吧,不过她现在可能和菲莉斯蒂一起匿藏在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之中,想要找到她们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那假如我们顺利帮迪丽娅小姐报仇了,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阿维听到范的问题后,怔了怔。“国王”也十分通人性,阿维刚停下脚步,这匹本来桀骜不驯的战马便一起停下了马蹄,一动不动。“我真的没想过,”阿维大脑里一片空白,“或许...或许会和你们一起吧?”
“你可别继续拖累我!”范脱口而出,但是他很快又说到,“你这个人怎么老是‘或许’、‘也许’的,自己想要做什么难道不清楚吗?”
阿维回想起躺在怪医乔治的病床上,那意识看见的东西。自己有三个强烈的渴望,而想像马儿一样在大草原上奔跑这个渴望已经得到实现。当初的自己只能在马场的泥地里骑着马奔跑,但是现在已经贵为一个佣兵团的骑兵中队长,想要骑着战马到哪里便能够到哪里。而且自己也赚到了能养活自己的金币,这应该比大草原上马儿还要自由自在吧。
剩下的便是那些自己爱的人和仇恨了。阿维沉思了一下,母亲琼妮和米兰达比起要向那些陷害自己的人复仇要重要得多。即使迪丽娅小姐遇害了,对迪丽娅小姐的感恩之情也比替她报仇的仇恨之情要深得多。阿维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好像没有办法像嘉莉和菲莉斯蒂那样,对复仇抱有极度深沉的渴望;他也不能像大鼻子范那样,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随便过过日子便可。
“以后怎么样,我也说不清,”阿维和范走出了森林,他才打破沉默回答到,“还是先做完现在的本职工作吧。”
大鼻子范擦了擦鼻子,“我可没事情可做,那个黑甲木头人之前让我当枪兵小队长,结果枪兵一个都没招到,中队长也没有,你说我这个小队长有什么用?”
“必须有用呗!你能够不受指挥,在战场上随意发挥啊!”阿维调侃到。
二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往马铃薯佣兵团的营地方向走去,而在阿维和范身后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女人。女人走路的动作很轻盈,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而阿维和范还有那匹战马刚才都从她身边走过,只不过他们都没看到这个女人,仿佛对方就是一阵静止的风。
就在阿维和范准备走进营地的时候,阿维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本尼科特的声音,“是她?是她!”阿维立即被声音“控制”住,停下了脚步。
范走了好几步才注意到阿维没跟上了,“你要做什么?”
阿维还以为对方是问自己,没想到范继续说,“喂,你这个女人很可疑啊,干嘛站在阿维的身边?”阿维顺着大鼻子范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而在自己身后,一个蒙着脸,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别怕,”那个女人话音未落,便突然双手握住阿维的脑袋,“是我,你还好吗...”阿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而之后的他好像突然被一条无形的木棍给敲中脑袋一样,昏死了过去。仿佛在一片无风的沙漠中度过了很多个晚上,阿维才渐渐苏醒。
“醒来了,太好了!”小队长卢卡坐在阿维身边,而阿维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我...怎么了?”阿维挣扎着想要起床,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四肢无力,而且非常饥饿,好像胃被掏空了一般。
范站在角落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错过了一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