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商铺的橱窗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工艺品，和各种很有设计质感的橱窗灯，踩着薄薄软软的雪，池诺搂着慕妍的肩膀，在大街上走走停停。来往的行人看到他们总免不了多看几眼，池诺视若无睹，皱着眉将慕妍头上总是耷拉下来遮住她眼睛的毛线帽往上拉了拉，露出慕妍朦胧着水波的双眸。
下车后吹了十几分钟的冷风，慕妍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搂着自己的是池诺，想挣脱开他，却又想着，如果这是个梦的话……就让她在梦里最后一次离池诺近一点吧，梦里不需要清醒。
拐了弯，前头不远处就是慕妍家的小区了，街道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这下了一整晚的雪，和依旧明亮的街灯在陪着他们。
“还想吐么？”池诺开口问。
慕妍摇了摇头，想吐吐不出，觉得很难受。只是清楚的听到耳畔传来池诺的声音，憋了一个晚上的难受再是按捺不住，全都翻涌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她甩开了池诺，摇晃的跑开了几步，又转过身看着他。
视线还是有些模糊的，管不上是梦境还是现实，慕妍只想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她看着池诺，眸子就被这老是往眼里钻的雪花弄湿了，她大声喊：“忍着不去喜欢你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在梦里都要让我梦见你！为什么这个学期我要跟你有交集！”
“明明大一我做得很好的，不想你讨厌我……我已经很努力了……”越往后说慕妍的声音越发的轻了，肩膀细微的耸动着，低下头，哭了出来。
池诺微愕的愣在原地好几秒，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里是被街灯点燃的光亮，鼓动的心跳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喜悦，那些埋在心里许久，已经灼热的情感，促使他迈开步子，朝慕妍走了过去。
所有的误会，所有的自尊，所有的不确定，在这个瞬间统统不重要了。
“你别动！”慕妍后退了两步，看着池诺的眼角里满是泪花，“你别过来……”
池诺闻言只是停了半瞬，接着，眸子里、眉梢里、嘴角里，全是暖暖的笑意，不顾慕妍如何叫自己不要靠近，一步一步的再次走向她，眸光熠熠的看着她。
“谁说我讨厌你？”离慕妍还有三步的距离，慕妍听见池诺这么说着。
眼睛被突然爆发的情绪和凛冽的寒风弄得通红，池诺每靠近自己一步，慕妍的心跳声都如雷鼓，她哽咽着想往后退，下一刻就被池诺轻轻握住了双肩。
“还有，慕妍，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瞳孔里是池诺渐渐靠近的脸，是呼吸相闻的咫尺，一朵调皮的雪花落在唇瓣上，冰冰凉凉的。
池诺看着已经有些懵，睁大着眼睛的慕妍，勾着唇，倾身吻上了她。
是从谁家小孩儿的窗口传来八音盒的音乐声，清澈透亮，用心头的温热融化了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
-
还记得那时也是这样一个雪天，池诺因为在来学校的路上出了点事儿，下午第一节课迟到了，被老师叫到走廊上罚站。
慕妍坐在池诺空荡荡的位置旁边，看了眼窗外，雪下得很大很大，卷着寒风呼呼作响，她担忧的皱起了眉，心里总觉得有一个缺口的，弄得她坐立不安。老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那时慕妍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将抽屉里抽出了一半的课本塞了回去，鼓着胆子说，“老师，我……我没带课本。”
她的结巴是因为说谎带来的心虚，老师正好以为是她没带书的羞愧，前头有池诺迟到，现在又有慕妍没带课本，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吼了慕妍几句，也把她轰去了走廊罚站。
走廊上的风很大，呼吸冒着着白汽，吸进去的氧气都是冰凉的。
池诺站得端端正正的，他穿得不多，但一点儿也没人觉得他冷。看见慕妍从后门走了出来，有些踌躇的走到离自己好几步之遥的地方安静的站着，便开口问她：“你出来做什么？”
慕妍抿了抿唇，低着头，揪着宽大的校服边角，有些不自在的小声说：“我忘记带书了……”
偷偷看了眼池诺，他听见自己的话之后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话。
还好围巾还挂在脖子上，凉飕飕的寒风钻不进脖子，慕妍的鼻头冻得红红的，心里却像是吃了棉花糖，甜滋滋的。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陪喜欢的人一起罚站，也会是一件让人觉得幸福和浪漫的事情。
原来早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喜欢你了。